第57章 五十七天
第五十七天
【即便選擇最極端的那條路,也不想要傷害同伴?】
【真是意想不到的選擇,】
【但,就人類而言,已經做得不錯了。】
【啊,忽然有些可惜,就這樣讓你回去了。如果能留下你,說不定還能讓我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吧。】
【不過,既然已經做出了承諾,就不得不遵守了。】
【呵呵,】
【多虧你,我才能看得那麽開心。】
【最後再送你一些驚喜吧,算是作為之前取悅我的獎勵。】
【希望你能喜歡,我的「禮物」。】
周圍一片朦胧。
但外面并不是純粹的黑,而是帶着星星點點的微光,照射在眼睑上。粘稠的空氣濕噠噠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鹹味。
一之濑悠馬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胎兒時期,蜷縮在母親的子宮裏,手腳被羊水浸泡,脖頸卻被臍帶勒住,一圈圈纏繞着,逐漸縮緊,無法汲取氧氣,無法呼吸。
咕嚕。
氣泡不斷上升,到達不知道的頂點後啪地一陣炸裂。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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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一聲顫顫巍巍的氣音,像是可憐的小動物一般,羸弱脆弱,僅僅一只手便足矣輕易掐住喉嚨。
緊接着,耳邊似乎響起什麽窸窸窣窣的輕語,聲音模糊,分不清男女的同時,帶着一股虛幻缥缈的迷幻感。
當他想要耐下心來,認真去傾聽分辨對方到底在說什麽的時候,便會覺得腦袋一陣刺痛。
什麽東西順着耳洞不斷鑽了進來,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爬了進來,擠滿他的大腦。
那扭曲的瘋狂稍迅即逝,沉重的壓迫感讓他愈發難耐痛苦。
在大腦即将炸裂的前一秒,一之濑悠馬像是終于沖破了束縛,猛地睜開了眼睛,像是只好不容易從水裏爬上岸的野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新鮮空氣。
“哈……哈……”
一之濑悠馬感覺自己的腰很酸,身下手支撐着的地板也是硬邦邦的。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視網膜前仿佛隔着一層磨砂玻璃。
他伸手,在周圍的地板上沒頭沒腦地四處摸索。
果然,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摸到了一副黑框眼鏡。
一之濑悠馬戴上眼睛,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眼前的畫面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環視一眼四周,是自己的房間。
不遠處是自己的床,上頭被子被踢成一團,沒有疊好。而他正坐在房間中央,面前是顯示屏幕,周圍散落着自己的手柄和幾張游戲卡帶。
昨天是打游戲的時候睡着了嗎?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神經深處傳來的陣痛讓他感到頭暈;除此之外,腦袋暈暈沉沉,思考的速度也變得遲緩,慢半拍才能反應過來。
搞什麽啊,腦袋一片漿糊。
下回還是盡量別通宵打游戲了吧。
一之濑悠馬扭過頭,看了眼電視屏幕,卻發現上面什麽都沒有,呈現着藍屏。
沒有文字、沒有畫面、沒有聲音。
深藍色的頁面上空空蕩蕩,帶着幾分詭異的森冷感。
這也不對呀,如果昨天自己是打游戲睡着的話,屏幕上應該還保留着自己打的游戲頁面。
然而,他甚至想不起來,昨天玩得是哪一款游戲。
一之濑悠馬站起身,身體微微搖晃,腳底下軟綿綿的,仿佛踩在一團軟乎乎的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力氣。
他站起身,走到顯示屏幕面前,皺起眉頭,伸手拍了拍。
然而藍屏還是沒有消失。
正當他以為電視機是不是出故障的時候,卻發現上頭并沒有鏈接游戲機。
“……哈?怎麽回事?”
一之濑悠馬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蛋,輕微地刺痛感讓他小聲吸了一口氣。
他站在熟悉的房間裏,忽然有些茫然恍惚。
“咔嚓。”
外頭響起鑰匙間互相碰撞的聲響,金屬片插入鎖孔,扭動,機械裝置轉動時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讓一之濑悠馬身體一僵。
他抿緊了嘴唇,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不知為何,在手掌搭上門把的時候,一種微妙的猶豫讓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奇怪,他在緊張什麽呢?
一之濑悠馬自己也搞不懂。
但當他終于鼓起勇氣,打開房間的門,看到玄關處的那個人時,徹底愣在了原地。
穿着一身休閑裝的黑色長發女性手裏拎着幾個塑料袋,扶着一旁的高幾正在換室內鞋。
那張臉和自己的相比,只是臉頰線條柔和了一點,其他的幾乎如出一轍。
黑發女性也聽到了裏屋房門打開的聲音,擡頭看向那個方向。
當看到站在房門口的弟弟時,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春日裏綻放的櫻花般燦爛又溫暖。
“欸,是小悠啊。”
“抱歉,剛搬到橫濱這邊來,還沒摸清楚附近店的位置。我順便去買了水果和你喜歡的豆腐。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诶?”
女性一邊說着,一邊正要脫下身上的外套,卻錯愕地望見自己的弟弟忽然沖了過來。
黑發少年雖然并不是健壯的體型,但不管怎麽說都還是男生,猛地沖過來的力道差點沒把她撞飛——實際上确實快要被弟弟撞倒了。
好在她本身長期鍛煉,及時地調整姿勢後,這才沒讓兩個人跌倒在地上。
只是可憐手中的塑料袋,被主人直接啪叽一聲摔在了地上。
——但又有什麽能比自己的弟弟更重要的呢?
突然間怎麽了?
黑發女性微愣,謹慎地皺起眉,猶豫着是否要詢問。
一之濑悠馬像是好久沒有見面那般,緊緊地抱住女性的腰,把腦袋埋在她的肩膀上,黑框眼鏡被撞得歪歪扭扭。
他仿佛抱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般,手指微微顫抖着。
“繪裏奈,嗚……”
“诶、诶?這是怎麽了?”
聽到弟弟的聲音裏似乎帶上了一絲哭腔,一之濑繪裏奈愣了一下,頓時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本能地柔下聲音,像小時候那樣哄着弟弟。
“沒事了哦,乖孩子乖孩子。姐姐在這裏呢……”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聽到埋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說了這麽一句話,繪裏奈總算放下心來。
“不是小孩子的話,怎麽還找姐姐撒嬌吶?好啦,有什麽事和姐姐說吧,別忘了我可是無敵繪裏奈!什麽事情都能解決的!”
“……是笨蛋繪裏奈。”
“喂!哪有人管自己姐姐喊笨蛋的!笨蛋悠馬!”
“你也不是一樣嗎!”
兩個人互相嗆了一句,安靜下來後,都沒忍住笑出聲。
笑完之後,悠馬埋着腦袋,小聲地說道,
“……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诶,真難得啊。上了國中之後,悠馬就很少朝自己撒嬌了。
繪裏奈有些驚訝,但不得不說,弟弟久違的撒嬌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地問道。
“你之前不是還嫌棄我做的菜難吃嗎?”
“……才沒有說過!”
因為父母早年去世,以前都是繪裏奈負責做飯;不過随時平日裏工作的繁忙,做飯這項任務則慢慢轉移到了悠馬身上。
令繪裏奈無奈的是,在料理上,母親的天賦顯然都遺傳給了弟弟。
自己做的菜只能說中規中矩,不難吃但也算不上好吃;而悠馬做的便當帶到工作地點後,則會被同事們圍觀,啧啧稱奇。
還記得悠馬第一次做菜。雖然小家夥假裝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但微紅的臉蛋和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都在透露着主人的害羞和期待。
她在夾起雞蛋,放進嘴巴裏品嘗之後,幾乎忍不住捂嘴流下海帶淚。
“嗚嗚嗚嗚——”
“诶?!很、很難吃嗎?我剛剛嘗過了應該還好的啊……難、難吃的話就趕緊吐掉啊笨蛋!”
“嗚嗚,不是的。”
她臉上流下的眼淚,實際上名為自愧不如。
“我只是感慨,為什麽小悠身為男生(弟弟)的女子力比我(姐姐)還要高啊。”
“……哈?”
“意思是——超級好吃啊嗚嗚嗚。”
悠馬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像是富士區的紅蘋果一般,變得通紅。
少年別扭地把腦袋轉向一邊,害羞又擰巴的可愛樣子讓人想要抱在懷裏一頓揉搓。
他撇了一眼自己,又連忙收回視線,然後小小聲地說道。
“之、之後我也會做的,這樣繪裏奈你也就能輕松點了。”
這是她的弟弟。
全世界最傲嬌,也是最可愛的笨蛋弟弟。
自從學校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小悠就開始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每天除了打游戲之外,也不肯去上學。
她又忙于工作,每天只能匆匆地做好二人的飯,吃完後趕去上班。
只有回來的時候看見收拾好的餐具和桌子,她才能稍微松口氣,至少對方還在吃飯;同時又不可避免地更為擔心起來。
在那持續了三個月之後,因為工作調動的緣故,她不得不搬到橫濱;悠馬也沒有任何反對意見,沉默着跟着一起搬家,轉校。
或許這也是件好事。
至少現在,搬到新環境之後,悠馬的狀态顯然好多了。
他們兩個好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悠馬終于和自己講了嗎?
……就算不願意和自己說也沒關系。作為姐姐,她能做的事情只要相信對方,在對方需要的時候支持他,就足夠了。
至于上學的事情,就再說吧。
只要小悠願意慢慢走出來就好。
繪裏奈笑了笑,擡手拍了拍悠馬的肩膀,示意對方松開。
“哼哼,既然小悠都這麽說了,身為姐姐當然要滿足弟弟的小願望啦。剛好我買了豆腐,做你最喜歡吃的油煎豆腐,怎麽樣?”
“……繪裏奈也只能把這個做的好吃了吧。”
“不要戳破人家的底!我可是很努力在鍛煉自己的廚藝的哦。”
“上星期把鍋子燒壞的家夥是誰啊?”
“……啊嘞嘞,是誰來着呢?”
黑發女性心虛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那不是光顧着看電視,忘記爐子上燒着東西了嗎。”
“……這很危險啊。”
悠馬抿了抿唇,小聲說。
“如果不是我正好出來要去洗手間,聞到了怪味道趕緊關火,指不定惹出多大事呢。”
“呵呵,所以小悠要保護我呀。”
他張了張嘴,輕輕點了點頭。
“……嗯。”
“等一下,我想起來一件事。”
“……怎麽了?”
繪裏奈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讓一之濑悠馬也不由得變得緊張。
“——啊啊啊啊是豆腐啊!豆腐還在袋子裏呢!!”
随着繪裏奈的尖叫,兩個人看向了剛剛被扔在地上的塑料袋。
從袋子的一角裏,露出了裏面脆弱又可憐,已經被摔成稀巴爛的豆腐,一些汁水甚至把裏頭其他的東西打濕,沾上豆制品的氣味。
“怎麽辦,油煎豆腐是做不成了,要不我們改喝豆腐(豆花)湯吧。”
“……好。”
晚餐過後。
客廳的電視機裏播放着綜藝節目,沙發前沒有人,只是聽着聲音。搞怪的大叔主持人說這些過了時的老段子,依舊能逗得人哈哈大笑。
繪裏奈依靠在廚房的門邊,手裏捧着杯子,淺綠色的清茶裏茶梗上下漂浮。茶梗豎起來,是好運的象征,她卻覺得有些不安。
望着弟弟穿着圍裙,正在洗碗的背影,繪裏奈微微垂下眼睛,溫柔地問道,
“小悠。”
“幹嘛?”
“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啊。”
“是嗎。”
繪裏奈抓緊了手裏的杯子,杯裏熱茶的溫度透過杯壁傳遞到指尖,這才沒讓她感覺手指發冷。
似乎聽出了繪裏奈語氣中的不安,一之濑悠馬洗碗的手頓了頓。
微長的劉海随着重力微微垂下,擋住那雙墨色的眼睛。他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為什麽如同一下子會這樣。
“好像發生了什麽……”
“嗯,姐姐在聽呢。”
“但是,我想不起來了,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一之濑悠馬抿了抿唇,清亮的眼睛不知不覺間變得空洞無神。
他仿佛站在一團灰蒙蒙的霧氣之中,周圍什麽都看不清楚,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原地。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漫長又糟糕的夢。我在夢裏似乎做了一些糟糕的事,但,我想要去回憶的時候,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明明在夢裏的時候,所有事情都無比的清晰,但當睜開眼睛,回到現實之後,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連一點痕跡都捉不到。”
滴答、滴答。
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不斷往下低落着水。水珠打在純白色的瓷盤上,很快便和上頭的洗潔精混合在一起,融為一體。
空氣中的寂靜不斷蔓延。
明明什麽都想不起來,但身體卻莫名的開始發抖。
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逐漸靠近。
繪裏奈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一之濑悠馬的腦袋,掌心的溫熱透過頭皮傳遞進身體。
像是一道溫暖的陽光,驅散了頭頂的陰霾,原本心中的那股不安感也逐漸被平息了下來。
“只是夢哦,悠馬。”
“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這裏。”
“繪裏奈……”
一之濑悠馬鼻尖一酸,莫名地想要哭。
然而繪裏奈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把眼淚重新憋了回去。
“嗯嗯,剛剛那句臺詞簡直太帥了,不愧是無敵繪裏奈!”
“什麽啊,只是做了個噩夢呀。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吓了一跳,擔心得不行。”
一之濑繪裏奈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繪裏奈遺傳了父親的長腿基因,有一米七一,放在日本女性之中算是偏高的了。
“诶诶、小悠你不會要哭了吧?”
“等一下等一下,我是應該先拿紙還是先拿手機——”
“才、才沒有哭啊笨蛋!”
小小的鬧劇最終還是結束于一之濑悠馬惱羞成怒的聲音之中。
兩個人在小小的廚房間閑聊;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繪裏奈在說話,悠馬閉嘴聽着——畢竟他每天宅在家裏,也沒什麽好說的。
“嗚哇,警局的工作可是相當忙的啊,昨天光是翻卷宗我都感覺眼睛要瞎了,啊啊,還有警局那堆家夥,說什麽女人就是不行……哼,我倒要看看是誰不行。”
繪裏奈伸了個懶腰,聽見自己腰椎骨頭嘎吱嘎吱地響聲。
“我剛調任過來,所有工作都需要重新接手,遇到個不靠譜的上任,幾乎就是要從頭開始做了啊……”
“對了,小悠。在橫濱的話,夜裏盡量不要出門,也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
“哦……為什麽?”
“唔……”
繪裏奈有些苦惱,似乎斟酌着要如何解釋,
“畢竟這裏和北海道不太一樣。橫濱是海濱港口城市,而且因為各種歷史緣故,管理方式和其他城市不太一樣。”
同辦公室的女警告訴她,只要安心做好白天的事就行,至于黃昏和黑夜,盡量不要去插手——雖然她沒太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但姑且還是先記下了。
“橫濱這裏曾經是租界,人員魚龍混雜,夜晚出門容易遇到危險。……尤其是黑手黨,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啊,小悠。”
一之濑繪裏奈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啦。再說了,普通人沒事怎麽可能去招惹黑手黨嘛。”
見弟弟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緊張,姐姐放下心來。
雖然弟弟別扭了點,但總歸還是個乖巧的孩子。
“啊,不過在亂七八糟的雜事之中,還是有一件算是不錯的好事哦。”
“什麽?”
一之濑悠馬沒有擡頭,一邊做着手裏的事,一邊問道。
“是由我來負責與武裝偵探社來對接任務工作呢。”
“這就意味着,我有機會和那位江戶川先生共事了哦,嘿嘿。”
“诶,你那是什麽表情嘛!悠不知道嗎?那個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先生!之前在北海道警局的時候,遇到的那些疑難雜案,江戶川先生看一眼就知道真相和兇手是什麽了,超——級厲害!”
“哼哼,在北海道警局的時候,我可是有幸交接他承辦案子的負責人哦。”
“你完全想不到,那個人今年居然已經二十六歲了!真不可思議啊,明明看起來像是個高中生。”而且脾氣超像小孩子。
或許是因為好久沒這樣和弟弟聊過天,繪裏奈今天的話格外的多,聲音聽起來也格外的興奮。
“我今天去了他們的偵探社,真是吓了一跳;”
“偵探社的社長看起來好威嚴,雖然這樣說起來很奇怪吧,總感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武者的氣息,瞪一眼都會死掉的那種。”
“偵探社裏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哦。”
繪裏奈一邊說着,一邊回憶着自己今天的見聞。她忽然想起來什麽,低聲驚呼了一下,然後對一之濑悠馬說道,
“對了,偵探社有一位特別帥氣的調查員先生,看到我的時候愣在原地,好像難以置信的樣子,然後又沖上來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
“要不是這裏是武裝偵探社,對方是偵探社的成員,我差點就條件反射給他來一拳了。”
『‘悠……?’
‘哈咿?呃,這位先生您是認錯人了吧?’
‘……啊,抱歉。這位小姐,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實在是太像了、太像了啊……像得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那位穿着沙色風衣的高挑青年垂下腦袋,微卷的劉海擋住他的表情,根本看不清楚。
不過很快,對方便擡起腦袋,彎了彎眉毛,臉上笑眯眯的,溫柔地問道,
‘對了,這位美麗的小姐,恕我多嘴,請問您家裏有別的兄弟嗎?’』
“吶,小悠,你認識嗎?”
“……哈?”一之濑悠馬皺了皺眉,“不認識。我在橫濱沒有熟人。”
“也是呢,小悠每天都不出門,宅在家裏,怎麽可能會認識別人嘛。”
“咕……你是在嘲笑我嗎?”
“噗、怎麽會。”
繪裏奈笑了笑。
之後,那位偵探社成員把自己約到樓下的咖啡廳。
她還以為對方是來搭讪的,畢竟聽說之前交集過的國木田先生提過,對方是個輕浮又多情的家夥,經常會邀請陌生女性去殉情,遇到這個時候一定要嚴肅拒絕。
……但那張臉是真的好看。她想。大部分女性都會被這張臉騙到的吧。
不過,那個青年從坐下到開口,從來沒提及過殉情之類的事,說話風趣穩重,耐心溫柔,和國木田先生口中的「輕浮混蛋」似乎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然而,或許是身為警察的本能,她感覺到對方似乎一直在旁敲側擊她家裏的事,尤其是和悠相關的事。
對方的話術很強,甚至一度讓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發覺自己引起對方警覺之後,那個沙色風衣的青年很快便止住了話題,很有分寸地聊起工作的事。
她心中的警戒又在不知不覺間被化解了。
“那個先生說,我們兩個之間很有緣,然後一起去喝了咖啡。偵探社樓下的「漩渦」咖啡廳的咖啡味道很不錯哦,啊,你不喜歡咖啡來着。好像也有清茶?”
“嗯……等一下,那男的邀請你去喝咖啡了?”
一之濑悠馬放下手裏的盤子,黑着臉,對那個不認識的陌生混蛋咬牙切齒起來。
“對哦。他說不介意的話,也想要邀請你來偵探社作客,或者去樓下喝杯咖啡,畢竟你是我的弟弟。”
“他還說,”
“‘他很想見一見你……’”
系統(邪神):送你個驚喜
(不久後,知道驚喜是什麽了)的悠醬:……我才不要這個驚喜!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