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夏秋冬(三)
春夏秋冬(三)
把親哥親嫂子誤認成前男友和情敵不算什麽嚴重的事,但是把南珂的親哥親嫂子誤認成南珂的前男友和情敵,這事就大了。
尤其是她還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瞥了南珂一眼,甚至戳了南珂一下。
剛剛南珂沒反應過來,迷茫得真情實感,現在反應過來了,氣壓也是低得真情實感。
伊漫深覺自己日子過得苦,怎麽以前八面玲珑的小美人遇到這小孩以後處處踩雷?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表面上倒沒表現得那麽頹敗,畢竟怎麽說也是個老師,就算不是老師也是大姐姐,該有的姿态還是要端穩的。
于是輕輕勾唇一笑,伊漫回答南皓說:“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成年人的氣場都是無跡可尋的,歲月早已悄無聲息給伊漫周身蒙了一層保護膜。至于南皓,再怎麽張狂也不過才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嚣張肆無忌憚,也方便了成年人輕而易舉就将他壓制。
南皓長得不差,氣場也算同齡人裏拔尖的那位,平時不管遇到什麽類型的女生都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勾來注意力。
可眼前這個人……
南皓想起上次大半夜她開車來找南珂的樣子。
深黑色的夜裏綻放一朵豔麗的紅色玫瑰。
風吹起,夜色像海面。
她不是女生,是女人。
南皓眼睛一眯,笑了,“我是南珂的哥哥,好像沒怎麽見過你。”
伊漫不答反問:“親哥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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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皓一頓,笑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唇間,周靜雅娴熟地掏出打火機,遞到南皓唇邊。
南皓低頭深吸一口,偏頭吐出白霧,才擰回腦袋,看着伊漫,聲音略微沙啞地說:“那要看你怎麽定義親了。”
伊漫一頓,嘴角挂着的笑僵住了。
她其實就是随口一說,畢竟之前南珂和她哥哥發生過那種上新聞的事。
她以為是兄妹二人單純不合,搞了半天還有別的狗血情節?
伊漫扭頭看了眼南珂,南珂表現的沒什麽異樣,只是微微上前一步,身子輕側,近乎直接又明顯地把伊漫擋在了身後。
伊漫怔了下,才意識到……這小朋友是在保護自己麽?
後知後覺,她輕輕笑了一下。
還真是相當直接的保護呢。
像森林裏還沒成年卻着急圈個人領地的小獸,面對敵人的侵占,她故作面無表情,以為那就是冷靜。
南珂确實不太冷靜,尤其是事關伊漫,就像胸口像被人直直狠砸了一圈。
呼吸壓到最深處,她咬緊牙關,想要觸底反彈。
她承認自己年輕,不善拐彎抹角,大多數時候想要掩藏什麽,也會适得其反,變成“別扭”。
但是對南皓,她根本不屑于掩藏。
所以她坦坦蕩蕩,将伊漫護得徹底。
然後眉眼冷漠,聲音抵觸,“你有事麽。”
南皓和南珂劍拔弩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不以為然地笑,擡手将周靜雅摟進自己懷裏。
“這不是你以前的老同學麽,遇到了不打聲招呼?”南皓揚了揚下巴,眼神明顯藏着挑釁和……幾分故意?
伊漫有些看不懂了。
這三個人之間的氣場,真的有些不對勁啊。
以她敏銳的成年人觀察能力,伊漫幾乎敢斷定,南皓就是在刺激南珂。
他在拿周靜雅刺激南珂?
為什麽?
伊漫不動聲色看向了周靜雅,周靜雅表現得完全就像個局外人,看來她拿的确實是“老同學”的劇本。
那就是說……這些隐晦又微妙的“硝煙”只存在在南珂和南皓之間了。
啧啧。
都是什麽中二情節。
伊漫有些無語,大概是她無語得有點明顯,南珂察覺,直接沒理周靜雅和南皓。
轉身拉起伊漫的手腕,徑直往馬路上走。
伊漫也是心大,還有心思回頭跟南皓和周靜雅揮手再見。
南皓眼中深意滿滿,周靜雅笑得像個無腦傻白甜。
伊漫不由地眯了眯眼睛,下一秒手腕傳來疼意。
她“嘶”了一聲,回過神,扭過頭,發現南珂已經拉拽着她來到了自己車前。
得虧鑰匙在自己這,否則南珂怕不是要直接打開車門把她塞進車裏了。
“怎麽了?人家不就跟你打聲招呼,你這滿臉陰森森的,吓唬誰呢。”伊漫言語裏還是那副漫不經心。
嗓音像羽毛,明明很輕柔,掃過南珂的心湖,還是攪得湖底波濤洶湧。
泥沙帶出青春期少女刻意壓制的占有欲,南珂幾乎難以抑制的一把扣住了伊漫的掌心。
十指無縫交叉。
将她推在車門上。
薄薄的黑色T恤下,南珂胸口微微起伏,她盯着伊漫的眼睛,似乎要把她一寸一寸全吞進肚子裏。
“你喜歡南皓?”南珂啞着嗓音問。
伊漫今天穿的細高跟,過膝包臀裙,服飾讓她行動不便,也沒法順利推開南珂。
掌心力度更加明顯,伊漫才意識到南珂真的有點不對勁。
她皺眉,喊了一聲南珂的名字。
“南珂!”
南珂宛若陡然驚醒,她瞳仁霎時間進了清亮的光。
焦點聚集,率先看到的伊漫有些驚慌的眼神。
南珂一頓,目光移到伊漫的手上。
雪白肌膚上紅痕刺進南珂眼睛裏。
她瞳仁微睜,愣了下,很快像個犯了錯的小孩,慌忙松開手,後退一步,低頭,愧疚的連一聲“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伊漫自然察覺到了南珂的不對勁,比起那些占有欲強,領地意識強的小孩,她好像有些偏執。
不太健康的偏執。
伊漫皺了皺眉,“南珂,你……”
南珂咬破了唇角,打斷伊漫的話,“對不起。”
伊漫眉頭皺得更緊。
果不其然,下一秒,南珂轉身就走。
毫不猶豫。
伊漫氣的太陽穴一陣突突,她暗罵一聲“什麽毛病”,然後飛快上前一步,抓住南珂的手。
她本來想抓的是南珂的手腕,但一不小心抓住了她的手。
臨近十月,氣溫适中。
她的手卻冰涼。
像血液凝固了一樣。
伊漫大抵猜出了南珂這樣是跟個人情緒有關,她頭疼地嘆了口氣,輕輕捏了下南珂的指尖。
“去哪啊。”她問。
南珂抿唇不說話,只是倔強地低着頭,盯看伊漫的手。
手指又被輕輕捏了下,麻意像電流一般酥軟了脊骨。
南珂掀眸,看到伊漫啓唇說:“一個人生悶氣多不健康?上車,伊老師帶你去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