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滴~”機器終止運轉,随之而來的,是一道機械的提示音:“已修複完畢。”
寬闊的治療室,只有一臺長方形太空艙,在提示音結束後,罩在上方的透明拱形艙門緩慢向兩邊打開。
片刻後,一只青筋裸/露的手率先探出來,輕扶着艙壁邊沿為支撐點,稍加下勁兒,男人借力慢慢坐了起來。
光/裸的上半身曝露在白熾燈下,緊實的肌肉,陳舊的傷疤,都讓這具身體看起來充滿了野性和誘惑力。
勃發的胸肌和各個關節點貼滿電極片,男人起身後,一旁的機器人醫療助理立馬上前替他摘監護儀器。
閉合的機械門打開。
身着白大褂的女人信步走來,手裏拿着一支探測槍。
躺了太久的司棋大腦出現短暫混沌。
直到對方走近,他才認出,這是他的主治醫生——卡西。
卡西扶了扶眼鏡,笑眯眯道:“司組長,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其實我在醒來那天,自我感覺就很良好,”司棋聲音極淡,“但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還是執意把我困在棺材裏這麽久。”
“司組長,我解釋兩點。”卡西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沒提前讓您出來,是因為您身體各項機能還未修複完畢。”卡西正色,“第二……”
不知是不是錯覺,司棋覺得女人的眼鏡鏡片在冷然的白燈下反了一瞬的光,就連說話口氣也帶了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這不是棺材!這是我們新研發出來的升級版修複艙!”
司棋點點頭:“挺好,躺着很舒服,就是建議你們改改它的形狀,它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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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斟酌着言詞:“很不禮貌。”
卡西微微一笑:“我會跟上邊反饋您的意見的。”
說話間,仿生機器人送來了衣服。
司棋坐在艙內,慢慢往身上套。
“所以我現在是痊愈了嗎?”
“目前看,是這樣的。”
司棋挑眉:“目前?”
“想必您應該清楚,您當時的情況很嚴重,毒素主要集中在後脖頸,并且已經蔓延至了您的腺體。您當時送回來時,我們只有兩種搶救您的方案。”卡西再次豎起了兩根手指。
司棋靜靜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一,摘除您的腺體……”
司棋下意識伸手去摸後脖處那凸起的一小塊。
萬幸的是,它還在。
“當然,鑒于您是sss級Alpha ,腺體無比珍貴,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做這種手術的。”
司棋暗暗松了一口氣。
“所以我們采取了第二種方案。”卡西說。
司棋已經穿好衣服從修複艙裏跨了出來。
“為您注射了C85全強催化劑。它不僅抑制了毒素蔓延,還在短時間內提高了您腺體的愈合能力,免去了被摘除和降級的風險。”
“等等。”司棋很會抓重點,“我記得C85全強催化劑連試藥階段都還沒開始?”
空氣短暫凝固。
女人“呵呵呵”笑着打破尴尬,“所以說啊……目前來看您是健康的呢。”
“也就是說,你們也不知道這藥後續的副作用是什麽?”
女人繼續笑:“呵呵呵,是的呢,所以才讓您在修複艙裏多呆了兩天,不過您別擔心,根據我們這兩天的觀察,您所有指标都非常正常。”
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卡西用探測槍抵着司棋的腺體,“滴滴”兩聲後,槍柄位置的信號燈變成綠色。
“您看,恢複得很好。”
司棋扭了扭脖頸,又活動了下四肢,大抵因為修複艙的輔助作用,即便他躺了好幾天,肌肉也并沒有出現僵硬和行動遲緩的後遺症,只是脖子有些酸痛。
除此之外,身體并沒有任何不适。
“行,你是醫生,你說了算。”
話落,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今天幾號?”
“六號。”
“現在幾點了?”
“午夜十一點。”
司棋抓了抓頭發,自言自語道:“那還來得及。”
旋即轉身大步往外去。
“诶,司組長,您去哪?”卡西追在他身後。
司棋臉上有了點笑:“痊愈了就出院,今天朋友的酒吧開業,我答應過他一定會到場。”
卡西攔在他面前:“司組長,忘了跟您說,最近三個月內,您都不能碰酒以及縱欲。”
司棋:?
卡西:“因為您才注射了C85,短時間內飲酒可能會加重您肝腎損傷,還有,現在您的信息素,沒有任何Omega能承受得住。哦,當然,我知道您沒有伴侶,但最近不是豹子的發情季嗎?您的易感期也快到了,所以我必須提醒您,記得遠離Omega,以及貼好阻隔貼,随身攜帶抑制劑。”
“這期間,我會一直和您保持聯系。”
司棋每次受傷醫生都會這樣叮囑幾句,趕時間的他擺擺手道:“知道了。”
和卡西告別後,司棋去到托管部打開了自己的儲物櫃。
裏面有一部手機,一把車鑰匙和一條項鏈。
項鏈吊墜是滿鑽豹頭,眼睛上嵌了兩顆黑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司棋把項鏈挂上,甩着車鑰匙往基地外去。
*
淩晨的娛樂一條街依舊熱鬧。
新開業的“S”酒吧門口擺滿了慶賀花籃,各式豪車像展覽,整整齊齊并排停放在劃分出來的車位上。
三兩成群的客人腳步蹒跚地從裏面走出來。
落在最後的,是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
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臉上帶着淺淡的笑。
他和大家拍肩道別,說着客套的話。
人群走得只剩最後兩個的時候,銀發男人開口道:“宇哥,我送你?”
崔桓宇搖搖頭:“沒關系,我馬上叫代駕。”
“哦,那好。”男人邊說邊把醉得一塌糊塗的朋友往上颠了颠,“那我們先走了。”
“哲歸,”崔桓宇突然叫住他。
“怎麽了宇哥?”
“你最近……能聯系上司棋嗎?”
金哲歸:“聯系不上,他電話打不通,估計又被派去了什麽荒島執行任務,沒有信號。”
“哦。”崔桓宇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很難讓人猜到他在想什麽,“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改天一起吃飯。”
“嗯。”
剛剛還熱鬧的酒吧逐漸冷清下來。
內廳的服務生忙着收拾殘局,偶爾傳來酒瓶碰撞的脆響。
崔桓宇望着“淅瀝瀝”的小雨,低頭點了一支煙。
煙霧虛虛籠着他的臉,被風帶着攀升又散開。
猩紅的煙頭燃了半截,崔桓宇準備打電話叫代駕。
手機剛剛解鎖,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跟着風呼嘯而來。
崔桓宇下意識擡頭看去,一輛黑色邁凱倫沖破雨簾風馳電掣駛過大街,宛如黑夜裏沖刺的猛獸,威風又霸道。
随着“呲——”輪胎摩擦地面的刺響,車尾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後穩穩停下。
下一秒,車門被打開,男人從車裏走了出來。
短款機車皮衣,黑色束腳西裝褲,把他原本優越的身材襯得更加高挑挺拔。
地上的積水被皮靴踩得四下飛濺,男人腿很長,跨步很大,眨眼間就來到了他跟前。
“我是不是遲到了?”
崔桓宇沉了一天的臉,終于得到了舒緩。
他忍不住勾起了唇,就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沒有。”
“人都走完了?”司棋往裏望了望。
崔桓宇轉身把煙蒂摁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盤裏,回身笑道:“我不是還在嗎?”
說着,他又指了指內廳,問:“要不要進去喝一杯?”
司棋擡手看了下表,“不了,太晚了,回家吧。”
“也好。”
“坐我車。”
“嗯。”
考慮到崔桓宇喝了酒,司棋開得很慢。
在第一個紅燈前停下時,司棋打破安靜:“對了,還沒跟你說……”
他側目看來,眉眼輕彎:“恭喜啊崔老板,開業大吉。”
崔桓宇笑:“謝謝司老板,同喜。”
事實上,這間酒吧也有司棋的股份。
嚴格算起來,崔桓宇名下的所有生意都有司棋的一份。
分明一開始他只出了一百萬,但現在他收到的回報已經遠遠超過了投資。
這全都要歸功于會做生意的崔桓宇。
不管是潮牌店,餐廳還是紅酒莊,都讓他做得風生水起。
而司棋只需要收分紅,什麽也不用管。
回到小區,兩人就住對門。
一起乘電梯上了八樓,各自打開家門時,崔桓宇轉頭喊了一聲:“司棋。”
“嗯?”
“這次任務有受傷嗎?”
司棋:“我們這個職業,出任務哪有不受傷的?沒事,都是小傷。”
崔桓宇的視線在他握門把的手上頓了幾秒,又移開:“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随時叫我。”
司棋點點頭:“知道,你早點休息。”
防盜門關閉,司棋把衣服脫了随意扔在沙發上徑直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他裹着浴巾站在洗手臺前照鏡子。
那蔓延至滿脖頸的毒素已經被清除,他現在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得虧那巴勒斯坦毒蠍紮偏了,否則,即便有C85這種特效藥,他的腺體或許也會保不住。
司棋試探着釋放了點信息素,濃郁的白茶香立馬充斥着整個衛生間,來勢洶洶,就像它的主人一樣霸道張揚。
确認腺體确實沒大礙,司棋心裏的大石頭也徹底落下。
重新貼好阻隔貼,吹幹頭發,出了浴室。
這次在阿卡拿都呆了兩個多月,家裏卻依舊一塵不染,就連卧室的被套都是新換洗過的,還帶着洗滌劑的清香,司棋疲憊把自己陷進被窩裏。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崔桓宇在幫他打理,真的要好好感謝他。
明天請他吃飯吧,吃什麽好呢……崔桓宇好像喜歡吃……
司棋慢慢閉上眼睛。
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夢裏盡是槍響和Omega 的尖叫聲。
最後在後頸的刺痛中,司棋猛的睜開眼睛。
他下意識擡手捂住之前受傷的地方,疼痛感似乎只是夢裏的錯覺。
天光大亮,陽光從窗簾縫隙躍了進來,在被子上拉起一條光帶。
手機适時震動了兩下。
司棋翻了個身,朝床頭櫃摸去。
剛睡醒的大腦不甚清明,手揮了半天,他才後知後覺發現睡衣袖子好像長了不少,将他整只手都套在了袖管裏面。
反應過來不對勁兒,司棋一骨碌坐起來。
昨夜還緊繃繃的睡衣,變得籠統長大,歪斜挂在身體上,半邊肩膀都露了出來。
司棋敲敲腦袋,起猛了,感覺身體有點兒縮水。
緩了會兒,他又掀開被子,赫然入眼的,是一雙短胖的兒童腿,睡褲不知道被蹬去了哪個角落,只剩一條遮羞的四角褲松松圍在下半身。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司棋只當自己還在做夢,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靠!好痛!是真的!
頓感不妙的司棋手腳并用爬下床來到穿衣鏡前,鏡面反射出來的,是一位矮小幼嫩的孩童,正驚恐瞪着大眼睛。
寬大的四角褲再也挂不住,順勢滑落至腳踝。
司棋顫顫巍巍撩開衣服下擺瞅了一眼,就一眼,而後發出一聲凄婉的悲鳴。
他媽的,完了啊!倒刺沒了!鳥也小了!這一丢丢,是在羞辱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