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即便承受了無妄之災,崔桓宇也從不曾後悔跟了他。
暫時不能吐人語的小狐貍,用他的“嘤嘤”聲一遍遍安慰着司棋,替他舔去眼淚。
司棋萬分愧疚,他說了千萬次對不起,卻也無法補償崔桓宇所受的傷害。
斂收好情緒後,他抱着小狐貍坐在沙發上,一人一狐享受着久別重逢的快樂,即便沒有太多語言交流,但只要能感受着彼此的體溫,都是安心的。
溫素淇給司棋倒了一杯水,說:“喝點吧。”
司棋把小狐貍放在腿上,趕緊雙手接過,說:“謝謝阿姨。”
“你叫司棋對嗎?”溫素淇在一旁坐下,目光柔柔看着他。
不得不說,崔桓宇和他母親真的很像。
尤其是溫和矜貴的氣質,更是如出一轍。
司棋點頭:“是的阿姨。”
“經常聽Alber提起你。”溫素淇笑笑,看向小狐貍,“我的小兒子,真的很喜歡你。”
司棋摸着小狐貍軟軟的毛,低聲道:“阿姨,我很抱歉,我知道,我說再多對不起也無法取得你們的原諒。但我想說,我真的,也很喜歡他。我是真的很想好好愛他,好好保護他的……我……我很想做好……以後也一定會做好……”
他語無倫次表達着自己的想法。
在決定要去德拉利之前,司棋想了很多話,他想告訴崔家,他會給崔桓宇最好的生活,他絕不負崔桓宇,也絕不讓崔桓宇受半點委屈,想請他們放心把崔桓宇交給他。
可這一席慷慨激昂的宣言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被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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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桓宇因為他,差點死掉。
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也不敢奢求崔家的原諒。
“我知道,你別哭。”溫素淇抽出紙巾給他,“事情的經過我們大概也了解了。”
司棋發現自己很沒出息,他從前并不愛哭的,不知道為什麽在崔桓宇母親面前總是一次次失控,給人一種很沒出息的感覺。
“阿姨,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但我還是想厚着臉皮請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司棋抱着小狐貍的手發抖,“我不想和他分開。”
溫素淇悠悠嘆氣:“司棋,請你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我知道這件事不該怪你,但我會擔心,以後還會有這種事發生。”
“Alber總會跟我們分享有關你的新聞,他說你是大英雄,說你無所不能。他很崇拜你,你也值得被崇拜。”
“你的工作特殊,應該得到尊重,得到贊揚,有享不完的榮譽。可我兒子只是普通人,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過完一生,哪怕陪伴他的人,只是個普通人。”
司棋抹了把淚:“阿姨,您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向您證明,絕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
“嘤嘤嘤……”小狐貍跟着附和。
司棋不知道小狐貍在說什麽,将臉埋進狐貍毛絨絨的後頸,輕聲啜泣着。
溫素淇無奈:“我的兒子也很執拗,他說,除了你,他誰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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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日,關于尹霆的判決下來了。
他因為提供了手裏的高級權限,又道出了許多內幕,有立功表現,加之,他家請的律師詭辯,把一些重罪推到了同夥身上,因此在其他人被判死刑立即執行的情況下,他只是得了一個死緩。
死緩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他可以減刑,變成無期,再變成有期徒刑。
他可以不用死。
甚至,他家打點一下,他的監獄生活也不會太差。
太可笑了。
司棋看到新聞沖進游懲辦公室時,游懲正在打電話。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只聽游懲說:“我等你的答複。”
通話結束,司棋雙目赤紅:“操控變異體襲擊公職人員,在普通市民車上放炸彈,為什麽這兩項沒有提起控告?”
游懲:“因為變色龍自首了。”
他點了一支煙,面色冷凝:“他說襲擊你的命令是他背着尹霆下的,放炸彈也是他去的。我們查了停車場的監控錄像,确實是他。尹霆在醫院那段時間,被嚴密監控着,不能與外界聯系,所以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兩件事是他授的意。”
“那變色龍能幻化成任何模樣進他病房,醫生,護士,甚至錄口供的警察,都有可能!”司棋激動道。
“你有證據嗎?哪月哪天?他變成了誰?”游懲反問,“上了法庭一切都是要講證據的,不是憑我們猜想。”
司棋拳頭緊握,片刻後,他像冷靜下來似的,說:“我知道了。”
他轉身欲走,游懲忽然叫住他:“司棋。”
司棋轉身看他。
“不要輕舉妄動,等我通知。”
司棋沒說話,關門離開。
游懲長長嘆了一口氣,拉開抽屜,裏面有一個木質相框,框內照片上是兩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互相搭着肩膀,一個對着鏡頭笑得燦爛,一個溫柔凝視着身旁人。
游懲的手指摩挲着少年的笑臉,喃聲道:“司爵年,他媽的,你兒子太難管了,我上輩子欠你倆的嗎?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聽,跟你一樣,是個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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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尹霆将由看守所被押往提湖灣監獄。
這個監獄關押的基本是重刑犯。
押送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這時,一輛輕型鐵甲車迎面駛來,絲毫不減速,和押送車撞到了一起。
從車上下來的是三個變異體和兩個外國雇傭兵。
他們似乎只想把尹霆救走,不想傷人。
警方立刻致電增援,尹霆被蜘蛛的蛛絲纏住,從車裏拖了出來。
雙方用車做掩體,展開激烈的槍戰。
“吱~”另外一輛黑色越野車從後面趕到,駕駛座上的人戴着帽子和面罩,根本看不清是誰。
在這槍林彈雨中,為了自保,尹霆迅速爬上了越野車,車子一個打旋兒,快速逃離了現場。
尹霆被吓得不輕,剛剛那該死的蜘蛛,把他拉到一半,蛛絲居然斷了,他躺在交火現場,差點被打中。
呼呼粗喘了兩口氣,尹霆問:“是我爸讓你們來的嗎?”
“我們現在去哪?”
“我就說我爸不會讓我去坐牢。”尹霆有些得意,“你跟我爸說,我想去杜嘉島,那裏正好可以度假。”
“還有,先幫我把這該死的手铐打開。”
尹霆喋喋不休,駕駛座上的人卻一直一言不發。
“喂!”他不耐煩吼起來,“啞巴了?”
車子越開越偏僻,在避開有監控的路段時,“接應的司機”終于取下了面罩。
英挺俊朗的五官讓尹霆瞬間癱坐了下去。
男人唇邊噙着笑,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熟稔,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尹先生,最近過得還好嗎?”
“夢裏會不會聽到小孩的哭聲?會不會忏悔所犯下的罪?”
“我猜你不會,畢竟你剛剛還在想度假。”
司棋的聲音古井無波。
尹霆瘋狂去開車門,敲打車窗,大聲呼着:“救命,救命!”
然而車門早已被鎖死,這僻靜的路段無人聽到他的呼救聲。
“你不能殺我,法庭判我死緩,你是要藐視法律嗎?”尹霆絕望怒吼。
“法律?你剛剛想要逃脫罪責的時候,怎麽想不起法律?你殺人的時候怎麽想不起法律?你唆使變色龍往我老婆車上放炸彈的時候,怎麽想不起法律?”
“吱~”車子在舊海岸邊停下。
司棋下車打開車門,一腳踹在他的胸膛,讓他倒回座椅。
“我說過吧,你會得到公正的審判。”司棋詭異一笑,“原本你只需要挨一槍,得個痛快,你卻偏偏想要活。你告訴我,你怎麽活?”
話落,“砰,砰,砰,砰。”
四槍,分別打在了尹霆的四肢上。
他抽搐哀嚎:“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晚了。”司棋淡聲道。
海水碧藍,波瀾無驚,可底下卻暗藏波濤。
司棋居高臨下道:“你可能不知道,人魚最近在淨化大海,所有不屬于海洋的生物掉進去,都會被他們分食掉……”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崔桓宇墜海後,連車子殘骸也打撈不到的原因。
“從今天起,沒有人會知道你死了,你只會成為通緝犯,你的父親也會因此受到牽連,蠢貨。”
自知難逃一死,尹霆咒罵起來:“司棋!你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那你一定要在地獄等我,我還會再殺你一次。”
說完,他關上車門,打開無人駕駛模式,讓這輛黑色越野直沖大海。
“咚!”
連同尹霆的罪惡一起被送了進去。
他知道,尹霆的血腥味很快會引來海底生物。
沒有直接殺死他,是要他體會被活生生分食的痛苦,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一點點撕扯下。
司棋在海邊站了許久,直到有人魚向他游來。
他定了定神,趕緊掐掉手中的煙,恭敬喊道:“太奶。”
佩德羅微微颔首,問:“剛剛,那個,你,送來的?”
司棋眼睫輕顫:“他死了嗎?”
佩德羅打了個嗝:“淨化,掉了。”
司棋松了一口氣,下一刻,佩德羅用魚尾一個掃堂腿,把司棋絆倒在地,又用那白色的大尾巴拍打司棋的屁股,狠狠道:“沒有,禮貌,的孩子。”
“太奶!你幹啥呀!”
“你們,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不許往大海裏扔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