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慣的
慣的
扈明旭進組進得沸沸揚揚，離組時“低調”得生怕被人知道，連殺青送花和殺青宴都沒有。
他一退出群聊，安靜了許久的《契闊》劇組大群，突然熱鬧了起來。群裏不少人發起了煙花表情，時予安下戲後拿起手機點進群裏，還以為自己誤入了線上煙花大會現場。
姜誼在一旁捧着手機，手指劃得飛快，嘴也不閑着：“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看他不順眼啊！大家這一口氣都忍好久了！”
時予安沒有接他話茬，看了眼手機屏幕，輕輕嘆了口氣。
姜誼得不到時予安的回應，自己捧着手機跑去找別的小夥伴了。
時予安一個人坐在片場的休息室裏，看着空落落的房間，又低頭看了看喧鬧的群聊。他把手機收了起來，重新拿起劇本。
《契闊》講得是都清和付疏狂的幾世糾葛，不過古代背景的故事體量更重，拍攝難度和要求也更加嚴格，所以算來，時予安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就在随城的影視基地裏，從未離開過。
時予安想想，自己還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模樣呢。會不會像自己曾經看過的某些影視作品裏那樣，這個世界其實只有他看見的這麽大？越過自己平時活動的邊界，另一端是各種電子線條、貼圖或者其他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東西？
時予安唇角忍不住勾了起來。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後被什麽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時予安回頭，成斐把劇本卷成圓筒，拿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時予安猜，剛才就有其中一下，落到自己後腦勺上了吧？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成斐一邊笑一邊挑眉打量着時予安，“該不會你在想扈明旭吧？”
“不是。”時予安搖頭不疊，“我只是閑下來，胡思亂想一下。”
成斐頭歪了一下，不置可否，倒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揚了揚手裏的劇本，道：“既然時老板現在很閑，不知可否幫我一個忙呀？”
“不幫。”時予安一口回絕，十分幹脆。
成斐滿眼疑惑。
Advertisement
時予安鄭重其事道：“時老板的話，概不加班。時老板這麽一個二世祖花瓶人設，怎麽能崩呢？”
成斐拿劇本敲手，啧啧感慨：“行，徹底學壞了。”
“解放天性罷了。”時予安蠻驕傲地沖成斐挑了挑下巴。
成斐點點頭：“那看來時老板這裏沒有通融的餘地了，那我只能問問，小安在嗎？小安小天使能幫我一個忙嗎？”
時予安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聲來：“好了好了，不鬧了，到底有什麽事啊？”
成斐終于松開團了很久的劇本，翻開到其中一頁，指給時予安看：“這段。快拍了，但是之前我對着故事板試着揣摩了好幾次，始終覺得情緒不對。我想可能因為只有我自己在思考，容易鑽入思維的死角。如果你能來幫我搭一下戲試一試，或許會給我某種新的視角？”
時予安低頭看了眼劇本，微微一怔。
成斐說的這段戲，內容前情是付謀對于付疏狂與都清過分親近的關系，終于下了狠心思。他在朝堂之上，以都清繼位已久，後位仍空懸，于江山社稷無益為由，率群臣逼迫都清同意立後。
這一段已在稍早前拍攝完成，中間則安排了一些同場景的群戲，于是後面緊接的劇情反而始終沒有安排進通告單。但明天的通告單上，則把之後的劇情安排了進去。
之後的劇情，完全是時予安和成斐的對手戲。
都清同意立後，而付疏狂自然不允。之前有過戚經亘的事情，已經讓付疏狂對都清的占有欲達到頂峰。立後這種行為，更與戚經亘不同。這是徹徹底底向付疏狂宣告，他與都清，從此再無可能。
付疏狂第一次憤怒到近乎失去理智，沖進都清的書房，試圖逼迫都清拒絕立後。
這段戲付疏狂的情緒十分鋒利，确實很難駕馭。但時予安覺得，成斐駕馭這種情緒應當是極輕松的，尤其在他剛剛給自己進行過“演技教學實踐展示”後，時予安對成斐的信任度直逼“盲目”階層。
可現在成斐卻說，他不行。還，挺苦惱，苦惱得很真誠，本來多是犀利的眼睛裏突然盛滿了小狗一樣的可憐無辜。
時予安下意識咽了下口水：“行。”
這必須得行。
成斐聽了，把劇本潇灑一丢，沖時予安招招手：“那去個方便的地方吧。”
“這裏不合适？”時予安問是禮貌一問，行動卻是很誠實地站起身跟上成斐。
成斐給時予安撐着門，道：“要是別的戲，在哪都能随便對對。但這場戲我真是卡很久了，總是沒有突破，我覺得有必要盡量把各種要素都給納入進來，認真衡量一下。”
說罷，他略略彎了彎腰，沖時予安比了個“請”的姿勢。
時予安以為成斐這番話的意思，是要帶他去片場，在明天的拍攝場景內進行排練。他走着走着還想問問成斐，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下戲了，雖然片場工作人員還在來來往往進行收尾工作，但叫這麽多人一起來加班似乎不太好吧？
他話還沒出口，就見成斐突然轉向了另外的方向，和片場正好相反。再往前走就是影視基地的停車場了。
時予安連忙小跑上去追上成斐，疑惑：“我們去哪啊？不去片場嗎？”
“不去啊。”成斐道，“整天都在片場呆着，怪煩的。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換換心情。”
“咦？”時予安小小詫異了一聲。
成斐扭頭看他：“怎麽？”
時予安眨眨眼：“沒什麽……就是以前總覺得，成斐是工作狂魔，工作起來沒別的。所以沒想到你也會有在片場呆煩的時候。”
成斐眼睛睜大了一瞬，繼而笑了起來：“不是吧？你怎麽會有這種印象？”
時予安認真思索了一下：“腦補……？”
其實完全因為，他之前是《高能影帝》這本書的讀者。寫書嘛，作者總不可能把人物的一舉一動、每個細節，都事無巨細地寫出來。爽文最重要的當然是蘇爽的劇情，于是在那本書裏，成斐給時予安的印象确實如此。
然而現在，時予安和成斐，終于不是隔着一整個次元來“腦補”了。
他可以親眼看到成斐的一舉一動，而成斐也毫不避諱向他展示自己的各種細節。最初，時予安覺得成斐在不斷印證着他曾經的“腦補”，完全不曾讓他有半分失望。随着他們越來越熟悉，時予安發現了成斐很多很多他從未設想過的樣子，可那些樣子卻都讓他心生歡喜。
只是他還真想不到，原來成斐還有“這一面”，終于不再像傳說中的神，而是一個閃着光的人。沒有神化的奪目光環，卻仿佛更加溫暖了。
此時，這個深夜裏溫暖極了的男人，走在他身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調裏意外充滿了委屈：“可我真的不是工作狂魔啊！我經常會在片場煩到轉圈、打消消樂、玩切水果，哦還玩過往臉上貼紙條的懲罰游戲……”
他說着，壓低了聲音，身子也跟着壓低，貼近時予安的耳邊，神秘兮兮的：“還是和老明玩的。”
時予安腦海一瞬間出現了明平那張暴躁臉，被各色紙條鎮壓着，敢怒而不敢動的樣子。
他噗嗤笑出聲。
成斐揚起手臂，交叉在腦海，懶洋洋地笑：“所以啊，小安，你為什麽要把我想得那麽不像人啊？我就一俗人，愛好七情六欲聲色犬馬。”
本來是潇灑字句，奇怪的是，他說到最後，聲音竟然低沉下去。
時予安歪着頭盯了成斐三秒：“這麽巧？我也是哎。”
成斐大笑，擡手抓了一下時予安的頭發，輕輕揉了揉：“行，那大哥帶你去聲色犬馬！”
他手一擡，比了個超帥的“出發”手勢，并着的兩指間夾着的是車鑰匙。
時予安怔了一下：“這不好吧？萬一被拍了怎麽辦？”
成斐樂：“你真以為我會帶你去哪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時予安，挑眉：“小孩兒，你這種乖的，我可不負責教壞。”
時予安撇嘴：“不用，你也教不了我什麽，就嘴裏說得花，其實……”
雖然說到最後半句已經消音消到快聽不見了，但成斐還是“唰”一下回頭瞪了他一眼。
瞪了三秒，他攤手：“行，真是把你教得解放天性了，以前我這樣瞪你，你早該縮成小小一團，可憐巴巴地看着我了。現在，你都快橫着走了，腦袋還昂這麽高。”
“原來我以前這麽慫嗎？”時予安震驚，“太丢臉了！”
他拍了拍成斐的肩：“小成，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下回給你加錢。”
說完他就跑了，跳得比兔子還歡快。
成斐遠遠瞪着他背影，半晌吐出來句：“……慣的！”
說完自己指自己鼻子：“瞧見沒？就你慣的！”
嘆了口氣，成斐搖晃着車鑰匙慢慢跟上去，唇角慢慢揚起來，笑意滿了。
他低聲道：“之前那個小團子不見了，着實有點想。不過現在這只也很不錯嘛……”
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前端時間我和我家人接連生病，長期都在醫院，實在沒能保證更新。這篇文寫了太久了，計劃中的字數其實并不多，但實在沒有想到，這篇文的整個寫作過程，就是我和疾病的抗争過程……
完結是一定會完結的，還在跟的讀者們不如等完結了再來看文吧，非常感謝！
十分不建議繼續追這篇的連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