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春末夏初迎新季,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迎來入學新生。
咒術師稀缺而珍貴,東京咒術高專全體教職員,自是要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這些象征着“希望”的孩子們身上。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說:負責新生的一年級班主任·五條悟。
當然,若是因此判斷五條悟對孩子們不上心,那着實是冤枉了他。
作為咒術界目前為止的最強戰力,且是唯一的,落在五條悟身上的任務實在是太多了點。
扛着近乎全年無休的“致.死”工作量,即便五條悟想要盡可能的将更多注意力傾斜給學生,也真是有心也無力。
更遑論,現下需要五條悟投以注意力的、已經不單單只是祓除詛咒的任務了。
4月15日,五條悟艱難的從排到滿的工作日程裏擠出兩天時間,精心選擇了一個任務,決定帶領新生一同前往。
然而臨出發前,一條短訊打亂了五條悟的行動步調,只得将地址告訴一年級新生,讓他們先行過去,自己一人來到短訊末尾附帶的地點等待。
“呦,傑,好久不見啊。”五條悟倚着護欄偏過頭對來人笑了笑,隔着繃帶的眼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還是那麽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真是完全不覺得膩啊。”
“好久不見,悟。”夏油傑挑了挑唇角:“你才是半點都沒變,還是那副不着調的樣子,真是為你的學生感到擔憂。”
許久未見的摯友二人湊不出半斤摯友情,倒是互相傷害的很是熟練。
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嫌棄地撇過了臉。
“行了。”五條悟雙臂松松地環在.胸.前:“說說吧,你要告訴我的消息,和你手裏的檔案袋有關?”
談到正事,夏油傑當即收斂起了笑容,雙眼眸光異常深沉:“詛咒進化了——悟,我可不信你半點沒有察覺。”
“察覺了哦,所以呢?”五條悟攤了攤手:“進化就進化喽~我能有什麽辦法?阻止一個物.種進化這種事情,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哦。”
說到這裏,五條悟表情古怪地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哦,詛咒算“物.種”嘛?
對五條悟那副疑似智商下線的滑稽樣子視若無睹,夏油傑眯起眼:“如果只是單純的進化,我會聯絡你見面嗎?悟。”
五條悟頓了頓,臉上的表情霎時間凝固起來:“什麽意思?”
“這個。”夏油傑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然後丢給了五條悟:“詛咒進化是人為的,這裏面是我目前為止搜集到全部情報。很遺憾,這不是我能解決的,交給你了。”
夏油傑露出一個發苦的笑容,像是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總之就是痛苦,非常痛苦。
完全不願回想之前的事情,趕在五條悟開口問些什麽前,夏油傑不拖泥不帶水,轉身轉地相當幹脆利落。
捏着檔案袋的一角,五條悟擡手解開繃帶,目送夏油傑那怎麽看怎麽透着一股子“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漸漸遠去、直至完全從視線範圍內消失,才将目光收回,垂下眼眸看着手裏的牛皮紙袋。
眉峰蹙緊又舒展開來,五條悟咧嘴嗤嘲的輕笑一聲,手指靈活地将封得緊實的檔案袋拆開。
蒼藍六眼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一目十行,一張一張的,将上面呈現的情報盡數刻印在腦海之中。
五條悟手指微動,下一秒十幾張印滿文字的紙張化為飛灰、伴随夏初那仍然帶着春意的風散去。
情報全部傾斜向【黃昏結社】——總部設立于美/./國/./馬.薩.諸.塞.州、在北/./美.地區保持着高昂活躍度的神秘結社。
五條悟剝了一顆橙黃色的糖果含進嘴裏,甜味在味蕾.炸.開,大腦好似直接攝取了糖果之中的能量似的,更加/.亢./奮的運轉起來。
黃昏結社成員于上月10日入境.J.國。
上月16日開始一級以上詛咒有“明顯”的進化跡象。
豈止是可疑啊,簡直是明目張膽地高舉着“我有問題”的告示牌。
此時此刻——
不存在的黃昏結社以及同樣不該存在的結社成員,待在存在的黃昏結社駐J.國.據點,擺爛式的癱在.柔.軟的沙發裏。
長一米二的沙發裝不下擺爛人174的身高,兩條腿在沙發外一下下地晃蕩,相當富有節奏。
一旁正襟危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半長發胡茬男,看着擺爛擺得自然而然的黑發少年,表情痛苦,只覺一陣頭痛欲裂、眼前陣陣發黑。
雙唇嗫嚅了幾下,半長發胡茬男牙一咬、心一橫,鼓足了勇氣出聲:“太宰先生,快到約定時間了,咱們該出發了!”
半長發胡茬男眼見那雙腿突然停止了晃蕩,黑發少年随之側頭向他望來,未被繃帶包裹遮擋的鳶色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
半長發胡茬男憋住呼吸,舉了舉手,磕磕巴巴道:“啊,對不起,我承認我剛才說話聲音有點大。”
黑發少年眉頭一皺,嫌惡地咧了咧嘴:“這張臉已經足夠惹人讨厭了哦,能別再擺出這麽惡心的表情嗎?森鷗外先生?”
半長發胡茬男,不,應該說是[森鷗外]、也可以更加準确的講——[無字之書]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得節省些能量,暫時不能換臉,稍稍忍耐一下吧……我說過的啊太宰先生。”
話是這麽說,太宰治還是不高興的癟起了嘴,用故意惡心人的撒嬌語調說:“欸~?可我就是很讨厭這張臉嘛~”
“……”
[無字之書]暗自思忖:就莫名感覺自己被太宰先生獎勵了……
就在[無字之書]想些有的沒的時,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祂擡頭看去,是太宰治站起身一面整理衣裝、一面翻開完全自.殺.讀本的樣子。
“太宰先生?”
太宰治單手手執着紅底白字的書籍,外露的鳶眼居高臨下俯視的瞥向祂,唇畔抿着清淺的笑,歪頭道:“不是說快到時間了?不出發嗎?森先生。”
[無字之書]頂着森鷗外的臉、卻露出了森鷗外絕不會擺出的癡呆表情,眼看着太宰治那漸漸一言難盡起來的眼神,祂反應過來:“是,那麽現在出發吧。”
太宰治站在車庫旁邊,等[森鷗外]把車子開出來,低頭看了兩眼自.殺.讀本,撇嘴嘁了一聲。
[森鷗外]将他抽離原世界時,正是他剛解決“龍頭戰争”的遺留問題、抽空看兩眼自.殺.讀本的時候。
面對內容糟心的委托和委托工作的忙碌程度,他對自.殺.讀本都産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邪神入.侵.什麽的……
“太宰先生。”[森鷗外]放下車窗:“請上車吧。”
太宰治仰頭望了一眼湛藍的天際。
真是麻煩。
…
……
………
“哦呀?怎麽不進去?哦哦懂了,真是可愛的好學生啊,一定是專門在等親愛的五條老師!”
五條悟趕到任務地點,遠遠就看學生左顧右盼地站在門前,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湊過去,滿意地不住點頭。
回應親愛的五條老師的是、可愛的好學生們的默然無語。
“你是不是忘了通知這家人會帶我們一起拜訪呢?”
顧及着親愛的五條老師那顆未老先癡呆的腦子,禪院真希深吸一口氣,發出無限接近于咬牙切齒的貼心提醒。
對,我确實可愛的好學生,多麽照顧癡呆教師啊!——禪院真希心道,自己之後一定“加倍努力”的照顧癡呆教師!
“哦哦原來是這個啊。”五條悟笑得毫不心虛:“哎呀,既然我人都到了,電話通知就不必要了啊,是吧?”
不待學生們發表想法,五條悟大手一揮:“走,老師帶你們進去——!”
禪院真希:“……”
狗卷棘:“……”
胖達:“……”
淦!別把氣勢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啊混蛋!
這副做派,怎麽看怎麽像是要帶他們入/./室/./搶/./劫/./啊喂!!!
自己的的确确是入學的咒術高專,而非加入了什麽-□□-/./-組織。——兩人一咒骸屏息對視,那麽問題來了,他們到底要不要跟上一副入/./室/./搶/./劫./做派的五條悟呢?
“愣着做什麽呢?過來呀。”
禪院真希:“……”
狗卷棘:“……”
胖達:“……”
哦,是壞人頭頭在召喚。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任務開玩笑。
最後當然是跟上喽。
走進門的一瞬間,室內牆壁挂着的多幅油畫,率先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看着看着,他們突兀的感覺到一股不對勁來。
嘶,像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樣。
應該是……詛咒吧?
學生們感覺到的,五條悟同樣感覺得到,繃帶後的雙眼環視一圈,又若無其事的同這別墅的女主人交談。
這棟別墅的女主人大約四十歲左右,不茍言笑、氣質肅穆。
沉澱着歲月痕跡的面容看不出喜怒,浮着疲态的雙眼掃過三位學生,又看了眼繃帶遮眼的五條悟,目光最後固定了在胖達身上。
胖達也顧不得什麽被盯上的問題了,別墅女主人的目光讓它頓時一僵。
“啊,這個啊。”五條悟笑着擋住女主人的視線:“這孩子是個熊貓迷,那身玩偶服可是他高價購入的呢,我當時勸了好久來着。”
別墅女主人也不多做糾結:“原來如此。”
胖達輕輕呼了一聲。
“我是日奈森律紀,初次見面。”按照禮儀,她語調毫無起伏的介紹了自己,卻沒有等待學生的自我介紹,轉身向客廳走去,對傭人吩咐道:“給幾位客人準備些茶點。”
兩人一咒骸面面相觑,這可真是人如其名啊。
五條悟倒是半點不在意對方的态度,笑道:“說起來啊,日奈森女士,關于那個東西……”
“停。”日奈森律紀端坐在沙發上:“五條悟是嗎?我并未将此事委托于你,是你失禮的擅自打來電話,又自說自話的表示上門拜訪,并在我未應允前挂斷了電話。”
禪院真希:“……”
狗卷棘:“……”
胖達:“……”
啊,混蛋悟[扶額.jpg]
不知何時,那股令人不适的被窺伺的感覺消失,三位學生松了口氣,輕松的在心裏吐槽起五條悟的不靠譜。
“啊,是,好的好的,我道歉。”五條悟不住地點着頭,道歉道的很有誠意。
敷衍的誠意。
不見外的好像這是自己家一樣,五條悟自然地落座在日奈森律紀對面。
什麽?主人家沒邀請他落座?
那不是值得在意的問題,茶點都給準備了,肯定是要請他坐下的嘛~
“說起來,我也沒辦法啊,[窗]——也就是咒術師的協作者,說你拒絕咒術師上門。”
五條悟給自己辯解了一句,撐着半張臉笑道:“日奈森女士,方便告訴我,你把這事委托給了誰嗎?嘛,說不定是我認識的人哦。”
“我想你未必認識。”話是這樣說,日奈森律紀還是道:“黃昏結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