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天平兩端。
一端盛着接受。
一端盛着拒絕。
盛着“接受”的那一端，在五條悟來不及深究其中緣由之時，便自然而又理所當然的傾斜而下。
側眸向下凝視走在自己身邊、頗有一種“亦步亦趨”意味的少年人，感受着被自己握着變得暖呼呼的手，五條悟眸光微閃，繼而發出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絕非無可奈何，而是帶着一種釋然的意味。
“大叔——”太宰治發出小作精的聲音：“交往第一天，也嘆氣太多次了吧？”
在【黃昏結社】據點門前，太宰治停下腳步，偏過臉仰頭瞥向五條悟：“很過分啊這樣子！和我交往，難道是一件很難以忍受的事情嗎？”
斜陽西下，太宰治的面容被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映得溫良，卻難掩鳶色的眼底附着的漆黑惡意。
五條悟明了，小作精這一回是真的不高興了。
這麽想着，五條悟的唇角挂上了一絲苦笑：“怎麽會難以忍受呢？只是愈發覺得自己像個變.态了而已。”
說着話，五條悟又是一聲嘆息，是真的覺得自己十分像個.死.變.态啊。
因為在方才那一瞬間，他發覺，對于“和小朋友達成.情.侶.關系”這件事，他居然沒有半分不情願。
甚至，除卻太宰治突如其來的告白，他推演一番後得出的結論居然與現下的局面.吻合。
啊，真是超.變.态的啊自己——
當然，變不.變.态.的他倒是很無所謂，讓他在意的是小朋友突然的告白和提出交往的要求，明顯是抱持着找樂子的想法。
這就讓他很崩心态了。
——我為你甘當.變.态。
——你居然拿我找樂子？
這一點，正是他對于“交往”提議，唯一存在猶豫的地方。
“哼~”太宰治眯眼哼笑，忽地歪了一下腦袋，手上稍稍用力掙開五條悟的掌心，退後半步道：“那，親.親.我好不好？欸~？居然是不願意的嘛？”
瞧着白發青年微愣的神情，太宰治冷下了面龐：“大叔真會說謊呢，說什麽……”
話音戛然而止。
蒼藍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唇.瓣.上附着的溫度讓太宰治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被.親.了，五條悟、真的.親.上來了……
“噗——”離開微涼的.唇.瓣，看着太宰治那只瞪得圓滾滾的鳶眼，五條悟撲哧一聲笑了，像是生怕把人惹生氣了，他立刻收起笑聲，勾着唇角道：“怎麽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不是要我/.親./的嘛？”
太宰治沒講話。
五條悟強忍着笑出聲的沖.動，提醒道：“小朋友呀，呼吸呼吸——”
不提醒太宰治還沒反應過來，被這麽一提醒，當即長長地.喘.息了一下。
太宰治擡起手，用.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似乎還殘留着溫度的唇，驚奇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他又看向了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這一回，五條悟是真的忍不住大笑出聲了，不止是因為太宰治慢了好幾拍的反應。
少年人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模樣襯得那并不淩厲的面容可憐兮兮的。
哪裏看得見半分小作精的影子呢？
分明是被欺.負.委屈了的模樣呀。
“哎呀~真是的。”五條悟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俯身，直直地望進了未被繃帶遮去的那只鳶色眼睛裏：“不要/-/撩/-/撥.戀人呀小朋友，尤其是……”
五條悟眨了下眼：“成年.的那種。”
遠去的神思終于回籠，太宰治咬牙切齒：“怎麽會有你這麽過分的人啦！？”
“阿喏……”
藍瞳鳶眼整齊一致地望向聲音的來源。
藍瞳蘊含着濃厚的笑意。
鳶眼附着藏不住的氣急敗壞。
［森鷗外］一時間壓力頗大：“不好意思，我沒想打擾兩位的，只是吧我想進去，嗯……話說，五條先生要不要進去坐坐？”
“好啊。”五條悟笑道，低頭看着眉梢眼角皆是掩不住氣惱的少年人：“這算見家長嗎？”
見鬼的家長！
太宰治轉身鑽進門內。
徒留［森鷗外］面對笑意盎然的五條悟，并忍受五條悟“哥倆好”的勾肩搭背。
“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哦森先生。”
［森鷗外］皮笑肉不笑：“呵呵，是呢。”
五條悟繼續說：“今天啊，小朋友可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呢，買下整間花店的花什麽的。”
［森鷗外］繼續皮笑肉不笑：“呵呵，是我的錢呢。”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五條悟一臉恍悟：“謝啦，我和小朋友的交往離不開森先生支持。”
鬼才想支持你們啊——！
［森鷗外］吐魂似的吐出一口氣。
走上二樓的客廳，［森鷗外］連忙說“五條先生随意”，然後逃命似的蹿進茶水間。
五條悟的目光在客廳環顧了一圈，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翻自.殺.讀本的小朋友，笑着走過去，半蹲下來，撐着臉道：“還要.親.嘛~？”
太宰治瞪了他一眼：“走開啦！”
“诶？這就是小朋友對待另一半的态度嗎？”五條悟學着在飲料店時太宰治的抱怨話語。
太宰治捧着自.殺.讀本的手一頓，明顯是被哽住了。
五條悟見狀笑了笑：“好啦好啦，躺着看書對眼睛不好哦。”
太宰治切了一聲，理都不理他，直到［森鷗外］端着托盤走出茶水間，他才慢吞吞坐起身，端起熱可可喝了一口。
“五條先生，請。”［森鷗外］把奶茶推給五條悟，深沉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
交往啊……
這個詞讓［森鷗外］感到崩潰，不過，正如太宰治所言，崩潰是真，他并不因此感到意外、且覺得理所當然。
祂是［無字之書］，特性.就是觀測平行世界。
在來到這個世界前，祂動用權限對平行世界展開觀測，其中一個平行世界……
不，不能被稱之為平行世界，應當是主世界才對——也是邪神.正體所在的那個世界，太宰治和五條悟正是一對.戀人。
探查邪神情報的同時，祂對“太宰治”投以了相當之大的關注，連同“五條悟”一起。
真的，那真是一對能吓死祂的瘋批情侶。
“太宰治”的瘋像堅冰之下川流不息的滾燙岩漿。
“五條悟”的瘋像岩漿突破堅冰席卷萬物。
祂不希望二人有過多接觸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同樣也因為，“主世界”的二人身處同一世界，而在這裏……
［無字之書］嘴角一抽，祂總不能看着太宰先生被.拐.走吧！？還是突破世界壁壘的那種“拐”！
唉……算了算了。
反正太宰先生看起來也沒多認真，并且眼下祂也的确需要五條悟的幫助。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森鷗外］道：“太宰先生和五條先生能交往真是太好了。”
他這樣說道：“我打算動身去一趟斐.濟。”
目前的狀況，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找到源頭”的可能性。
“既然太宰先生這裏有五條先生照顧，我也就能放心出發了。”
［森鷗外］道：“至于這裏，若有人觸發媒介，我會立刻聯絡，到時就麻煩你們處理了。異常物暫且回收放着，等兩日後我回來在做處理。”
“嗯嗯，沒問題呦~”五條悟點頭應下，聽到太宰治小聲嘟囔着“我又不是嬰兒”的抱怨，他轉頭對他笑了笑：“小朋友要不要搬去高專？”
太宰治撇過臉：“才不要！”
“真是任性呀。”五條悟悠悠道：“行吧，我搬過來就是喽！”
太宰治：“……？？哈？！”
［森鷗外］：“……”
唉，這家真是.偷.的明目張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