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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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人呢?”五條悟捏着眉心問道,墨鏡後的眼睛往車窗裏看了看。
“啊。”伊地知潔高扶了扶眼鏡道:“說是買章魚丸子。”
“章魚丸子?”五條悟轉頭奇怪地看着他:“這裏是郊區吧?哪裏有什麽小吃攤?嗯?”
“是有的啊。”伊地知潔高縮了縮脖子,擡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的神社,今天有慶典活動。”
五條悟聞言嘆了嘆,他是真的服了伊地知了,現在才幾點?就算有慶典活動,也得是傍晚的時候開始吧?
“算了算了。”相當心累的嘆了一口氣,五條悟往神社的方向走去。
五條悟擡腳踩上通往神社的石階,走着走着,壓在心頭的煩悶感開始一點點由哭笑不得取代。
這座神社并不大,石階算下來卻足足有六層樓高,小朋友竟然會不嫌累的爬上去了哦,着實叫人驚奇。
神社近在眼前,為慶典做着準備的人們的熙攘聲斷斷續續傳進耳裏,五條悟忽地停下了腳步。
黑發鳶眼的少年合着眼睛,側頭枕着交疊在膝蓋上的雙臂,坐在距離神社院落最近的一節石階。
春末夏初的日光傾落,将纖瘦的少年人的身.軀.完整籠罩,連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都被映得清晰可見。
明明是美好的場景……
但,落在太宰治身上卻無端渲染了沉甸甸的難過。
五條悟斂了斂眸,重新邁開步子,在相隔兩節石階的地方再次停下。
他摘掉墨鏡,半蹲下來,一只手的手肘抵在大腿上,另一只手用“生怕吓到人”的力道、輕.柔地.撫.上太宰治的發頂。
未被繃帶纏繞的眼睛撲閃了幾下才睜開,染着睡意的鳶眸安靜地凝視面前的白發青年。
仿佛是要給這本質并無意義的場景鍍上一層旖旎般,綴着春意尾巴的、帶着泥土味道的微風适時地吹拂起來。
對方的白色發絲被風撩動,發梢在日光下跳躍明亮燦爛的金芒,眼裏的蒼藍色一并被金色的光線眷顧,眸光粼粼,蕩着水波。
處于戒備狀态下的大腦,被這微風帶着沉沉下墜,太宰治放.縱般的緊閉了一下眼睛,而後又睜開向白發青年投以注目,唇.瓣.翕動着出聲:“沒有買到……章魚丸子,走的好累哦大叔。”
“慶典要等到傍晚。”五條悟傾身貼近,手指撩起太宰治額前的發絲,空閑的手随之覆在額心上:“不過很遺憾,小朋友不能留下來等慶典開始喽。”
黑鴉似的眼睫顫動着,太宰治只感覺睜眼睛成為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皺着眉,眼睛眨動地頻率愈加頻繁起來:“……為什麽?”
回應他疑問的是驟然騰空的身體。
若是以往,太宰治必然是要為此鬧騰一番的,但現在他疲憊的榨不出一絲力氣。
“嗯,因為小朋友發燒喽。”五條悟懷抱着纖瘦的少年一層一層走下石階,輕聲道:“睡吧,等會叫醒你,嗯?”
這樣啊。
原來是發燒了呀,怪不得……
太宰治不再抵抗突如其來的疲累感,側頭靠着近在咫尺的/.胸.膛,數着五條悟的心跳,任由意識緩緩墜入深海。
…
……
………
J.國.直飛斐.濟時長九個小時。
[森鷗外]在J.國.時間的淩晨四點鐘、斐.濟時間早晨七點鐘拖着行李箱走出機場,搭乘計程車抵達預定的酒.店。
算了算時間,[森鷗外]換了身衣服,在酒.店餐廳吃過早餐、又在外轉悠一圈,才返回酒.店.客.房,于J.國.時間早晨七點鐘給太宰治撥去電話。
電話剛被接通,[森鷗外]攥緊了掌心的手機:“五條先生,我必須得提醒你,我家太宰先生只有16歲!”
【啧,我看起來就那麽像人渣?
小朋友發燒了哦,身為男朋友,我留.宿.照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我.睡.客廳的ok?】
[森鷗外]頭痛地.揉.了.揉.額角,他才出門多久?五條悟究竟是怎麽把太宰先生給照顧病啊?!
心累的嘆了口氣,[森鷗外]問道:“去過醫院了嗎?現在退燒了嗎?”
【啊,在醫院挂了水,退燒是退燒了,但是……】
手機那端,五條悟的語調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難掩不解。
【小朋友沒什麽精神啊。】
[森鷗外]松了一口氣:“這很正常。”
他邊說邊在心裏腹诽五條悟的缺乏常識:“不管多小的病,總歸有個恢複期……呃、話說,五條先生您知道怎麽照顧病人嗎?”
手機那端,五條悟都懶得回答[森鷗外]的問題。
【你那邊怎麽樣?】
“嘛。”[森鷗外]道:“我也才剛到斐.濟不久,需要搜集情報,今.晚.也許能得出個答案吧。”
【……行吧,我訂的早餐到了,不說了。】
“好的,太宰先生就麻煩你照顧了。”挂斷電話,[森鷗外]皺眉走到窗邊,片刻後轉身,撈過外套離開.房.間。
——但願此行能夠得到“源頭”的線索。
…
……
………
把早餐放到茶幾上,五條悟推開.卧.室的門,猝不及防之間對上了那只外露的鳶眼,愣神過後他笑道:“醒了呀。”
五條悟走過去,坐到/-/床/-/沿上,伸手過去順了順太宰治額前的發絲:“感覺怎麽樣?有胃口吃早餐嗎?”
“沒有。”太宰治語氣倦怠的回答着,困倦地蹙眉閉了閉眼睛:“昨天,談得怎麽樣?”
胃口是沒有半點,但總算有精神詢問昨天的事情了。
“小朋友明明猜得到的吧?”五條悟笑了笑:“完全不相信哦,傑覺得我是被超甜的小男朋友灌了迷.魂.湯呢~”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太宰治顫着眼睫:“他可真是喜歡往輕松的一邊逃呢。”
逃往輕松的一邊嗎?
五條悟阖了阖眸。
啊,的确。
歸根結底,傑只是拒絕承認的那個令人倍感無力的“真相”。
“不過,傑一定會調查的。”五條悟語氣篤定,而後又道:“小朋友覺得傑要多久才能接受?”
“我又不是先知。”太宰治撇了撇嘴,恹恹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太宰治翻身,背對着五條悟道:“大叔有事就去忙,我可不是需要“特別照顧”的嬰兒。”
“嗨嗨,知道了。”五條悟看着太宰治的後腦笑了下,看樣子小朋友對傑不抱有任何期望啊。
傑,可千萬別被小朋友小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