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不是吧,老杜,《游褒禪山記》也要背?”
簡桀看這個班亂得要死,而且個個都是戀愛腦兼月老,怕是要廢了——只好稍微轉移一下話題:
“這篇老胡不是還沒講完嗎?你演我呢。”
他舉起桌子上幾近嶄新的語文書對着杜子鳴搖晃了一下。
同學們這才反應過來:“對啊!杜康,你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晚自習後小樹林見!”
臺上的杜子鳴卻是滿臉驚訝,:“桀哥,你竟然會知道老符上到了哪裏?”老符是5班的語文任課老師。
同學們又反應過來了:“對啊!桀哥竟然會好好聽課!?”
“可以啊,桀哥。”連解憂也說,随即瞪着銅鈴大眼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我這不是怕老符給老劉打小報告嘛。”
簡桀無奈挑挑眉,他今天中午還被劉傳承給拉拉扯扯弄去辦公室喝了一盞菊花茶呢。
不老實點不行。
同學們表示理解。
衆所周知,他們班的班主任劉傳承和語文任課老師符绉是一對好基友。
雖說已經算得上是□□了,但5班的妹子們都說她們可以,因為二位老師顏值擺在那裏。
“沒學完也要背,”杜子鳴将武斷貫徹到底,“跟着老師走只能打六十分,你們要走在老師前面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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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在一旁點頭稱是:“副班長說的有道理呀!”
他們真是革命道路上的好戰友呢。
“我的天吶,快看,這個女人在護父!”解憂的損友兼閨蜜簡直看不下去了,捂着眼睛對旁邊的人道,“果然是情人眼裏出嵇康!”
簡桀則在底下反駁說我能打六十分就已經謝天謝地謝奶奶了,并且絲毫不為所動。
他的代表發言受到一衆劃水沖浪鹹魚們的一致認同。
抗議進入到了一波小高潮,兩個班長互望一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下面再次亂作一團。
“我的天!怎麽連《池塘月色》也要背!”
這時,某個盲生突然發現了華點,他滿臉憤憤不平:“這可是現代文啊!要背的文言文已經夠多了!”
“是誰給現代文的權利出現在我們的必背篇目上?”
解憂:“拜托……是《荷塘月色》,麻煩你先把文名背下來再讨價還價好不好……”
“怎麽,你看不起現代文嗎?”杜子鳴呵呵,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只見他用中指娴熟地一推眼鏡,準備開始他的小講堂:“你知不知道朱自清先生的這篇現代抒情散文好在哪裏?”
“班長!副班他在朝我比中指!”唐添秀這時不閑事大地朝解憂告狀,“你管管他!”
“添秀同志你給我坐下!”目測葫蘆絲打不着,解憂只好豎着眼睛瞪他,“不許老開副班的玩笑!”
“不是啊,他真的……”唐添秀又被人喊坐下,委屈極了。
他又不是陳.獨.秀,班長為什麽總叫他坐下?
而且他尋思着自己明明一次也沒站起來呀?
“這篇文章通過描寫荷塘美麗月色的景象,委婉而又含蓄地抒發了作者內心深處的……”杜子鳴已經進入了狀态,神色如癡如醉,宛若被作者本人魂穿。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荷塘月色水飄飄,解憂摟着杜康的腰腰……”班上比較皮的幾個,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話說得騷氣十足。
亂中取靜默默背課文的單純聽到此處不由抽跳了一下眼皮。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句話應該是上小學那個年代經典的黃.色段子。
當時的小破孩們最喜歡用這句話來調侃班裏關系密切的男女。
杜子鳴這一聽,果然也将臉立馬冷了下來,用不贊同的表情凝視着那名開顏色玩笑、與社會主義時代新風背道而馳的小同志。
班裏人再怎麽皮,此時倒是讀出了空氣中彌漫着的那一股焦灼不對勁的氛圍。
原本喧嚣的音量漸漸小了起來。
解憂眉頭一緊,也覺局勢不妙。
于是她趕緊牽着一旁杜子鳴的袖口,搖搖他道:“別生氣嘛,同學們也只是想和你開玩笑的呢。”
“對對對,杜哥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哈。”
罪魁禍首的那位哥們趕緊在桌椅上正襟危坐,雙手交疊擺出小學生認真聽講的姿勢
“抱歉了,我也不該開你們玩笑的。”另一個人也說,“但是以後很可能沒機會了。”語氣突然變得憂傷。
“對啊,對啊,別生氣別生氣啊。”
“杜……哥,別和小林子那傻逼計較,快分班了,沒必要。”
“是是是,我傻逼,副班你別和我計較,”被喚作“小林子”的林霖候趕緊學着電視裏一樣自抽耳光,痛定思痛,“我這就立馬給你切腹請罪!”
說罷,他拿起直尺,作勢便要自捅三刀。
今天5班的晚自習異常吵鬧。
其實觀望整個年級,其他的班也都挺喧嚣的,但是即使這樣了,也從始至終也沒有一個路過的老師出來制止。
要是平日裏他們這麽嚣張,早就被探頭探腦的巡查主任黃牌警告了。
可現在一方面是快要到期末放假了,老師們的檢查也松懈了。
這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分班考試在即,這一整個班的孩子們可能馬上就要分開了。
老師也不太忍心再訓他們,反正湊在一起也皮不了幾天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們去了。
杜子鳴平常脾氣很好,這會兒可能因為黃.色玩笑的事情在為解憂感到生氣。
大家轉念想想,也意識到今天的玩笑開過了頭,要是不趕緊收住并道歉的話,很有可能會樂極生悲。
這個時候的大家都很敏感,一不小心沒把握分寸就會弄出個不歡而散,于是紛紛跳出來向正副兩位班長道歉。
“我們會好好背課文的!”其他班眼裏的萬年學渣們作出了最後的讓步。
“是啊,別生氣了,”解憂也拿出了哄小孩子的語氣,“你看他們都向你道歉了,而且我估計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
“你就別介意了,好嗎?”
“不行,”杜子鳴用中指抵了鼻梁上的眼鏡框,滿臉認真,“這是原則上的問題,怎麽說也得是我樓着你的腰。”
他轉過臉突然對解憂認真道。
班裏沉寂了幾秒後,突然爆發出震天的鵝笑,這其中還夾帶着起哄的聲音。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解憂表情炸裂了,她将臉扭向一邊,面壁望天。
杜子鳴見她耳根有些泛紅,也是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
“副班長,來單挑嗎?贏的人可以獲得班長的葫蘆絲……”簡桀很快用上了新學的梗。
“哈哈,桀哥你好騷啊。”
“輸的人去背《荷塘月色》的全文。”有人接了他的話道。
“你瘋了嗎姐姐?荷塘月色只要背4到6段!”
“葫蘆絲可貴了呢,折合成辣條可得有幾十來包,并且還是班長佩戴過的,背一篇課文而已,值!”
“魔鬼們可以放過我與葫蘆絲嗎?”解憂心肌梗塞地捂胸泣。
“行,比什麽?”出人意料的是,杜子鳴回答得很是果斷。
衆人驚了:“你還真想要啊!?“
解憂也下巴差點沒掉地上:“你也是魔鬼嗎!?”并旋即後退一步作出了防禦姿勢,葫蘆絲抵于前胸。
包括解憂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
又鬧了一陣後,第一節晚自習已經過去了老大半,眼看着就要打鈴下課,解憂終于想起來自己上課不久要講的內容是什麽了。
杜子鳴又留在講臺上幫解憂維持了一下秩序,眼見着班裏終于有點安靜下來的苗頭,這才不放心地下去,回到座位。
于是,解憂深吐出一口氣,氣運丹田一陣,終于發話: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關于大家都比較在意的——”
“分班。”
聽到這裏,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