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邬安安像是個小雞崽一樣,被弘晝裹挾着走出胡同。
綠翹緊追不舍,兩人都披頭散發,臉上髒兮兮,弘晝看上去好似山大王,正在強搶民女。
弘晝将邬安安扔上馬車,斜了一眼亦步亦趨,蠢蠢欲動試圖前來搶人的綠翹,深深呼出一口氣。
主仆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下巴一擡,對綠翹說道:“坐後面馬車去,識相點,否則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們”中的一員邬安安,蹲在馬車門口,手撐在車門邊,已經探出了身,準備往下跳。
弘晝見狀錯了錯牙,伸出手臂對準邬安安,似笑非笑說道:“來,跳吧,跳我懷裏來。”
邬安安縮了回去,生氣地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弘晝氣樂了,指了指她:“你可要照照鏡子?”
邬安安一尋思,這個樣子回去會吓到董氏,麻利地縮了回去。
弘晝瞧着邬安安靈活的動作,不禁笑了起來,跟着上了馬車,在她身邊坐下來,不留情面嘲笑道:“喲,內傷好啦?”
“沒呢。”邬安安面不改色胡謅:“指不定什麽時候發作,發作起來可厲害了,會吐口水咬人罵人打人,你可別亂碰我了。”
弘晝拉長了聲音:“喲,還會威脅人了,看來真是傷得不輕,連腦子都跟着一起壞掉了。”
馬車動了起來,邬安安朝弘晝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剛想拉開車窗看什麽地方,手臂被弘晝抓着拉了回來:“規矩呢?別到處看。”
邬安安那個氣啊,低下頭張嘴就去咬弘晝的手。
弘晝低吸一口氣,手快如閃電,捏住邬安安的臉,她動彈不得,嘴張得滾圓,眼裏淬火,不假思索朝他啐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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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水飛濺,弘晝怪叫一聲,甩開手放開邬安安,拿帕子在身上一通擦拭:“髒死了,哪有你這樣的,你是狗變的嗎?”
邬安安氣咻咻說道:“我早說了不要亂動手腳,先前你抱我到馬車上來,我沒有提前說過,你是不知者不罪。既然告訴你了,你還要亂動,就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怎麽不客氣?”弘晝收起帕子,沉着臉教訓她:“反了你,先前與你那狗腿子把小算盤揍得渾身是傷,還準備訛詐一萬兩,你哪來這麽大的膽子?天子腳下,你就不怕遇到了硬茬兒?還是你在杭州嚣張慣了......,好啊,我估摸着,你在杭州就是個魚肉鄉裏的纨绔。”
“哎呀,我居然被纨绔叫做纨绔,瞧這世道,真是活久了什麽都能見着。”
反正被弘晝知道了經過,他不但聰明,還狗得很,邬安安就不打算裝蒜了,不客氣質問道:“你讓人跟着我做什麽?”
弘晝呼吸一滞,微不可查難為情起來。
上次氣沖沖離開之後,還發了誓,再來找她就是狗。
回到圓明園之後的第一天,弘晝睡到日上三竿,吃吃睡睡無所事事。
第二天,弘晝感到有些無聊,難得拿出功課,寫了一篇大字交上去,感動得先生幾乎沒有老淚衆橫。
第三天,弘晝覺得昨天寫字過後,手腕累到了,給自己放了一天假,與懂事之後所有的日子一樣,照常吃吃睡睡。
圓明園裏正是奇花異草盛放的時節,弘晝吩咐伺候的奴才,出去園子裏剪了許多花,把院子布置得花團錦簇,坐在躺椅上悠閑地吃茶賞花。
雍正見到名貴的花都不翼而飛,親自前來他院子裏找花,順便把他罵了一頓,讓他最好能滾回紫禁城。
弘晝懶得滾,但是花不能再去剪了,雍正派侍衛守着,不讓他身邊的人靠近。
一天下來,弘晝空虛得想去溪水中游一圈,來到溪邊時,被雍正的人看到,把他趕了回去。
明明與以前的日子一樣,為何現在就會覺得沒勁呢?
邬安安在做什麽?
他頭也不回離去,沒有給她賠不是的機會,她雖然脾氣壞,人狡詐,貪財好吃,但她終究是個小姑娘。
長得跟個糯米團子一樣,笑起來眼睛彎成一道月牙,裏面閃動着狡黠的光,令人想防備,卻最終還是被吸引了過去。
他住在圓明園,禁衛森嚴,她一個小姑娘,家中連輛馬車都沒有,身邊就一個看上去木讷笨拙的丫鬟,想要找他解釋一句都難如登天。
弘晝越想越煩躁,眼前不斷浮現起邬安安淚眼朦胧的模樣,再也坐不住了,跑去了九州清晏。在雍正面前賣好賣乖,死纏爛打,要了一堆寶貝出來,馬不停蹄回了京。
到了京城,弘晝卻又感到腿有千斤重,怎麽都邁不出去。
怎麽說他都是阿哥,被一個小姑娘拿捏住,就是不傳出去,他的臉都沒處擱。
左右拉扯了兩天,弘晝差人去守着邬安安,想看看她現在過得如何。
平時總會出門,到處尋好吃的邬安安,破天荒連續幾天都不見人影。
弘晝坐立難安,親自出馬去守她,打算她再不出門,幹脆上門去找她。
他的運氣很好,才來就遇到了邬安安出門,他趕緊讓小算盤去跟着,弄清楚她去哪裏,然後再裝作不經意間遇到。
誰知,向來機靈的小算盤,被邬安安與她那個看似老實,卻跟主子一樣狡詐的丫鬟算計了。
弘晝暗自叫了聲好險,若是他去,沒有防備之下,估計也會挨一記邬安安的黑棍。
明明軟軟嬌俏的小姑娘,怎麽就能這麽不省心呢?
弘晝呼出一口氣,不滿地斜了邬安安一眼又一眼,想到自己是狗,很想汪汪沖她叫幾聲,然後再咬回去,悶悶地說道:“我來給你送镯子,見到你出門,讓小算盤來跟你說一聲,誰知道你一言不發就動手。”
邬安安會信他的鬼話才怪,小算盤若真是前來找她送镯子,肯定會出聲叫住她。
何況先前瞧弘晝的意思,根本不打算讓小算盤表明身份。
邬安安并不打算追問真相,她已經認定了一個事實:弘晝不是人。
镯子很重要,邬安安眉頭一皺,先前拿到的荷包,裏面可不是镯子的形狀。
她馬上拿出荷包,打開一看,荷包裏裝着金锞子與各種紅綠寶石,還有幾顆拇指大小的東珠。
邬安安眼睛瞬間放光,值老鼻子多的錢了!
弘晝這個人,勉強能相處,邬安安很快原諒了他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____
邬安安将荷包揣好,眨巴着眼睛不解問道:“镯子在哪兒呢?”
弘晝仰倒,失聲罵道:“你是不是人啊,拿了我這麽多寶貝,你還要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