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弘晝被邬安安氣得真是七竅生煙,大夏天火冒三丈,哪怕把冰鑒嵌在身上,都不能熄滅他的怒火。
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惱與不安,讓他渾身不得勁,深夜裏睡不着,跑出去福海裏游水。
侍衛發現後,盡職盡責去向雍正禀報了,弘晝挨了一頓罵之後,再接受了一翻語重心長的細談。
談話內容,弘晝沒大聽進去,他跳進水裏的那剎那就後悔了。
出息!
弘晝用雍正慣常用的話罵了自己一通。
走出九州清晏,天際深藍得像一塊美玉,弘晝看得太陽穴又跳着疼。
邬安安那天下第一混賬的眼眸,就是此時天的顏色。
弘晝自認為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邬安安這般的人。
就好比一根肉骨頭扔在了狗面前,等狗興高采烈奔過去,發現那塊肉骨頭就外面一丁點肉星子,裏面的是塊啃不動的生鐵。
汪汪汪!
騙狗呢!
偏偏肉星子實在是太美味,狗不滿之餘,還是愛不釋手抓在了爪子裏。
回過神,弘晝被自己的比方氣笑了,得,他一才貌雙全的阿哥,都成了不學無術的瘋子,快跟邬安安一樣了。
弘晝決定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說好的第三天去接邬安安,硬生生挺到了第四天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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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安安不知道弘晝的糾結,更沒有盼着他來解救。
因為第二天她就撒嬌賣萌,讓董氏松了口,答應她早晚涼快的時候出去走一走。
大白天太陽那麽大,就是董氏允許她出去,她也不會傻得出去曬成個滿臉流油的黑炭啊。
弘晝第四天來接的時候,邬安安剛帶着綠翹逛完回家。兩人提着一堆蓮蓬,手上都滿了,邬安安拿了一串夾在腋下,空出手來剝着吃。
見到小算盤臉上堆滿笑跑上來,她還詫異了下,聽他說完弘晝來了,轉過頭去一看,弘晝正背着手站在馬車邊等着。
她恍然大悟哦了聲,看着手上的蓮蓬,神色猶豫了下,說道:“你去讓他先等一下,我讓綠翹回去跟我額涅說一聲。”
弘晝看着邬安安把手上的蓮蓬全部遞給連翹,嘀咕了幾句後走了過來,臉瞬間黑了幾分。
這個小氣鬼,生怕他吃了她的蓮蓬,幾個大錢的東西,虧她看得更寶貝一樣,圓明園湖裏多得是,稀罕!
邬安安上前福了福身後,就往馬車上鑽,還不忘吩咐道:“等一會兒綠翹。”
弘晝跟着上去,踢了下馬車,邬安安感到馬車已經往前行駛,馬上一眼橫了過來。
“後面的奴才會等。”弘晝解釋了一句,很快懊惱不已。
每次來不但要伺候她這個祖宗,還要管着綠翹那個二祖宗,憑什麽要給她解釋!
邬安安哦了聲,問道:“你今天怎麽來了?太陽大,外面好熱的。”
弘晝臉黑得徹底,感情他這些天的糾結,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她根本沒期待他來。
實在沒心情搭理邬安安,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目不斜視望着前面。
行駛了一段路,身邊的邬安安很安靜,他有點兒坐不住了,斜眼偷瞄。
嘿,這個祖宗居然靠在車壁上睡着了。
弘晝眼裏冒火,瞪着眼前沒心沒肺的邬安安,瞪着瞪着,眼神不受控制柔和了下來。
睡着的邬安安,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瓊鼻朱唇,安靜甜美得令人心都化了,與平時能氣死人的她判若兩人。
弘晝見她小腦袋随着馬車的前進輕晃,悄然伸出手,将她的頭攬過來,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邬安安嘟囔了聲,弘晝一時沒聽清,側頭要仔細去聽。
耳根邊,是她殷紅的唇,她的呼吸間,帶着蓮子清甜的氣息。
從腳底到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直沖得弘晝的鼻子像是着了火,一股熱流湧出,他擡手摸了下,再看指尖,沾着鮮紅的血。
下意識低頭看着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體,那裏蘇醒得很徹底,蠢蠢欲動。
弘晝活了十五年,從沒有此刻窘迫,心中淚流成河,真正想痛哭一場。
邬安安話裏話外,都不想嫁給他,更不想圓房。
真是要了親命,有人精盡而亡,有人流血而亡,他若是答應她荒唐可笑的要求,估計得成為後者。
所幸血流得不多,弘晝拿帕子堵住了,拼命将頭偏過去,不去靠近邬安安。沒了她的氣息侵擾,他總算慢慢平緩了下來。
馬車到了宅子前,弘晝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拉長了幾分,而罪魁禍首邬安安,還睡得正香甜。
弘晝揉着僵硬的脖子,掙紮了會,實在不舍得叫醒她。
再說若是帶她進去,她真要撒潑打滾兒砌牆,他可招架不住。
擡手朝車門外打着簾子的小算盤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道:“繼續走,駛慢一些,去廠甸廟那邊的玉香樓。”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弘晝怕吵醒邬安安,不時輕輕動着頭,緩解脖子的酸痛。
到了廠甸廟,邬安安還是沒醒,于是馬車繞着玉香樓周圍轉圈。經過一條胡同,馬車不小心掉進了大一些的坑,重重颠簸了下,邬安安頭在弘晝肩上一磕,終于醒了過來。
睜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待看清自己好似靠在弘晝的肩上,邬安安恍惚了會,然後當做無事發生般,坐直了身。
早上涼快能出門,邬安安起得比上朝的官員起得還早,待到日上三竿,天氣熱的時候就睡回籠覺。一上馬車她就困了,然後睡了過去。
弘晝撣着肩上的衣衫,再用力扯,把綿綢料子扯得嘩啦啦響。
邬安安斜了他一眼,瞧他那小心眼,不過靠一會,就跟枕頭一樣,值得恨不得把衣服都扯破,來提醒她嗎?
再說了,她靠着他睡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如果表示了感謝,等會在宅子裏提出要求時,理直氣壯會打折扣。
邬安安裝作沒看見弘晝的舉動,掀起車簾朝外看去,裝作驚訝問道:“還沒有到啊?”
明知故問!弘晝剜了邬安安一眼,見她打定主意要混過去,正要趁機表示辛苦,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弘晝以為到了玉香樓,于是對邬安安說道:“下車,先去吃飯。”
邬安安哦了聲,吃飯她最喜歡了,很是積極跳下車。
弘晝跟着下來了,轉頭四望,然後楞在了那裏。
眼前不是玉香樓,而是玉樓。
腰肢比邬安安還要柔軟的像姑,正準備含羞帶怯給弘晝請安,看到先下車的邬安安,頓時傻了眼。
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官員,律法嚴令不可以逛青樓狎妓,哪怕是聽曲兒都不可以。在地方會有人偷偷摸摸去,在京城卻絕對不敢,雍正可不是心慈手軟的君王。
不能狎妓,狎優卻沒有明文禁止,像姑顧名思義,就是像姑娘的男人,小倌倌。
邬安安對這些東西最感興趣,連京城有名的像姑堂子都一清二楚,比如眼前的玉樓,赫赫有名。
呵呵呵,瞧這生得貌美如花的小倌倌,與弘晝很熟啊。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