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艾瑪!
邬安安在吃飽穿暖閑極無聊的時候,還是挺喜歡狗血情節的。這麽大的一個美人兒___不,漂亮少年,對她表達愛意,令她小心髒砰砰直跳。
當然,如果弘晝手上再拿着束鮮花,說這片花海我都替你承包了下來,那就更帶勁了。
邬安安大眼睛亮晶晶,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撲騰煽動,背着手,腳一下下在地上劃來劃去,嬌嗔着說道:“你都沒有給人家送禮。”
對,沒有花就算了,弘晝先前給全家人都帶了禮物,獨獨沒有她的。
因為戴佳氏他們都在,為了在牛牛丫丫面前做好榜樣,邬安安當時沒有發火,暗戳戳記在了小本本上。
哪怕這時氣氛都頂在了這個份上,邬安安還是小心眼子開始算賬了。
弘晝的一顆心,被邬安安的羞答答,弄得比西洋鐘的指針都跳得還要快。
一聽她提到禮物,喝下去的米酒,頓時從胸口中往上湧,他好想幹脆全部發出來,借酒裝瘋收拾她一頓。
“你跟我來!”弘晝咬牙,拉着邬安安上了馬車,從座椅下拿出一個匣子遞過去:“吶,怎麽會忘了你。你家裏人太多了,他們見着了不好,我留着單獨拿給你。”
邬安安見到精致的紫檀雕牡丹木匣子,立刻忽略了弘晝的語氣。且不提禮物價值多少,單單就這個匣子,就可以拿來傳家,放進博物館供人欣賞。
打開匣子,邬安安激動得哇喔一聲,裏面赫然放着一根長珍珠串。珍珠約拇指大小,難得的是,每顆珍珠大小均勻,散發着幽幽的光澤。
邬安安小心翼翼拿起珍珠串,挂在了脖子上。
弘晝眼含笑意望着她,正要開口詢問她可喜歡,只見邬安安壓低聲音,怪腔怪調說道:“大師兄,師傅被妖精抓走了。”
弘晝看過《西游記》,臉瞬間黑了。邬安安哈哈笑了起來,樂得幾乎沒打滾。
Advertisement
她作為《西游記》骨灰級觀衆,看到這麽大的珍珠串,首先聯想到的就是沙僧。
弘晝看着邬安安笑顏如花的模樣,再也氣不起來,見她笑,幹脆跟着她一起笑。
兩人傻笑了一會,邬安安将珍珠串放進匣子裏,說道:“好啦,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送你出來這麽久,阿瑪額涅他們該擔心了。對了,哥嫂他們來了京城,我不能像以前那樣随意出門了。”
弘晝馬上拉下了臉,抱怨道:“我們分開這麽久,好不容易才見了一面,你家人一來,又不能見面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邬安安搖頭晃腦誦了句名詩,弘晝還沒來得及感動,她又說道:“看久了之後,就該得煩了。回吧回吧!”
邬安安跳下馬車,朝着小算盤一揮手,馬車很快朝胡同外駛去。她轉過身,捧着匣子剛跨進大門門檻,五十圖袖着手,從門後晃了出來。
“阿瑪,你居然偷看偷聽!”邬安安生氣了,拉下臉氣咻咻往裏面走,“我要去告訴額涅。”
五十圖是什麽人,只不緊不慢伸出手,揪住了邬安安的手臂,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手上的匣子就被五十圖奪了過去。
邬安安氣得跳腳要去搶,五十圖人高馬大,手臂往上一舉,任由邬安安跟螞蚱一樣蹦跶,卻連匣子邊都碰不着。
五十圖輕而易舉打開匣子,立刻哎喲了聲:“值老多錢了!”
搶不過打不過,五十圖不但狡猾,臉皮比城牆還要厚,邬安安只得放棄,氣鼓鼓瞪着他。
五十圖拿着珍珠串,對準亮光處,眯縫起眼打量起來。邬安安沒見過珍珠還有這般看的,朝天翻了個白眼。
看了一陣之後,五十圖把珍珠串放進匣子裏,還給了邬安安:“拿去,我還能貪你的東西不成,你的一場親事,快把家底都掏空了,我都沒跟你計較呢!真是,兒女都是讨債鬼。”
讨債鬼邬安安傻笑,問道:“阿瑪,你真沒醉?”
五十圖不屑地撇嘴,“你老子打小就被你瑪嬷用米酒喂大的,喝糖水能喝醉?”
邬安安沒拆穿五十圖的吹牛,以前吳劄庫氏家境就那樣,能米酒由着他喝才怪。
五十圖拉着邬安安到屋角,坐在柿子樹下的石凳上,擡頭望着已經凋零的樹葉,感慨地說道:“這日子一天天過得真快,閨女,當時接到你被賜婚的消息時,我記得還是春天呢。”
邬安安傷春悲秋的情緒實在太欠缺,徑直問道:“阿瑪,你對這門親事怎麽看?”
五十圖呵呵笑,拿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就這麽看。”
邬安安別過頭,不想與他說話了。
五十圖笑完,轉過頭去,朝邬安安擡了擡下巴:“哎,你可別氣啊,我逗你玩呢。當時接到你被賜婚的消息,不僅是同仁,周圍鄰居都跟過大年似的,接連二三上門來道喜。我能怎麽辦,我得比他們更高興,尤其是平時看不順眼的死對頭那裏,一定得去走動幾圈,笑得比誰都要歡快,一定得把這份喜氣傳給他們。”
太無恥了,去同仁面前炫耀,趁機報複,根本就是小人行徑。
邬安安想撇嘴,卻撇不下去。五十圖在杭州的笑,跟他去雍正面前哭一樣。
皆因皇恩浩蕩。
邬安安心情低落了幾分,将弘晝的掙紮低低說了,問道:“阿瑪,眼前的局勢,你比我看得清楚,你覺着會如何?”
五十圖久久沒有做聲,久得邬安安以為他睡着了,側頭看去,他正盯着地上打轉的落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片刻後,五十圖笑了起來:“反正五阿哥做不了皇帝,他身在皇家,比你我都看得透徹,他會處理好的。皇上就那麽幾個兒子,如今福惠阿哥養在了九州清晏,五阿哥可比他好多了。”
邬安安一愣,五十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新皇若是忌憚兄弟,要拿兄弟開刀,除非儲君換人,會倒大黴的,首當其中就得是福惠。
邬安安記得福惠早夭,五十圖哪能想得到雍正活得并不長,儲君不會改變,所以他說的兩點都不成立。
弘時已經徹底倒臺,如今成為新皇靶子的,除了康熙朝廢太子的兒子弘皙,接下來就是弘晝了。
五十圖說道:“今天跟五阿哥吃酒,虧我活了一大把年紀,算是識人無數,卻還是沒能看透他。以前在杭州吧,聽過許多他的奇聞轶事。親眼見到他之後,好似都一一對上了,又好似摸不着邊,真是莫名其妙。”
邬安安聽得想笑,弘晝本身就是個神經病,經常裝經常演,估計他自己都忘了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吧。
五十圖啧啧幾聲,“閨女,不提別的了,至少五阿哥生得好看,你以前不是經常說,你喜歡好看的皮囊嗎?”
“那得有先提條件,比如在不危及性命的情況下,好看的皮囊當然優先。”邬安安眼珠子咕嚕嚕轉着,壓低聲音說道:“阿瑪,我想買條海船。”
五十圖驚訝地瞪大了眼:“你拿來那麽多銀子?”
邬安安無語,五十圖不問買海船做什麽用,居然首先關心的是銀子,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算了一下,嫁妝的銀子,加上定親的銀子,以及阿瑪的私房銀子,再到五阿哥那裏去收刮一些,足夠了。”
“我沒有私房銀。”五十圖下意識否認,這時回過了神,敏銳地說道:“你的意思,買海船跑路,還不帶上五阿哥?”
邬安安讪笑,“可別這麽說,什麽叫跑路。以前我是想着跑的,現在就是兩手準備。第一是海船能賺銀子,一艘海船賺不了太多,不會讓人太過眼紅。第二,若是一有風吹草動,從海上跑路方便得很,茫茫大海,嘿嘿,誰都抓不着。”
五十圖堅持:“可你還是沒提到帶上五阿哥啊!”
邬安安好氣,不耐煩說道:“帶帶帶,帶上帶上。不過阿瑪,你為何堅持要帶上他?”
“我不是堅持要你帶上他,就是想看看你對他什麽态度。”五十圖憨厚的臉上堆滿了笑,看上去老實得很,眼中卻精光四射:“閨女,你好樣的,沒被美色迷昏了頭。可別随便信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哪怕是做出的事,你都得暗自打些折扣,眼見不一定為實,你要謹記了。”
邬安安頻頻點頭,笑吟吟說道:“我當然會銘記在心,阿瑪這都是經驗之談啊!”
五十圖的臉色立刻變了,伸長脖子朝正屋方向打量,見董氏在屋裏沒有出來,下人們都離得遠遠的,頓時撫着胸口,暗叫了聲好險。
他瞪了邬安安一眼:“你可別害我,你額涅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聽到了,又得給我看冷臉。”
邬安安心想董氏根本不稀得搭理你,少自作多情了。
先前五十圖沒來時,邬安安能站在董氏這邊算計他。現在他人就在眼前,不管他渣不渣,對她這個女兒自是沒話說。
邬安安難得感到愧疚,不敢去看五十圖。
“閨女啊,事已至此,嫁就嫁吧,不然還能怎麽着呢。反正娘家兄弟不需要你拉扯,他們以後能如何,端看他們自己的本事。自己沒出息,推上去也會掉下來,說不定還會闖下抄家滅口的大禍。”
五十圖勸解完,思索了一會,不解說道:“閨女啊,我一直在琢磨那個海船的事情。你說海船開在海上,吃喝拉撒都在船裏,恭桶得倒進海水裏吧?雖然海水多,可一想起來總不得勁,真真是糞湧前進。閨女,海船這事兒,得再多加考慮一下,不能輕易下決定了。”
邬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