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夏清清怔怔的看着夏燼生,張了張口,還沒問,便聽見對方承認:“是,daddy都知道了。”
他還記着要向寶貝兒子道歉:“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允許,擅自進了你的房間。”
——這根本就不是最緊要的事。
夏燼生又說:“清清,你不用害羞的,這是每個男孩子想要長大必須經歷的過程。”
“就算是daddy,也只有經歷後,才能夠成為父親。”
曲放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夏燼生:“啊?你十五歲也尿床?!”
果然,原來是遺傳!
夏燼生:“……”
他冷笑一聲,表情沒什麽變化,但曲放說完那句話後,背部卻莫名升起陣陣涼意。
有種會死到臨頭的不祥之感。
曲弛輕啧一聲,走過去踢了他一腳:“你長的這個腦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燙火鍋嗎?”
“嘶——我靠你真踢啊!”
曲放面部表情瞬間扭曲成一團,正想回怼,餘光一瞥卻看見夏清清正在上樓,頓時也顧不上報複回去了,用金雞獨立的姿勢單腳跳着跟了上去。
曲弛轉過頭,和夏燼生對視一眼,顯然已經在剛剛的描述中明白了一切。
他們沒有溝通,僅一個眼神,便默契的一前一後,緊跟着也上了樓。
從餐廳到房間的那兩分鐘裏,夏清清思緒就像一團線球,從頭到尾完全是亂的,怎麽都理不清楚。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夏燼生剛才說的那幾句話。
進過自己的房間?知道了這幾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那豈不是說明——
夏清清推開門,低頭一看,原先堆在門邊準備讓傭人來收洗的床單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軟大床上的嶄新床單。
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屏住呼吸走向衛浴間。
如果僅僅只是替自己換洗床單的話,那麽夏清清勉強還能夠接受。
可要是……
他咬着下唇,深吸口氣,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垃圾桶——
裏面空空如也。
夏清清認命般閉上眼,耳尖驀然變得通紅,透着光像熟過頭的櫻桃,仿佛一口咬下去就會爆出酸甜的汁水。
曲放吵吵嚷嚷的緊跟上來,扒着門框探頭探腦。
“沒什麽異常啊……”他小聲嘀咕。
曲弛跟在後面,聞言諷刺道:“等你發現,清清都是孩子爹了。”
夏燼生走在最後。
夏家三個男人,夏燼生最高,足有一米九三,剩下曲弛和曲放兄弟倆,也都有将近一米九。
這麽三個人擠在夏清清的門前,再大的房間也瞬間變得擁擠起來,就好像三只體格壯碩威猛的獅子,硬要擠進一只小羊崽的羊圈那樣。
獅子們并排蹲坐在地上,不時甩甩尾巴,等了許久,才終于等到小羊崽慢吞吞的從浴室裏出來。
三雙眼睛同時一亮,看得小羊崽很不自在。
“……都擠在這裏幹嘛。”
夏清清扭過頭,語氣聽上去不大高興,有點要和父兄們鬧別扭的意思。
“沒有經過清清的允許,就擅自進你的房間,還動了你的東西,是daddy的錯。”
夏燼生最先出聲。
他哄小孩還是有經驗的,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放得緩慢而溫和,眉眼間也始終帶着溫柔的笑意。
在這一刻,夏燼生不再是曲弛和曲放面前威嚴冷漠的大家長,而只是一個如同尋常家庭般,明白事理又極具親和力的年輕父親。
夏清清是習慣了這樣的夏燼生,但曲弛和曲放幾乎從未見到過。
“但不這樣做,daddy也發現不了清清的困擾,更加沒辦法替你解決。”
他笑着揉了揉炸毛小羊的腦袋,多得是冠冕堂皇的說辭:“daddy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一定會尊重你的隐私。”
“好不好?”
曲弛和曲放對視一眼,同時在心中冷笑:裝,繼續裝。
夏清清倒也不是生氣隐私被冒犯,他最接受不了的,只是想到父親親自幫自己處理那些私密的東西,就克制不住湧上來的恥意。
小時候就算了,但他都這麽大了……
白皙圓潤的耳尖依舊染着薄紅,眼睛也濕漉漉的,夏清清擡眸,飛快的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哥哥,而後放低了聲音,對離得最近的父親說:“你至少不能亂動……”
“總之,”他的聲音又輕又小,帶着些許澀意,“以後不可以再這樣。”
夏燼生也很配合的放低音量,像是達成什麽約定般,小聲地說:“遵命,小少爺說什麽就是什麽。”
“天大地大,寶貝最大。”
夏清清移開眼,推了推他,耳尖紅紅的。
等夏燼生哄好鬧脾氣小羊後,曲放才大着膽子問:“所以究竟是怎麽回事啊,能不能說直白點,別老讓我猜來猜去的。”
曲弛長嘆一聲,對曲放無話可說。
“你的生殖器除了尿床,應該沒有其他功能了吧。”
“你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我什麽時候尿床了,等等——”
曲放說着說着忽然瞪大眼睛,猛地轉過頭看向夏清清,眼神裏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那天早上我才第一次知道了夢遺,爸爸也向我道歉,說疏忽了這方面相關的教育。”
俞深津津有味的聽完全部過程,他很少會覺得一件事有趣,而夏清清這段經歷裏的每一個小細節和相關人物,尤其是曲放,都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後來呢?”
即使在黑暗中,只能夠憑聲音感知,夏清清也能夠聽出俞深語氣裏的笑意。
至于是單純覺得有趣,還是對某尿床大王的嘲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後來……爸爸和大哥準備了很多權威資料,挑了個周末給我上課,教我這些方面的保護措施。”
“你二哥呢?”
“二哥……”
夏清清有些不願意回想,聲音都漸漸弱了下去。
“他充當教材。”
聽說要給寶貝弟弟做模特,曲放很興奮,當場就脫了上衣,從各個方向和角度向家人展示他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健身教練說我身體的每一寸都按黃金比例在發育,尤其是下面,很标準的!”
俞深挑挑眉,調侃道:“很标準?是亞洲人的标準,歐洲人的标準,還是非洲人的标準?”
夏清清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耳尖兀的紅了一下,像白紙上泅開的一滴紅墨水。
“……流氓。”
很小聲,但依舊被俞深捕捉到了。
“流氓?”
他忽的湊近,原本還算寬敞的距離突然擁擠,将夏清清逼到貼牆。
“你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的那方面——”
“我想我的反應已經很克制了。”
男人眯起眼,語氣有些不善:“你還罵我流氓……”
要是換個人來,和夏清清這麽親密的躺在同一張床上,別說是耍流氓,再畜生的事恐怕都已經幹透了。
“我也算夠克制,夠正人君子了。”
危險忽然逼近,即使視線昏暗,但咫尺的距離,夏清清還是被迫對上了俞深那雙比黑夜還要更加深沉的眸子。
他眼中的水光閃爍了幾下,與其對視許久。
“什麽別的男人,那是我二哥。”夏清清嘟哝道。
片刻後,俞深低低的笑了幾聲,胸口的被子都在微微震動。
他緩緩地說,“別說是你二哥,就算是你daddy也不成。”
“daddy”這個詞被刻意咬重,被俞深低沉磁性的聲音念出來,聽得夏清清耳尖一熱。
他抿了抿唇,“你取笑我。”
“成年後我都很少這樣叫爸爸了。”
“哪有。”
俞深笑了笑,聲音壓得愈發低,卻又将每個字咬得一清二楚。
“我喜歡聽你用這種又嬌氣、又清泠的嗓音叫daddy。”
尤其是換一種場合……
黑暗中,夏清清聽到男人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幼圓的眼睛裏一片天真稚純。
……俞深的眼神愈發深沉,更想狠狠地欺負他了。
“總算是明白你父親為什麽看着你不準喝酒了,”男人的呼吸聲很大,大到無法忽視的程度,“實在是……”
夏清清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僅僅是聽着別人的呼吸聲,都會感覺到一種被兇獸盯上的恐懼感。
近在咫尺的仿佛不是俞深,而是一頭餓了許久、眼冒綠光,将鼻子湊到獵物身上嗅聞的惡狼。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但下一刻手肘便碰上了冰涼的牆壁,實在無路可退。
惡狼則露出了滿意的低笑,磨得尖利的犬牙泛着銳利的反光,看得人心底發寒。
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将自己脆弱的脖頸咬穿,用粗粝的、布滿倒刺的舌頭舔舐皮膚,順着骨頭一寸一寸的拆吃入腹。
夏清清很少有緊張的時候,而此時此刻,他從未如此緊張過。
他眸子閃爍着,謹防随時會撲上來的惡狼。
而俞深也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夏清清。
正僵持不下之際,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
雖然突兀,但也算化解了當下緊繃的氣氛。
鈴聲響了幾秒後,俞深先一步放棄了對峙,起身去接電話。
那道極具壓迫力的目光移開瞬間,夏清清重重的松了口氣。
俞深調整好狀态,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好,請問有什麽事。”
對方卻沒有了聲音。
俞深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後,遲遲沒等到回應,正準備挂斷,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一道兩個人都十分熟悉的成熟男聲。
“我給清清打電話,接聽的人怎麽是你?”
這下換俞深沉默。
他拿開手機,看了眼來電人姓名,心跳驟停了一瞬。
尤其是想到自己剛剛說過的那些混賬話之後。
夏清清不明所以,探身看了一下——
聯系人:daddy。
魚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