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宣瑛以為自己得摔成一團肉泥,卻不想在跌落山澗的瞬間,祁丹椹拽住了他。

祁丹椹的另一只手緊緊拽着山崖石壁垂挂着的枯萎刺騰,刺騰纖細幹枯,沒什麽韌勁兒,輕輕一扯就斷了。

他為了能挂住兩個人的體重,不僅雙手緊緊薅了一把刺騰,腰間與雙腿更是纏繞着無數根細小枯萎帶着利刺的藤蔓。

可見他在落下的那瞬間,便最大程度的讓一簇簇藤蔓纏住了自己。

纏住他腰間與雙腿的藤蔓利刺刺破衣衫,鮮紅的血暈染開,在髒污的衣衫上點出絢爛的色彩。

他的手緊緊抓着那一簇滿是利刺的藤蔓,濃稠殷紅的血順着他抓住的刺騰緩緩滑落,滴了兩滴滴在了宣瑛左眼眼角……

枯藤因承受不住重量,嚓嚓斷裂了數十根。

祁丹椹力竭,咬牙沖宣瑛道:“你附近有個凹陷進去的洞,被枯葉刺騰遮蓋住了,你想辦法試探一下方位,我将你蕩過去,你抓住藤蔓鑽進去。”

宣瑛嗯了聲,便抓了一把刺騰上堆積的厚厚的雪,捏成一個堅硬的圓球,打入峭壁上,聽聲試探那個洞的方位。

如此試探了兩三次,終于确定了洞的位置。

祁丹椹将他蕩到峭壁邊上,他一把抓住峭壁上的藤蔓,掀開層層疊疊刺騰,鑽到堆滿枯枝爛葉的洞|穴|口。

他站穩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祁丹椹拉入洞|穴中來。

洞口只有半人高,但有兩三丈深,越往內越寬敞,像個倒着放的葫蘆。

洞內低窪積水處有什麽鳥雀蝙蝠的糞便,漚出黑漆漆的一團,散發出難言的味道。

為了防止被追兵發現什麽,兩人連火都不能生,否則煙霧必然會引來追兵,好在洞|穴|口有大堆幹枯樹葉,可以将就着取取暖。

遮掩好洞口的位置,将枯葉抱進洞|穴後,宣瑛就在祁丹椹身旁坐了下來。

他點燃了火折子,從身上褴褛衣衫上撕下相對幹淨幹爽的一塊,拉過祁丹椹的手,纏住了被刺騰劃得鮮血淋漓的手掌手腕。

祁丹椹手上被刺破的傷口有些雖已結了血痂,但依然往外滲透着血。

或許是因為風寒高熱的緣故,他感覺不到疼,因而也沒在意鮮血淋漓的手掌。如今被宣瑛這麽一折騰,他倒是感覺到了幾分疼。

宣瑛感受到祁丹椹手微不可察顫抖着,不由得動作輕柔幾許:“祁少卿不解釋解釋?”

祁丹椹:“解釋什麽?”

宣瑛緩緩道:“這麽些天看似我們在胡亂逃命,其實你早就知道方位地形,故意奔逃至此……對這個洞穴這般熟悉,連落下的距離都剛剛好,你是不是曾經也掉到這個洞裏來過?”

祁丹椹高熱燒得嗓子冒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也懶得同宣瑛打啞謎,開門見山道:“你不是都查過了,何必追問。”

宣瑛不直接回答,代表了默認。

繼而,他語氣不滿,追責道:“你明知道下面有個山洞,為何不告訴本王,看着本王同那些山匪絞盡腦汁鬥智鬥勇,就為了給我們求得一絲生機,看本王窮途末路的掙紮,很好玩嗎?”

祁丹椹不否認,道:“這麽多年,我也不知道這個山洞是什麽情況?如果能不跳下來,還是不跳下來的好。更何況我們如果不做窮途末路的困獸之鬥,他們難保不會起疑心。這不是怕你天橫貴胄,沒當過戲子,演不好這出戲嗎?”

這時,宣瑛已經幫他包好了手上的傷。

雖沒有藥了,但包紮之後,明顯感覺傷口不再滲血。

看到宣瑛腰腹部傷口往外滲透着血,本已被血凝固的包紮傷口的布,又被鮮血浸透變軟……

或許是出于共患難的處境,他難得的露出幾分關切:“你怎麽樣?傷口重新包紮一下吧。”

宣瑛擺擺手,制止他道:“不用,這種傷口沒了藥,包不包紮都一樣。更何況這個被血染透的布條裏還有殘餘的藥物,你要是扔了,可真一點藥就沒了。”

祁丹椹知道他在苦中作樂,也不戳破。

他死裏逃生很多次,這次并不是最驚險的,可卻是給他感覺最不一般的。

可能因為與他一起逃亡的是他昔日宿敵。

往昔鬥得你死我活,今朝卻狼狽不堪躲進滿是異味的洞裏。

也可能因為往日就算出了什麽事兒,都是他一個人擔着。

就算是喪命,也是他孤零零的上路。

現在卻有個人一起亡命天涯,這個人雖不是正人君子,但總有着那麽一顆良心未泯的赤子之心,還揣着些假模假樣的仁義道德。

他絕不會扔下他不管。

就算是死在這暗不見天日的洞穴中,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宣瑛将火折子放置在一旁,道:“本王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祁丹椹沒回答他,像是讓他說,又像是不想理他,讓他閉嘴。

宣瑛向來心态好,別人沉默,只會讓他默認為自己想要的那種。

他問道:“當年,龍虎山一千多個窮兇極惡的匪寇發生內鬥,最終同歸于盡,活下來的只有四十多個孩子,這件事不會是你幹的吧?當年那山上,有本事幹成這件事的,似乎只有你了,史上最年輕的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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