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
第73章 73
咖啡店前, 梁沫剛剛結束拍攝,正坐着看來來往往的行人。手指在日歷上來回滑動。又打開微信毫無目的的翻閱着。
和紀柏川的最後一次見面還是進組前,兩人因為一些問題産生了些小小的争執。自從進組後,不但再沒見過面, 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沒了紀柏川跟在左右, 她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 一個人回家, 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可是只要忙碌過後松懈下來,她都會不由自主的開始想他。
她猶豫片刻,還是按了視頻通話鍵。
接通的那一刻,畫面十分卡頓模糊,然後是他對着演員的吆喝聲。
“情緒不到位, 再來!”
“等一會,我接個電話!”
灰黃的畫面裏突然闖進來紀柏川的身影,戴着防風服的帽子, 眼睛微眯睜不開,聲音斷斷續續的。
“你在片場嗎?”她問。
他好像跑到了一個安靜無風的角落, 聲音正常了, 畫面也開始清晰。
“喂。”
梁沫淡淡一笑,不說話。
他也趁此刻點燃一根煙,一邊抽着,一邊問,“終于撐不住了?”
“什麽啊。”她神情有些懵。
他微微勾唇,“你都幾天沒給我打電話了,我以為你會堅持到我殺青, 沒想到這就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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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收走我的護照。”他突然想起了這茬,臉色一撇。
“憑什麽啊, 我們還沒一起旅行過呢,憑什麽被他搶先。”他咬着煙出聲,雖然含糊,卻也咬牙切齒。
“這不是你進組了嗎,等你殺青我再陪你一起去不行嗎?”她慢慢哄着。
他沒看她,靜靜抽了一會,說,“過幾天還有天鵝獎呢,這個你必須得去。”
“我知道,我參加完之後再出發。”
他想了一會又說,“讓陳雙跟着。”
她立刻就不幹了,“她一大堆工作堆着呢,我請她去她都不會去的。”
他幾乎立刻說,“那就免談。”
她急了,“哎你這人...我們倆個去能怎麽樣啊。”
他也不示弱,“他姚起畢竟是個男人,你們倆孤男寡女一起旅行。呵...除非我不是個男人,才會同意。”
梁沫聽他這樣說,簡直都想翻白眼了,“行呗,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以後也不跟你一起去了。”
他倏地看向她,胸膛劇烈起伏着,氣的不輕,“他對你來說比我更重要是嗎?”
她的眼神閃躲,似有點心虛,聲音都軟了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行,你去吧。”他截下了她的話,立刻轉了話鋒。
梁沫以為自己聽錯了,欣喜着重複問,“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他又回答一遍,“你去吧,但是要每天給我報備行程。”
“好嘞,我一個小時給你打一次電話行嗎?”
他嗤了一聲,“那倒不用。”
沉默片刻,梁沫想起了一件事,試探着問了聲,“哥哥。”
他朝屏幕吐出一大口眼道,“嗯?”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他雙眼瞪大,一臉迷惑的樣子,搖搖頭。
“你再好好想想。”
他思忖了會,“真忘了,你先告訴我,我下次一定記住。”
她撇撇嘴,故意道,“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他幾乎脫口而出,“11月5.”
“今天多少號。”
“今天...讓我看看。”他抹去屏幕了一會又說,“1.17.”
她問,“想起來了嗎?”
“一百天?”他确認。
說完這個答案,他瞬間就笑了,手指一直撫着額頭,表情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是真忘了,這幾天時間每天安排的都很緊。”
他頓了頓,“等哥哥回去給你補過好不好。”
她故作嬌嗔道,“不要,到時候就不稀罕了。”
“可是我現在在劇組也回不去啊,這樣,我等會給你補禮物送過去好嗎?”
她鬧了,“不要不要,我就要你。”
他沒忍住揚了揚唇,“怎麽還像個小孩似的,達不到目的就哭鬧是嗎?”
她将腦袋撇去一邊,“哼,我就是小孩。”
他笑,“平時也沒見你這麽離不開我啊,這會怎麽了。”
“平時想見你就能見啊,哪像現在,分隔兩地。”
他低眸看了一會,又抽了一口煙說,“那以後我讓你跟我一起拍戲,你就不要再拒絕了,這樣就不會分開了。”
“可是這樣,別人會笑話的。”
他不以為意,“誰會笑話,又不是沒見過情侶。”
“今天先遷就一下好嗎?”
梁沫還深深的記得紀柏川粉絲的那些留言,她一定要把“作”這個詞從身體裏劃出去,只能松口道,“那好吧,等你有時間了一定要回來一趟,我都幾天沒見你了。 ”
晚上回到家,她像往常一樣,做飯,看電影,吃零食,消磨着時間。
約晚上10點,梁沫準備看完這一部片子就去睡。剛打完第一個哈欠,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她以為又是姚起來找她了,只是覺得今天沒提前打招呼,有些意外。
她把零食放下,走過去開門,手抓着門把,門從眼前劃過,門外的景象像揭秘般一點點在眼前浮現。
一大束紅玫瑰幾乎占滿整個門框,将門外的人擋得嚴嚴實實。
這麽一看,肯定不是姚起了,估摸着是紀柏川托人給她送了禮物。
她順手接過那人手裏的玫瑰花,不但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還險些将她壓倒。
她仰着脖頸,聲音從喉頭梗着道,“謝謝,還需要簽收什麽嗎?”
門邊的人出聲,有點像動物拟聲。梁沫仔細回想了下,和她最愛的青蛙先生的聲音有些類似。
她從玫瑰裏探出頭來,發現門口的确站着一個青蛙,是一只巨大的青蛙人偶。
她驚嘆的同時,唇邊不自覺呢喃道,“現在連送貨服務都那麽卷嗎?”
可這話卻被那人聽到了,學着青蛙的聲音回道,“對,我是您的專屬青蛙先生,是您的1V1送貨管家,希望本次服務能讓您滿意。”
她震撼的無以附加,只能連連點頭,傻笑道,“滿意滿意,非常滿意。”
“謝謝。”
在她的意識裏,人們在說完謝謝之後的意思通常都帶着“請離開,送客。”
可眼前這位青蛙先生卻站在那紋絲不動,像是第一天幹這行,完全不懂一些話的潛意思。
她只能說的再直接一點,“謝謝您,花我收到了,您可以回去了。”
然而他卻道,“女士您可能不知道,您的專屬青蛙先生不止包含送貨服務,還有一些其他項目在裏面。”
她幾乎目瞪口呆,問,“什麽...項目。”
他沒應,反而扶着她的肩,把她往沙發上引,摁着她坐下,二話不說開始捏肩。
梁沫吓得不輕,立刻反彈起身,“哎哎哎你幹什麽你。”
“女士您別害怕,這是青蛙先生為你服務的其中一項,捏肩捶背,給您忙碌的一天送來溫暖。”
聽他這樣說,她也就慢慢放棄了掙紮,心态就像拆盲盒,只等着剩下的還有什麽項目。
梁沫看着電影,感受着肩和被傳來的陣陣酥麻,那些畫面只是在眼前略過,是一點都沒看進去。
她時不時和他交流着問,“問一下,你們這個服務一定很貴吧。”
“這個我們不太清楚,我只是一只打工青蛙仔。”
“哦。”她喃喃着。
這個項目結束後,梁沫還等着看他還要做什麽。他卻道,“好了,我們的項目就是這些內容了,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再見面,再見女士。”
“哦對了,這是我們送給您的箴言,希望您用心記下,收好。”
門關了,梁沫拿起來那個卡片看了眼,是一段用鋼筆寫的字。
“不問清楚就随随便便給陌生人開門,還什麽話都信。該打!”
這時,門鈴再次響起,梁沫正想跑過去,又恍然想起這張卡片上的話,走到門口問,“誰啊?”
“我。”
這聲音,是紀柏川?!
梁沫立刻打開門,連眼睛都沒睜開,随即撲過去。卻陷入了一片松軟的懷抱裏。
她這才睜開眼,這才發現,原來青蛙先生就是紀柏川!
她使勁捶打他,那些拳頭卻像砸進了棉花裏,甚至挨不到他身上一點。
“我讓你騙我,讓你騙我!你這個騙子!!竟然耍我!”
他把帽子脫掉,抱起她,走去沙發。兩人雙雙躺下來,他向後捋了捋汗濕的頭發,喘着粗氣對她傻笑。
梁沫盯着看,噗嗤一聲笑了,“還青蛙先生,我看你是青蛙成精!耍我有意思嗎?”
“本來我沒打算演下去,沒想到你還真信了,最後只能将計就計。”
他站起來,把那身綠脫下,整個欺在她身上,扶起她的劉海,将她整張臉露出來。
“你也太好騙了,這要再出現個男人随便騙你兩句你估計要跟他走。”
“能不能長點心。”
她撇撇眼,不以為意道,“那你就保護好我啊,按道理來說,這是身為男朋友的你的失職吧。”
他十分佩服的點頭,“你說的對,确實是我的錯。”
“只是看在我大老遠的跑過來給你送花又送人,能不能原諒我,嗯?”
“那好吧。”
又問,“你怎麽回來的?”
“開車。”
“多久。”
“4個小時。”
“四個小時!?”她詫異。
“你不是說你每天很晚才收工嗎?”
他笑,“今天特殊情況,提前收工了。”
她拍了拍他的腦袋,“以後不要這樣了。”
他扶着額頭,急色道,“不這樣就不這樣,幹嘛打人。”
她無聲替他揉剛剛打到的地方,眼淚不知不覺悄悄冒出來,聲音也開始哽咽,“是你說今天不回來的,怎麽突然又變卦了。”
紀柏川看她這樣,立刻變了臉色,擦去她臉上的淚,摟在懷裏。
“別哭了沫沫,我本來也是沒想回來的,可是,”他頓了頓,“實在太想你了,也怕你失望傷心。”
“看着你電話裏的樣子我心裏好難受。”
她趴在他胸前,聽着他劇烈起伏的心跳,說,“我自己一個人其實無所謂的,也不會想你,就是,你這樣突然出現,我有點不敢相信,好幸福嗚嗚嗚。”她徹底哭出聲來,摟着他的脖頸,淚沾滿肩頭,浸濕一片。
他撫着她的頭發,輕呵一聲,“傻瓜。”
他就着這樣上下抱的姿勢,去了床上。紀柏川将她放下,脫下衣服,兩人鑽進被子裏。
她摟着他,在距離他下巴一寸的地方對他說,“以後不要再這樣好幾天不聯系我了知道嗎?”
“那你就把我鎖在家裏,鎖在你身邊,這樣随時都能看到我了。”
她嘁了聲,“誰能做到啊,你一個大活人,難道都不用出門的嗎?”
他思忖了會,又說,“那就...讓我簽賣身契。”
“又賣身契,你知道賣身契什麽意思嗎你就一直說。”
他側臉看她,“什麽意思?”
她狐疑道,“真不知道?”
他搖搖頭。
“賣身契就是...算了,真說出來你肯定又要反悔了,不如把你騙到手再告訴你真相,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他笑的狡黠,“什麽啊,我先說我确定簽,也不會後悔,你說吧。”
她轉了眼神,“不說,自己猜去吧。”
他咬了咬她的下巴,一點點向下,“我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我相信。”
兩年一度的天鵝電影節就在不久後舉行,紀柏川早早幫她在巴黎挑選好了當天要穿的禮物,是一件Dior的最新款高定,束腰紅裙,裙擺是A字。尺寸上來說比之前的裙子更貼合,更能顯出她俏皮可愛的氣質。
電影節還沒開始,梁沫已經陸續看到有不少老熟人曬出邀請函,她已經不敢想象那場面有多熱鬧了。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往年最愛湊熱鬧的張文宜竟然已身體不适為由推了活動。着實有點意外。
天鵝電影節那天,梁沫先是在酒店化好妝,穿好禮服,而後坐上阿爾法保姆車來到舉辦電影節的禮堂,車停在紅地毯的入口處。
她透過窗戶向外看,粉絲将紅毯裏外圍的嚴嚴實實。她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泡沫們占了好大一塊地方,揮舞着手裏的應援物,喊她的名字。
阿爾法車門打開,一支銀色高跟鞋率先闖入衆人視線。梁沫一頭長卷發散在身後,提溜着蓬松的裙擺,走下紅毯。這條裙子的領口呈大V型,隐隐露出一點事業線,将她的脖頸襯的修長婀娜,她身姿俏麗,舉手投足都是怡然自信。
此時風有點大,吹在她的臉上,有點睜不開眼,長發揚起在空中,偏偏起舞,豔麗奪人。
她邊走邊對着觀衆們揮手打招呼,這一路的呼喊聲是開場以來的最高|潮,粉絲像瘋了似的幾乎要喊破喉嚨。她特地走到她們身前,跟她們一一握手。最後轉身走去紅毯盡頭的簽名區。
梁沫在簽名版的最上方簽好名字,轉身笑容挂在臉上,看上去明豔十足又清甜可人。
這時,主持人走到她身邊,先是調侃了句,“我以為紀導會跟您一起走紅毯呢,看來在場粉絲們暫時吃不到糖了。”
她也不覺得尴尬,只是笑笑,“他等會和他的男人們一起走,我們女人就要走自己的路。”
頓時,全場一片笑聲。
主持人又問,“冷嗎?冷嗎。快到春節了,這幾天的天氣可以說是直線下降啊。”
她捋了捋額前有點吹的淩亂的劉海,假裝打了個哆嗦道,“冷啊,我看別人都披着披肩,早知道我也弄個貂皮大衣來走紅毯,也挺時髦的哈哈。”
主持人:“哈哈哈,這個主意不錯,既保暖又美觀,估計是以後的紅毯流行單品了。”
片刻,他又說,“我們知道梁沫第一次來天鵝節,怎麽樣,緊張嗎?”
她想了想,接過話筒說,“還...好。”
“因為雖然是以入圍演員的身份是第一次,其實之前是有過代表劇組成員來走過過場,對,所以,算是見過大世面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這第一次以入圍的身份參加天鵝節,心裏有沒有什麽期待啊,覺得,我可能會拿獎之類的。”
她笑了笑,唇邊挂上稍許梨渦,“要聽實話嗎?”
主持人:“當然。”
“我覺得我這次勝算還挺大的。”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在場的主持人包括所有觀衆都喔聲一片。
主持人:“為什麽,說來聽聽。”
“我雖然入行已經好幾年了,其實在這個圈子裏還算個新人。推出的作品也很少,只不過...”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笑了笑,“是紀導一下子把我從一分拔到了九分。”她說着,還用手比劃。
這話一出,全場籲聲一片,久久都沒有平息。
梁沫臉唰的紅了,有些害羞的捂着額,臉上仍帶着笑,露出好看的牙齒,“嗯,所以,多虧了他,我進步很大,感謝紀導。”
主持人臉上也笑開了花似的,“哇哦,你這個狗糧撒的,大夥真是猝不及防啊。”
“在座的各位覺得心情如何,吃到了嗎?”他把話筒舉向觀衆席,其中有一個嗓門很大的女生尖叫出聲,“甜死了,甜的我想報複社會!”
頓時又是哄笑聲一片。
絮叨的差不多了,梁沫走出紅毯,去到頒獎現場。
此時頒獎典禮還沒開始,她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呆愣了一會,就拿出手機刷微博。
熱搜榜上,已經被今天的電影節刷屏,其中梁沫的詞條還占據前三。
位居榜首的是#梁沫說紀柏川對她幫助很大#,詞條裏,營銷號将她的那段發言幾乎傳遍了,評論也都已經破千,梁沫點開看了眼,最高贊是紀柏川的一個粉絲在說:“那肯定的,沒有紀導誰認識她是誰啊,她給紀柏川磕頭都不為過。”
“樓上的大導粉絲別酸了,再怎麽說人家倆人也是一對,幫女朋友事業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另一個她的粉絲也說:“泡沫們沒人否認紀導的功勞吧,也從來沒有罵過紀導,倒是某大導的粉絲經常對我姐踩個沒完,有本事去他面前說,暗地裏發洩有什麽用。”
還有其他吃瓜路回複:“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很甜嗎?是真的很甜,那種戀愛的甜蜜我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兩位粉絲都別吵了,注定是一家人的再怎麽争論又能怎樣啊。”
這句“注定是一家人”讓她忍不住會心一笑,她給她點了個贊。
除了這個,她還看到一個營銷號發的:“今天天鵝獎好像周以時和梁沫都會來,周末情侶看樣子要同框了,cpf要過年喽!”
評論裏,有一些已經轉唯的粉絲占領了最上方:“抱走不約,女方都有對象了不知道cpf磕個什麽勁,不嗝牙嗎?”
當然他們的cpf依然會據理力争:“雖然愛情不可能了,但是友情還在啊,你都轉唯了管我們怎麽磕,再說了,結婚還能離婚呢,情侶怎麽就不能分手了。”
“不知道,反正我們周末情侶今天美美銅礦,氣死唯粉。”
看到這,她忽的想起,還沒看到周以時的人影,她在座位上繞了一圈,沒曾想,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我就當你在找我了。”
梁沫扭頭一看,周以時一身酒紅色絲絨西裝在身,身姿筆挺穿過她身前,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笑笑,“我坐這紀導應該不介意吧,還是說你們等會要坐一起?”
她笑着連連擺手,“不會不會,不坐一起,放心吧。”
他靠在椅背上,“那我就放心了。”
沒一會,兩人竟然異口同聲開口,“最近...”
突然間尴尬大笑,“共腦了哈哈。”
周以時:“你先說。”
她也不跟他客氣,“最近還不錯吧,我看好幾個頂流都不如你人氣高了現在。”
他擺擺手,“沒有沒有,我那點粉絲也是托你的福啊,其實好多都是你的粉絲,我只覺得德不配位哈哈。”
梁沫:“別這麽說,能粉上你,都是你的緣分,你啊,不用想那麽多,只管好好拍戲好好營業,不辜負他們就夠了。”
他點點頭,“你說的很對。愛情跟我擦肩而過,我不能再把事業給丢了是不是。”
她笑笑,似乎有點聽出來他的潛臺詞,但還是不想對號入座,只是盡量轉移話題,“先有事業,愛情自然手到擒來嘛。”
“對對對。”
這時,打老遠梁沫就看到一個朝她奔過來的身影,姚起一身天藍色西裝,胸前一抹白色領結,直接了當坐到了她身邊,朝她挑了挑眉。
周以時見次情形,幾乎看傻眼,指着兩人道,語氣欲言又止,“怎麽回事,你們不是…”
姚起笑笑,“沒想到吧。”說着他直接握住梁沫的一只手,與她十指交扣,還舉起來給周以時秀了秀。
梁沫被他握着,沒有掙脫,只是一直捂唇笑。
周以時那眼神,跟吃了一場驚世駭俗的瓜沒什麽區別。
她笑得投入,全然沒注意到不遠處朝她丢過來的眼神,眼波流轉間,紀柏川在過道的另一頭盯過來,幾乎要将她望穿。
她立刻笑不出來了,一只手松開,另一只手甩掉姚起。
紀柏川一步步走過來,在三人身前站定,也不說話。
餘光裏,周圍紛紛投來眼神。梁沫只覺得丢死個人,恨不得身旁這三個男人立刻在她眼前消失,她自己獨美。
這個僵局持續了有半分鐘,周以時率先開口,“我來讓位,紀導您坐我這吧。”
他立刻起身,去到旁邊的位置坐下。
她以為事情就此平息,沒曾想,這樣一來,大家探究的神色更加明晃晃了。眼都不轉一下。
她沒忍住側頭看了紀柏川一眼,他眼神泰然自若,可唇線緊抿,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是察覺到她的眼神,他沒看她,而是默默伸出一只手,與她握住。放在他腿上,再沒動過。
這時,姚起給她發了條消息:“你男朋友是不是在吃我的醋?”
“我告訴過他了。”
“什麽。”
“你的取向。”
他沒立刻回她,側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了句,“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啊,快讓你給我傳播開了。”
她笑笑,沒說什麽。
頒獎典禮正式開始,這次獲獎的名單大多都是實力派,甚至比往年都要重磅,梁沫看着這些演技大咖們一一上臺,又離開。
只想穿越回去,把紅毯上那句自信的話收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終于到了最佳女配的環節。
梁沫秉住呼吸,閉上眼,不敢看眼前的一幕。
與此同時,她的手也被他握緊了些,她睜開眼看他,聽到他說,“沒關系,重在參與。”
她點點頭,還想再說句話,耳邊突然聽到了她的名字。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愣着,直到頒獎嘉賓再次将她的名字說了一遍,她這才反應過來,幾乎立刻抱緊身旁的人。
兩人站在人群中緊緊相擁,搖晃着身體,周圍只剩下雷霆的掌聲,和那些豔羨的讨論。
紀柏川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在她耳邊輕聲喃着,“快去吧寶貝。”
梁沫松開他,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去了舞臺。一步一個腳印,又自信端方。
她笑着接過頒獎嘉賓手裏的獎杯,走去話筒前,沉默片刻,又深呼吸了幾口。
才說,“啊...讓我緩緩。”
舞臺下一陣哄笑。
“雖然确實有些自不量力,但如果我說,我沒有幻想這個獎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我入行有七年了,在這七年裏,可能這話聽起來像賣慘,但是的确是這樣,我拍了有五十多部戲,播出來的,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是倒黴嗎,其實也不是,因為這是圈內大多數演員的現狀,我只是萬人中的一位,沒什麽特別。”
“然而,命運的齒輪竟然奇跡般在一年前開始轉動,我結識了我人生中的貴人,紀柏川紀導。”
說到這裏,臺下開始心照不宣的響起起哄聲。
她笑笑,繼續,“當時不知在鬼迷心竅什麽,突然發了瘋的想要接近他,就算知道自己會被拒絕,甚至可能會被封殺。但是就那麽天不怕地不怕的付諸了行動。”
“大概是命運的垂簾吧,當時的他...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說。”她眼神看向紀柏川,似在征得他的同意。
他面含笑意,雙手攤開,點點頭。
她這才繼續,“當時的他,竟然也喜歡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想,如果不是這個前提,我成功的概率大概也就是百分之0.0001吧。”
“後來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所有的成功,除開努力因素,大多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人與人的緣分吧。”
“扯遠了哈哈。”衆人也跟着她笑。
“包括拍攝《終極心動》這部電影時候也是如此,我的演技,有如神助。而那個神,不是別人。就是我的指明燈,我最好的老師,紀柏川導演。”
“那種突然的領悟是拍多少部撲街電視劇都體會不到的。”
“可能說到這裏,會有很多人羨慕我,可是我認為,她們羨慕的,不是我擁有了紀柏川,而是,在我人生的某個十字路口,某個迷茫的轉彎處,我突然豁然開朗,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其實大家知道嗎,當你的人生大運開啓的時候,你本人其實是有預感的,那種預感不是直接了當的告訴你,你将要迎來好運。而是生活中突然出現一只無形手,推着你做出種種選擇,而在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你竟然沒有一絲的猶豫或者遲疑。就只是單純的想抓勞它,抓緊它。”
“就像我們常說的那句,如果你知道自己要去哪,全世界都會給你讓路,就那種感覺。”
“其實,我私下給他說過特別多感謝的話,但是沒有哪一次,有此刻那麽強烈的,想要表達出來。也謝謝天鵝節給我這個機會。”
她看着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真摯和愛戀。良久,又望了望天,像是要哭出來。
這時,紀柏川也突然站起身,和她保持着一個平視的位置。雙手放在身前,靜待她的話。
她先是鞠了一躬,又直起身體說,“紀導,謝謝你,是你成就了現在的梁沫。你過去的那些日子,很遺憾我暫時缺席了,希望未來的路,我們一起走。謝謝。”
當謝謝兩個字落幕,掌聲似乎達到了今天的頂峰,全都獻給她,獻給他們。
眼前,紀柏川雙手攤開,一直保持着張開的姿勢,梁沫一刻不停的跑下臺階,沖向他的懷抱裏。
這一刻,她忘卻了時間,忘記了空間,也忘了那些看戲的人,那些對他們的關系品頭論足的看客。
她屬于他,他也屬于她。
他們擁有彼此,就是最真誠的心,最真摯的愛。
兩個人,一顆心,足以。
時光飛逝,轉眼就迎來了春節。上次的頒獎典禮過後,梁沫爸媽和梁弘特地給她打了電話,說他們都看了全程的直播。梁沫以為他們會先恭喜她得獎,哪知張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她的男朋友,說認識他,是個大導演。又帥又多金,沒想到被她女兒給拐跑了。梁沫無語,只說過年會帶回家讓他們看看。
這話可把他們興奮壞了,早早就開始張羅年貨,還每天詢問一遍紀柏川喜歡吃什麽。
為此她也沒少跟紀柏川抱怨,“我爸媽有了女婿都不要女兒了,你說你怎麽那麽大魔力。”
他摟着她笑,眼角眉梢是化不開的喜色,道,“我如果沒有魔力,會吸引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嗎?”
每當他對着她說這些情話,她都會害羞的擡不起頭,一邊還要不甘心的捶打他。
也往往在這之後,兩人又莫名其妙的親在了一起,着實不害臊。
除夕這天,兩人是被窗外的煙花炮竹聲吵醒的。梁沫上一秒還在懵着,下意識去摸索手機看時間,可下一秒,就像煮熟的螞蚱,立刻彈起來,晃身旁的人,“快起來快起來,貼對聯了!”
好在紀柏川的自律是刻在骨子裏的,盡管他昨晚睡的再晚,再困,如果說要起床,也是立刻就能爬起來絕不含糊。
他猛地睜開眼,沒等她催促第二句,便完成了穿衣,下床,洗漱等一系列動作。
只留梁沫在那傻傻幹瞪眼。直到他人已經徹底收拾精神了,她才反應過來要幹嘛。
兩人完全收拾好,貼完對聯出門,已經是晌午十一點了。
回家的路上,他反複問自己的領帶有沒有系好,臉算不算幹淨,衣服符不符合他們審美。盡管她已經數次點頭稱贊,他還是不依不饒。
她沒忍住抱怨道,“我發現你一個天蠍怎麽比處女還要龜毛。”
他無力反駁,只是笑,片刻才輕聲說,“這次不龜毛,下次想龜毛都沒機會。”
她笑出聲,“放心哈,我父母對我的男朋友不賦予支配權。”
他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你不懂,我要的可不是不被甩掉那麽簡單。”
可當她要打破砂鍋問下去的時候,他又不說話了,徒留她一個人愣在那。
兩人回家後,梁沫覺得自己爸媽像換了個人,破天荒的熱情不說,對待紀柏川就像架着罪犯似的,架起他的手臂不放。
還非要按着他在沙發上,問東問西。
梁沫無奈之下想找梁弘幫忙,可是掃了一圈根本沒見他人,最後聽到隐約的吆喝聲才發現,他正窩在自己房間裏組隊打游戲呢。
她走過去,湊近他耳邊說,“幫姐個忙,有獎勵哦。”
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姐你沒看我正忙着呢。”一邊還在罵罵咧咧。
“你如果能成功把你姐夫解救出來,你姐夫買的switch就歸你了。”
他像回了魂的,瞪眼看她,“真的?”
在梁沫的誘哄下,梁弘終于把她爸媽給支走去廚房包餃子去了,梁沫正要皆大歡喜,發現這個紀柏川竟然屁颠屁颠跟過去了。
所以她圖啥,白救他了。
然而她又實在好奇他們會說些什麽,于是趴在廚房外偷聽。
她媽李娟說,“我們都知道你身為導演,每天都很忙,壓力也很大,但是呢,為了孩子好,你這煙瘾該戒還是得戒。”
梁沫雙目瞪大,就像那瓜田裏的猹,只不過吃的瓜卻是自己的。
他以為紀柏川會立刻反駁解釋,沒想到卻來了句,“知道了阿姨,我以後注意。”
所以他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反駁呢,那可是生孩子啊,他不是說過不要孩子的嗎!
“哦對了,改天你和沫沫你們倆去做個婚前體檢,現在不比我們那時候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做,你們也不能落伍喽。”
紀柏川:“那,我想知道,是什麽程度的身體可以要孩子呢。”
李娟:“那肯定得是無傳染病,無肝病,無精神病史才行。”
空氣安靜了會,他又說,“那我好像都沒有。”
“沒有最好,這樣我跟她爸也放心。”
“行,從明天開始我就戒煙。”
這什麽情況!?這是跳過中間這麽多步驟直接躍到生孩子這一步了?
荒唐!
梁沫理智全無,沖進廚房,剛想審判他們剛剛的對話,可是突然被紀柏川包的歪歪扭扭的餃子吸引住,大聲嘲笑道,“紀柏川,這你包的?你這手是什麽做的,面做的嗎,怎麽會包成這樣啊哈哈哈哈!”
李娟數落她一聲,“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那麽難聽,人家小紀是第一次,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好吧。”
紀柏川臉上粘的全是面粉,只是羞赧着笑,也沒反駁。
這時,她爸爸梁秋嚴在客廳喊了聲,“開始了開始了,娟兒你和孩子們都出來吧,這撒貝寧都開始說話了。”
撒貝寧是媽媽的偶像這事,從梁沫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并且幾十年如一日,延續至今。
她餃子都顧不得了,放下就往客廳跑,“哪呢,哪呢!”
一瞬間,廚房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梁沫給他打樣,讓他跟着學,果然一會的功夫,就小有成效。
她調侃,“你教我演技,我教你包餃子。怎麽樣,這個買賣劃算不。”
他嗤笑一聲,“還不夠。”
“還有什麽?”
“你給我你的手,我給你我的愛。”
她抹了把面粉蘸他臉上,怒道,“我讓你花言巧語。”
兩人笑鬧了會,安靜中紀柏川又問,“剛剛我和阿姨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她故意裝傻充愣,“說了什麽,我不知道啊。”
他颌骨動了動,吐出口氣,咬牙切齒道,“行,我繼續努力。”
轉眼間,她的眼睛被一片亮光吸引住。
“你看那個煙花多好看!”
梁沫和紀柏川共同望向窗外,煙花在玻璃窗上綻放出最美的身影,炮竹聲噼裏啪啦迎接新的一年,也預示着新的開始。
他默默将她的手握住,就像握住了她整個人生,她最燦爛的期許,握住了她那險些錯過,又偷偷溜回來的小确幸。
那些曾經忐忑不安又不敢上前的悸動。
都在他的手心裏了。
回頭看,輕舟已過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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