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獻舞逐漸接近尾聲,現在席間的已經是戶部尚書家的李小姐,這李小姐舞姿婀娜,是歷年頭籌的有力競争者。
最後一舞剛剛結束,鐘颢上前,因為之前計劃匆忙,當時獻舞名單早已上報,所以鐘颢只能此時上前請求再加一舞,趕在皇上和太後宣布誰家拔得頭籌之前。
“參見陛下,太後,微臣府衙今年也想參與一次獻舞,請陛下準允!”
皇帝倒是感到稀奇,欣然同意,“鐘卿從未參與過壽宴獻舞,就算往年他人邀請,也都被鐘卿推辭了,這次居然主動參加,朕怎麽會不應允呢?來,衆卿繼續賞舞!”
皇帝向太後示意,太後自然也欣然同意。
鐘颢示意舞姬進場,卻只有一人。此前衆家獻舞,都有幾名伴舞作襯,一來使場面不至于單調,二來也可更加襯托主舞,使其脫穎而出。所以此時各府官員都各懷心事地看着這舞姬,和鐘颢對立的陣營等着看他的笑話,和鐘颢同陣營的擔心他第一次參加就鬧出笑話。
沈浸溪此刻也拿着酒杯,有些擔憂地看着那舞姬,她身着淺紅色明麗長裙,白紗覆面,那雙靈動的眼睛此刻卻朝沈浸溪看過來,沈浸溪一驚:顏顏!
“參見皇兄,臣弟見鐘大人只此一名舞姬,想來鐘大人事務繁忙,匆忙準備。臣弟請求撫琴配樂,以全鐘大人首次獻舞之心。”
“那就更好了!朕也許久未聽到四弟的琴音了。”
翕王雖不問政事,但喜好風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各種雅集盛會的座上賓。剛剛還等着看笑話的衆人現在不确定了,只是暗自疑惑:翕王什麽時候和鐘颢交好了?
沈浸溪着人去取琴,也問臺上的鐘顏,“姑娘要什麽曲子?”
“幽蘭。”
對舞曲多少有點了解的人都嗤笑出聲:這舞姬好大言不慚!竟敢跳幽蘭舞?
世間曾有一女子,人稱“幽蘭夫人”,畢生所創幽蘭舞,舞姿輕盈,如仙人翩然,動人心魄,并譜寫幽蘭曲相配,看過的人皆難以忘懷。
曾在江南河畔起舞,一舞幽蘭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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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舞者們争相模仿,流傳甚廣,但都難以達到幽蘭夫人那種讓人沉醉的境地,反而自身舞蹈被幽蘭舞壓制,最後很多舞者都兩相不成,一敗塗地,以至于再後來就沒有什麽人敢模仿了。
所以聽完這舞姬居然有膽量模仿幽蘭,衆人可不等着看笑話嗎?
沈浸溪也有些擔心,這幽蘭舞極其霸道,很難模仿,顏顏真的可以嗎?但事已至此,唯有盡力配合她吧!
樂起!舞起!
在座衆人看着鐘顏翩翩起舞,雖然确實值得一觀,但不足為奇,看來又是一個模仿失敗的人啊!
但慢慢地,随着琴音流轉,舞姿開始千變萬化,把人引入一片寂靜無人的空谷,眼中心中只有臺上這朵“幽蘭”,舉座迷醉!
沈浸溪一邊撫琴,一邊看着臺上翩然的鐘顏。此刻的鐘顏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哪怕依舊被白紗掩蓋面容,卻也美得動人心魄!完全不必細想曲譜,便随着她的舞姿信手而彈,卻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铮”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衆人忽的清醒過來,驚覺自己看到了一幅曠世奇景,不愧是“幽蘭”!不愧是幽蘭夫人畢生所作!
雖然此舞可能比不得幽蘭夫人的“一舞天下知”,但臺上這位姑娘也足以稱得上“一舞動京城”了!
看在場衆人的反應,此次拔得頭籌的人毋庸置疑了。
沈煜也為此舞傾倒,“衆卿家以為如何?”
在座官員無人應答。
“好,那朕宣布,今年頭籌便歸盛陽府衙了!”
“多謝陛下!”鐘颢出列跪拜,也拉着剛剛舞完的鐘顏一起跪下了。
“鐘卿請起,這位姑娘請起。姑娘此舞精妙絕倫,不知朕可否一見姑娘真容?”
“回陛下,自然可以。”鐘顏解下面紗,露出足以一張足以與這“幽蘭”舞相配的面容!
“竟然是你!”皇帝忽然起身,異常驚喜。
“陛下認識我?”鐘顏疑惑:我不認識這皇帝吧?今天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姑娘不記得朕了,三年前,朕微服出訪,卻遭遇山賊搶劫,是姑娘把朕從山賊手裏救下的,等朕醒來的時候,姑娘卻已經離開了。這三年來,朕一直在尋找姑娘你!”其實皇帝沈煜還有一件事沒有說,自從那次被鐘顏救下,他就對這英姿飒爽的姑娘念念不忘,所以才苦尋三年之久!
鐘顏聽完皇帝說的,努力回想:還是毫無印象啊?随手救下的人多了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救過皇帝?
但此刻鐘顏為了讓皇帝同意把顧宏案移回府衙,只能假裝自己記得了,“民女想起來了,沒想到那人竟是陛下,是民女之幸!”
此刻沈浸溪既驚又憂:驚的是皇兄居然和顏顏有這等淵源?憂的是自己知道皇兄有一個尋找三年的心儀女子,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顏顏!
聽到鐘顏說已經記起,沈煜明顯更加開心,“那姑娘此次拔得頭籌,想要何等賞賜,朕都答應你!”
在座官員都非常吃驚,陛下居然說出這種話,居然讓這女子随意開出條件!
鐘顏只是暗自高興,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時機,此時不說,更待何時,“陛下,民女想要陛下開金口,将顧宏仍交還給盛陽府衙辦理。顧宏是由府衙抓捕的,府衙已經搜集了很多線索,更适合審理此案。”
“好,朕允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沈煜還沉浸在見到鐘顏的喜悅中,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出口了。
皇帝金口玉言,此時也無法收回了。
臺下刑部尚書已經變了臉色,想不到自己費盡周章将兒子轉給大理寺,只等風頭一過,就可讓大理寺放人,沒想到半路殺出這樣一個人,生生要害了兒子的性命!滿眼恨意地盯着臺上的鐘顏,恨不能将她碎屍萬段!
宴會終于結束,鐘顏伸出手與鐘颢擊掌,“哥,太好了,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此刻鐘顏和鐘颢一起走在出宮門的路上,鐘顏特別高興,終于可以幫那些女子昭雪了。
“顏顏!”身後一人呼喚鐘顏,正是沈浸溪。
“阿溪!這裏!”鐘顏轉身向沈浸溪揮手,“你的辦法果然不錯,我們成功了!”
看她這麽高興,沈浸溪也跟着高興,朝她笑笑,準備開口說什麽,卻被鐘颢打斷了。
鐘颢也是無奈,自己這麽大個人,但翕王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只和自己的妹妹交談。
“參見王爺,微臣多謝王爺的辦法。”鐘颢堅持禮不可廢,除非特殊情況,其他情況還是要行禮的。
“鐘大人不必多禮。”
“顏顏,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你今晚去王府住吧。”沈浸溪想要親口問一下關于鐘顏和他皇兄的事情。
“王爺,現在天色已晚,顏兒一個姑娘家不适合孤身一人去王府居住,此前查案是迫于無奈,顏兒還是跟我回府衙住吧!”
沈浸溪今晚一直在想鐘顏和他皇兄是怎麽認識的,都快忘了,比起皇兄,這鐘颢明顯與鐘顏更為親近,一時醋意翻湧,跟你回府衙不更是孤男寡女嗎?
“不行!”沈浸溪拉起鐘顏就要走。
卻沒有拉動,回頭一看,鐘顏的另一只手被鐘颢拉着。
“鐘大人這是何意?”
“微臣無意開罪王爺,只是王爺和顏兒孤男寡女實在于理不合!”鐘颢也只是說出實情,不明白這翕王為何忽然之間動了這麽大怒。
翕王不是一直以來都溫和寬厚嗎?這是怎麽了?
鐘顏此刻也一頭霧水,不是剛剛計劃成功,值得慶祝嗎?怎麽轉眼間王爺和哥哥就吵起來了。
鐘顏只能先勸着:“阿溪,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我們明天再說可以嗎?今晚我……先去府衙。”
沈浸溪聽完更生氣了,沒想到鐘顏也選擇了去府衙,氣得直接将心裏話說了出來,來反駁鐘颢剛剛的話,“孤男寡女?鐘大人與顏顏回府衙就不是孤男寡女了?”
鐘颢:???
鐘顏:???
此刻鐘顏也哪裏不對,“阿溪,你在說什麽?我回我哥府上住怎麽孤男寡女了?”
“什麽?你哥?”
沈浸溪繼續震驚,又問了一句;“你們是兄妹?”
“對啊,不然呢?”
“你不是叫‘言顏’嗎?”
鐘顏不明白沈浸溪在說什麽,“什麽‘言顏’?我叫‘鐘顏’啊!”
鐘颢在旁邊悠悠補充:“王爺,我們是親兄妹。”
沈浸溪此時終于理清了思路,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心裏将岑管家罵了幾百遍,都是他告訴自己鐘顏叫“言顏”的。
天啊,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麽啊?居然吃了鐘颢這麽久的醋?
沈浸溪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了,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忽然想起王府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先走了,那我們明天再說。”
沈浸溪說完轉頭就走,完全不等鐘顏和鐘颢回答,二人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快速離開的沈浸溪。
鐘顏:怎麽走這麽急?剛剛不是說有些話要說嗎?
鐘颢:我到底說錯了什麽?這王爺怎麽喜怒無常?還是讓顏兒離他遠一點吧!
可憐沈浸溪,兄妹二人一個也沒有懂他心裏的大起大落。
***
岑管家在門口等到自家王爺的時候,就看到沈浸溪雖是一個人回來的,但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
“王爺今日看起來特別高興!”沈浸溪雖然不對外人表露情緒,但岑管家不算外人,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自然看出來今天他的心情不錯。
“嗯。”剛應完岑管家的話,沈浸溪忽然想起,“岑叔,本王記得當時是你說顏顏的名字是‘言顏’的?”
“是的,是老奴說的,怎麽了?”
“不是,顏顏的名字是‘鐘顏’。岑叔啊,都是因為你老人家,才讓本王誤會了這麽久啊。”沈浸溪痛心疾首,說着怪罪的話,語氣卻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是老奴的錯。”岑管家雖然不明白王爺說的誤會是什麽意思。
“岑叔不必自責,本王今天心情好,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想想,覺得還挺好笑的!哈哈好了,入府閉門吧。”
岑管家更加一頭霧水了,不過,只要王爺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