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鐘颢邊走邊想剛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對,腦中忽然出現一個念頭:不會王爺喜歡顏兒吧?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鐘颢決定先試探一下妹妹:“顏兒,你不覺得你和翕王爺過于親近了嗎?”
“有嗎?沒有吧,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嘛!”一雙清澈的眼睛真摯地回答鐘颢。
鐘顏雖然平時挺聰明的,在正事上也都能處理得當,但也正是因為這些年都在忙于千言閣的事務,在感情上卻是遲鈍得可以。
鐘颢:這傻妹妹啊!你拿人家當好朋友,人家恐怕不這樣想呢!
二人走到府衙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青年男子不住地朝府衙裏面張望,年齡大概在二十上下。
“你可是有冤要申?本官就是盛陽府尹。”鐘颢走上前去,對那男子說到。
鐘顏看着這個男子,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那男子聽到鐘颢的話,趕緊拜見:“見過大人,草民不是有冤要申,只是想找一個人。”
“什麽人?”找人居然找到府衙來了。
“清芸,孫清芸,草民聽說她現在在府衙。”
鐘顏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了,這不是那日在醉仙樓前打馬走過,那個迎親隊伍的新郎,也就是孫清芸的新婚夫君嗎?
鐘顏對鐘颢耳語,告訴他這人的身份。
“孫清芸現在确實在府衙,走吧,進去說。”
自從那日孫清芸跳河自盡被沈浸溪和鐘顏救下後,便無處可去,所以暫時居住在府衙,等事情了結之後再為她尋找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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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到書房,鐘颢并未直接帶他去見孫清芸。
“你怎麽知道孫清芸現在在府衙?”
“成親那日,我發現清芸失蹤了,我和我爹娘找了一夜,後來有人說看到清芸和一位姑娘去了府衙。”
是那日鐘顏帶着孫清芸來的府衙,鐘顏問道:“那你為何現在才來找她?”
“我……我……”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鐘顏明白了,試探道:“你已經知道她……”鐘顏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孫清芸的悲慘遭遇。
那男子聽了鐘顏的話,此時忽然崩潰了,蹲在地上雙手掩面,“我知道,我都知道……第二天我們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了清芸……清芸她被……還威脅我們不許報官……”泣不成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鐘顏和鐘颢看到此情景,也心生動容,走過去把他扶起坐下。
他稍稍收斂了一些情緒,繼續說:“我承認,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如遭雷劈,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我一直不敢來找清芸,可是這兩日我想清楚了,我與清芸青梅竹馬,互許終身,不管她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離開她的!鐘大人,求求你讓我見見她吧!”
“去請孫清芸過來吧!”
不一會兒,孫清芸就被侍衛請過來了,她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婚後還沒見過一面的夫君!
她只想逃避,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那日她直接從新房中逃出來去河邊自盡,毫無求生念頭,這兩日看着衆人為自己報仇,她想着等那惡人付出代價她再了此殘生。她從來沒想過還能見到她的夫君,也不知有何臉面來面對他,轉身就要走。
“清芸!”
聽到身後的呼喚,孫清芸怎麽也邁不動腳步了!
鐘顏和鐘颢也不忍再看,走出房門并關上房門,為這可憐的夫妻二人留一個獨處的空間。
“哥,你說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地不介意呢?”
“他能做到如此已經難能可貴了,唉……”
就算再怎麽難能可貴,鐘顏也希望其他幾位受害女子的夫君,也能像孫清芸的夫君一樣,不要像張婵的夫君那樣,把一切罪責都推到女子身上,明明她們什麽也沒有做錯,她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
第二天天剛亮,孫清芸夫妻二人就來辭行回家。
“鐘大人,我今天帶清芸回家了,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
“好。你們也放心,本官會将那惡徒懲辦的!”鐘顏和鐘颢都來送他們夫妻二人,終于孫清芸還是有了一個較為圓滿的結局,總是令人欣慰的。
“李郎,這位就是言姑娘,那日就是她和翕王爺一起救了我。”說完,他們夫妻二人就要跪下,鐘顏連忙将他們扶起。
“如果不是姑娘和翕王爺救了清芸,我們夫妻二人就要天人永隔了,姑娘和王爺的救命之恩我們無以為報,以後只要有需要,任憑差遣。”
鐘顏從昨晚看到現在,也為他們的真情感到,“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和翕王就安心了。”
“對了,鐘大人,我和清芸昨晚商量了一下,我們決定狀告顧宏,這是我們連夜寫的狀書。”
鐘颢接過狀書,和鐘顏一起看,上面詳列了那顧宏的罪狀和孫清芸的冤屈,包括将人擄走侮辱和後續的威逼脅迫,字字泣血,結尾處有他們夫妻二人的簽字。
鐘顏和鐘颢看着這張狀書,內心驚濤駭浪,沉思許久。
這個決定屬實讓人沒想到,他們如果狀告,之後升堂便要出席,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會知道孫清芸的事情,又會受到多少人的非議,有如此魄力,實屬令人敬佩。
鐘颢此時做了一個決定,走到旁邊桌子拿起一支筆,蘸上墨汁後将他們的名字塗掉了,“這紙無名狀書本官接下了!”
在場三人都明白了鐘颢的意思,已經發生的悲劇無法挽救,只能盡量彌補了,最起碼不要讓受害人再次受到傷害了,故而将被害人的名字抹去,作為無名狀書。
孫清芸夫妻二人謝過鐘颢之後離去,府衙派了一輛馬車送他們回去。
“顏兒,這顧宏我是斬定了!”鐘颢拿着那紙狀書,怒氣填胸。
誰看了這樣的場景能不氣憤呢?她們已經受到了那樣的傷害,還努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與權勢抗争!
“好,我幫你!”
不管之後如何,這次,顧宏必須死!
***
之後的兩日,鐘顏和府衙衆人都忙着将此案證據一一羅列,沈浸溪也時常來幫忙。
那日抓捕顧宏之後,從他宅院也搜集出了很多新郎服飾,還有迷煙迷香之物,宅院的仆人也都抓了起來一一審問,确認了顧宏的罪行。鐘顏和鐘颢又去查訪了前幾個月成親的人家,再根據顧宏被審時供認的罪行,被他侵害的女子共有八人。
鐘顏想起昨日升堂審問,她也在屏風後面聽審,鐘顏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緣由,讓他害了八個女子的一生,讓他們在最幸福的時刻遭受最大的痛苦!
“我要讓她們在最美的時候屬于我!哈哈哈!”昨日堂上顧宏的話,言猶在耳。多麽可笑!為了這樣一個荒誕的理由,生生害了那麽多人!
那顧宏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只覺得所有他想要的就應該得到。
後來又去調查了顧宏的經歷才知道,從小到大,他仗着身份地位,總是搶奪他人物品,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便想方設法奪過來,所有的好東西都應該屬于他!所以,在他眼裏,那些可憐的姑娘也被他當作了應該屬于他的物品。
***
現在物證人證皆齊全。
今日是顧宏被判處斬首的日子,終于他的罪行再也無法掩蓋,被他欺壓的人得到了安慰。
鐘颢坐在監斬臺上,只等午時三刻下令斬首,以慰民心。圍觀百姓也都知道了他的惡行,都在等待這期盼已久的時刻!
太陽終于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央,鐘颢抽出令牌,一擲而下,事情終于要結束了!
“刀下留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阻止,劊子手不知該不該繼續了,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刀等待事情的發展。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二品官袍的中年男人,正是刑部尚書——顧宏他爹!
他疾步走上臺去,“鐘大人,本官已經入宮請旨,今日你不能殺我兒!”
說着,就要去帶顧宏離開。這一突變讓大家都措手不及,難道這惡徒就這麽逃脫了嗎?終究是無法與這權勢鬥嗎?
“攔下顧大人!”鐘颢下令,“午時三刻已到,聖旨既然還沒來,那本官就該依法斬首顧宏!”
“你敢!”刑部尚書勃然變色,沒想到這鐘颢竟敢不聽聖谕!
“有何不敢?”一人走上臺來,正是和鐘顏一起在人群中觀刑的沈浸溪,“顧大人既然要來觀刑,那就坐下好好看着!來人,給顧大人搬把椅子來!”
“參見王爺!”衆人沒想到翕王爺居然也在人群之中,紛紛行李,刑部尚書此刻就算再憤怒,也行了禮。
“王爺向來不參與這些,今日卻為何幫着鐘大人欺負小兒!”
“顧大人說的哪裏話,本王怎麽會欺負他。”沈浸溪指着跪在那裏的顧宏,滿心嫌惡,語氣忽然變得冷厲,“是你兒子欺負了那些無辜女子!”
說完也不管刑部尚書如何變得絕望與憤恨,直接轉身對着鐘颢道:“斬!出了什麽事本王擔着!”
第二枚令牌落下,顧宏的人頭也應聲落下,滿目血紅,昭的是這天下民心!
***
事情終于結束,鐘顏剛看過這場大快人心的斬首,和沈浸溪一道走着。
“王爺!言姑娘!等一下!”
二人回過身來,看了孫清芸和張婵還有幾位同樣受到侵害的女子,他們向鐘顏和沈浸溪走來,“我們特來謝過王爺和言姑娘的恩情。”
鐘顏和沈浸溪連忙在她們跪下之前将他們扶起,鐘顏看着她們雖然受到過傷害,但仍然堅強,那曾經始終麻木的張婵也終于恢複了一絲人氣,心下寬慰,“沒事了,壞人已經死了。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已經斬首的惡人,你們要好好生活,不要覺得低人一等!”
“謝謝言姑娘,我們記下了。”
“你們若是有人不想在夫家待了,可以到城東的添香客棧,那裏會永遠給你們留一個栖身之地。”
鐘顏看過了張婵的夫家是如何對待她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像他們一樣愚昧的人來苛責這些無辜的姑娘,也不知道這次的刑臺斬首是否能讓那些愚昧的人清醒,只能盡力給這些姑娘們一個選擇的餘地。
二人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醉仙樓,仍舊登上二樓要了一壺梨花春。
始于此地,終于此地。
“阿溪,你說這天下怎麽就有這麽多惡人呢?什麽時候才能把他們除盡呢?”
“惡人是除不盡的,不要太過苛責自己,只要堅守自己的心,無愧于己,無愧于人就可以了。”
堅守本心,這正是鐘顏一直以來的堅持,現在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和她說着同樣的話,秉持着同樣的理念!
鐘顏看着沈浸溪推開窗子,看向窗外仍舊繁華熱鬧的街道。
他的心裏也有一片海晏河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