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鐘顏和沈浸溪到的時候,宴會已經布置好了,看到他們過來,洪寨主也熱情地請他們入席。

“言閣主有幸來我清水寨做客,我敬閣主一杯!”說完便一飲而盡,好似非常榮幸鐘顏的到來,不過鐘顏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目的,自然不信這些虛僞的話語。

鐘顏向來直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喜惡,此刻也是答應了沈浸溪先按兵不動,但到底心裏存着氣,沒跟洪寨主客套,只是喝完了杯中的酒,将就被拍在桌上。

沈浸溪也知道鐘顏生氣,先是因為盜竊赈災銀的氣,又是刺殺鐘颢的氣,但現在調集的人馬還未來,只能不漏聲色地拍了拍鐘顏放在桌下的手,提醒她暫時忍耐。

那洪寨主也看出了鐘顏對自己的怒氣,不似白日裏欣賞的态度,便知道他們猜出來晚宴的目的了,不過洪寨主絲毫不擔心,反正他們也找不到赈災銀的位置,也不再怕暴露自己做過的事情。

過了今晚,那調查的欽差一死,官府誰還能追究;沒有任何由頭,就算是千言閣又能拿他們清水寨怎麽樣?

洪寨主滿意地續飲了一杯酒,只等着明日一切塵埃落定,這蔡州城還是清水寨的地盤。

既然毫無證據,也不怕挑釁千言閣了,說不定還能滅一滅千言閣的威風。洪寨主借機将矛頭指向了沈浸溪,“這位少俠真的是千言閣的人嗎?我看少俠的氣派實在不像咱們江湖俠士啊,大夥覺得呢?”

“可不是嗎?千言閣的人居然不會武功。”

“怕不是那官府去千言閣的卧底吧,哈哈。”

“沒想到堂堂閣主也會被騙呢。”

“誰說不是呢?”

這便是要離間了。沈浸溪聽到的各種言論多了去了,多的是比這更加诋毀自己的,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擔心鐘顏會控制不住。

果然……

“我千言閣的人,什麽時候輪到你們置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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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鐘顏盛怒之下也沒說暴露自己,沈浸溪暗嘆:這要是在此時讓清水寨知道,千言閣和皇家牽扯不清,怕是更難收場了。

其實是沈浸溪對鐘顏過于憂心了,鐘顏身為千言閣主,又怎會是這麽不知分寸的人。所謂“愛之深,憂之切”,大抵如此。

既然鐘顏已經忍了這麽久,那就讓她發洩一通吧,沈浸溪端的是一派鎮定,哪怕現在廳裏都是清水寨的人。

就算是整個清水寨的人,又能奈他們如何!

“言閣主何必如此生氣,我等不過是玩笑話罷了。”雖是安撫鐘顏,語氣裏卻全無一點安撫的意味,更多的還是挑釁。

鐘顏看着周圍一圈笑作一團的清水寨衆人,想到自己一直維護的江湖,愈發覺得他們面目可憎了。

或許沈浸溪說得對,江湖也好,朝廷也罷,哪有全部的善惡之分呢?

自己早就明白的道理,不是嗎?雖是早就明白,可是鐘顏清楚地知道自己,不管什麽時候,還是不自覺地偏向江湖,就像之前在和皇帝說聯盟的事情的時候,也下意識地覺得光州的事情,更大的過錯方是在官府。

鐘顏還想說些什麽,餘光掃到廳外有鴿子飛過,也不準備再與他們多言:“好一個玩笑話,那本閣主就也來說一個玩笑話:一個月前,你們清水寨盜取赈災官銀,致使蔡州百姓流離失所的時候得不到救濟,死傷無數,罪大惡極!此等罪行,江湖同輩人人得而誅之!”

聽到這話,筵席上的人紛紛變了臉色,不想鐘顏居然直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了出來,洪寨主更是立馬站起身來,“言閣主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們不過是開了千言閣一個玩笑,閣主就要給我們扣上此等罪名。”

鐘顏只當沒看到他們的變化,輕蔑地笑了笑,“血口噴人,別說我現在有證據,就算沒有證據,我千言閣要滅了你們清水寨,誰又敢阻攔!”

看着局勢逆轉,廳裏的人都嚴肅起來,一個個都拿起自己的武器,只等他們寨主一聲令下。

霎時,本來歡聚一堂的宴會變得劍拔弩張!

沈浸溪将這一切局勢變化都看在眼裏,只作一個看客。反正只要鐘顏沒事,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沈浸溪估計着時間,在心裏默數:三、二、一……

“不好了,寨主!不好了,我們寨被包圍了!”一個守門的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看來是龍振和官府的人到了……

鐘顏和沈浸溪對視一眼,也跟着早就慌亂不堪的清水寨衆人走了出來。

剛走出來,另一批清水寨人趕來彙合,領頭的正是和洪寨主一起,說與鐘顏聯盟的人中的一個。

“閣主,出了什麽……”

話還沒說,已經不必說了,龍振和蔡州府尹帶着一大批人将他們團團包圍了。

雖然龍振是和蔡州府尹一起來的,但能離多遠,就離多遠,顯然對這次與官府的合作非常不滿,看到了站在後面的鐘顏,瞪了她一眼。

鐘顏全當沒看到龍振的控訴,去詢問了蔡州府尹鐘颢是否安全,卻得到了蔡州府尹疑惑的眼神,他并不知道鐘颢的情況。

鐘顏只得先按下擔憂,解決眼前的事情。

“來人,将這盜賊拿下,全力搜索,勢必找到赈災銀!”那蔡州府尹顯得興奮異常,畢竟這可是将功贖罪的好機會。

“誰敢拿我?就憑你們這些朝廷走狗,也想滅我清水寨!簡直是癡心妄想。”那洪寨主已将腰間佩刀拔了出來,勢要奮争到底的氣勢。

“再加上我們四門呢?”龍振走了出來,自從他看到鐘顏的消息,知道清水寨的惡行後,也為清水寨的行為所不恥。

“四門?你們是千言閣的人!好啊,千言閣居然也和朝廷狼狽為奸了。”洪寨主轉過身去,怒視着站在後面的鐘顏,“言閣主,你們這樣做,不怕成為武林公敵嗎?”

“我千言閣做事,向來無愧于心。你們清水寨此番作為,實屬自取滅亡。”

“好啊,哈哈哈,沒想到啊,我清水寨居然是敗在了江湖人手裏,哈哈……”

“不,你們是敗在了自己手裏。”沈浸溪補充了一句。

“好了,跟他費什麽話,全都拿下!”蔡州府尹已經迫不及待了。

“啊——你……”

衆人還沒來得及将洪寨主拿下,便看到洪寨主那不甘的身軀慢慢倒下,頭奮力地向後扭去,雙眼充滿了不可置信。

插在他身後的刀還沒有拔出,那把刀精準地戳入心髒,洪寨主終是閉上了眼睛,倒地不起了。

衆人這才看清,剛剛就是洪寨主身後這人出的刀,快準狠地結束了他們寨主的生命,鐘顏認得此人,就是剛剛跑來彙合的那個領頭的,也是之前和假意鐘顏商量聯盟的人之一。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本來要沖上去抓人的人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都把目光投向這次的帶隊人——龍振和蔡州府尹。

龍振此時也拿不定主意,又看向鐘顏,鐘顏還沒來得及說話,剛剛刺殺洪寨主的人站出來了。

“諸位且慢,在下名為呂興,在下知道我們清水寨犯了大錯,但可否看在罪人已被誅殺的面子上,給我們一個機會,在下有事想與言閣主詳談。”

好一招四兩撥千斤,簡單一句話,就将清水寨的罪責全部推到一個死人身上。

不過鐘顏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談什麽,這麽一個厲害的人物,居然被一直忽略了。

***

房間內,只有鐘顏和呂興兩個人。

鐘顏走在前面坐下,呂興掩好房門,确保其他人不能聽到,然後轉身就朝鐘顏跪下了。

“你這是作何?”鐘顏一動未動,并不準備将他扶起來。

“言閣主,請救我們清水寨一命,這是我們的投誠禮。”

鐘顏伸手接過他舉着的物件,看封面就已經猜到是什麽了,一打開來,果不其然——清水寨的入盟書。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先前你們假意入盟算計我,現在卻拿出這入盟書,但是,你覺得你們現在還有資格嗎?”鐘顏将那入盟書扔到旁邊。

呂興早已猜到是這個結果,自己雖然一直不認同寨主的做法,但卻無力反抗他,現在好不容易有個重拾正道的機會,呂興決定再努力一把,“只要閣主能保住我清水寨,從此以後,我們唯千言閣馬首是瞻。”

“我們千言閣也不缺你們這些人,你若是還說不出讓我滿意的理由,那還是自生自滅吧。”

鐘顏這話已經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了,之所以要給機會,不是鐘顏忘了清水寨的惡行導致的後果,而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蔡州城裏,清水寨和蔡州府衙分庭抗禮,若是清水寨被滅,蔡州府衙一家獨大,不知會如何對待城西的人們。在和朝廷的聯盟沒有推行之前,還是這種相互制衡的局面更合适。

那呂興觀察了下鐘顏的神情,繼續努力,“閣主應當知道,蔡州城是由我們清水寨和官府各自一半勢力的……”

這便說到鐘顏的心上了,鐘顏聽他說完,接受了清水寨的投誠,但是有兩個條件。

“第一,清水寨涉及盜取赈災銀的人,我必須全部帶走,清水寨以後也不能再幹此等危害百姓之事;第二,說出赈災銀現在何處。”

此時,說什麽條件,呂興都會答應了。別說要帶走涉及盜取赈災銀的人,就是呂興自己,也準備好好清理一下清水寨的門戶。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了……

“閣主,洪寨主其實早就對我心存芥蒂了,盜赈災銀的都是他的親信,我确實不知赈災銀現在何處,不過我知道他是聯合了他隐藏在城東的卧底,這是卧底地址。”

行吧,也算是線索了,鐘顏拿過地址出去了,這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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