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柄
把柄
女子輕佻的聲音讓他眉骨一跳,陸洲冷哼一聲,“殿下初來,便在此多泡一會兒吧,臣先行告退。”
“沒有陸大人作伴,孤會很無趣的。”纖細好看的手指在水面滑動,肖情話中帶魅,撩撥又随意。
“臣會幫殿下把那雙兒喚來。”
肖情輕笑一聲,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知道陸大人不喜歡孤,你請便吧。”
話雖如此,她的眼睛卻沒有離開他分毫,目光灼灼仿佛帶着穿透之力。
到了此時,陸洲才覺得不妥,若是就這般出水,裏衣貼身,定是一覽無餘,他眉頭微蹙,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朝着旁邊的岸邊游去。
他卻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女子眸中。
他背脊微躬動作極快,待取了衣服遮住身體,才朝着溫泉中看了一眼,看着太女的背影,他松了口氣,進入房室內換了衣服。
“臣告退。”
穿戴整齊的攝政王更顯持重禁欲,肖情忽然想到尋常男子十六嫁人,而陸洲如今已經二十有五,陰差陽錯到了如今這般,竟還沒個妻主,也算是為朝廷獻身了。
“陸大人,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人知道吧?”
陸洲轉身欲走的腳步頓住,猛的轉身看向那池子裏的女子。
“殿下說什麽?”
“以男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攪弄風雲,陸洲,你好大的膽子。”她的聲音威嚴,帶着些斥責的意味。
當今天女喜好男色,不事政務,最信任的就是陸洲,不惜封他并肩王的身份,讓他攝政執掌朝堂,而他卻對身份之事隐瞞,以男子之身跻身朝堂淩駕于一衆女子之上,行逾越之事。
肖情的聲音仿佛一記驚雷,在陸洲的腦海中炸開,他的身份被發現了。
這一瞬間,他的腦中想過很多個可能,甚至看着肖情眸光危險,透出了些殺意。
不過他到底還留有理智,沒有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殿下這是什麽意思?”他尚且僞裝着,并未透出本音。
肖情冷笑一聲,看着身側肩寬腰細的男子,誇大的衣袍下緊束的腰身更加誘人,高冠玉帶,好一個威風凜凜的攝政王。
“我以為陸大人是聰明人。”
陸洲眉頭緊蹙,二十五年來,寒窗苦讀汲汲營營到如今,他一步都不敢走錯,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位子上,身家性命事小,族中數十人的榮辱都系于他一身,斷不能就此斷送。
何況他還有想做的沒有完成,天下男子困境未曾得到改善,他的抱負他的渴望,絕不能因為身份敗露而發生波折。
“殿下想要什麽?”既然她沒有直接把事情公注于衆,定然有所求,他不僅沒有示弱,反而掌握了主動,率先問道。
肖情勾唇一笑,這樣的男人讓她更欣賞了。
有骨氣,有膽量,是她的菜。
“我要你。”
陸洲呼吸一窒。
肖情一步一步從水中走出來,看着他眸光仿佛把人剝開了。
“陸大人甘為朝廷獻身,不妨也為我獻身一回。我要你從身到心都徹底臣服于我,為我所用。”
拿住他身世的把柄,就等于拿住了他的命門,肖情沒有絲毫的客氣,居高臨下的開口。
在朝堂上,他為了二皇弟對她的人下手時也不曾留手,只有折了他的傲骨,讓他徹徹底底的臣服,才能為她所用。
陸洲聽明白了,但他卻又不明白,作為政敵,她分明可以直接治他于死地。
“呵,殿下大可去陛下那裏告發于我,倒不必特意來羞辱我這番。”
他不認為對方有放過他的意思。
“陸大人在朝堂上一言九鼎,聲勢浩蕩,孤傾慕已久,就想着若是可以化幹戈為玉帛,孤自然不舍得折了我朝的肱股之臣。”
肖情來到他的身邊,手掌落在他的胸膛上,這略顯冒犯的動作并未讓他花容失色。
感受着與他人完全不同的感覺,掌心下的心髒有力的跳動,帶着一股燥熱。
女子渾身濕透,身前鎖骨上尚且留有池水,胸前風光更是讓人不敢直視,她的話似有某種魔力。
陸洲抓住那只作亂的手,看着她道:“公主的意思是要臣成為您的入幕之賓?”
“陸大人這般想,也無不可。”肖情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颌,“只是想要孤為你保守秘密,攝政王大人可想好了要付出什麽?”
一切說白了,陸洲也不再僞裝,他聲音低沉,冷聲道:“殿下想要我做什麽?”
肖情笑了,上岸許久,她看着他的白裘,直言道:“我冷了。”
“……”
肖情穿着白裘大敞走的利落,景瑕跟在後面看着太女臉上的笑容,不自覺也帶了些笑意。
“走,回府。”
“太女殿下,莊園之中還有奴準備的宴飲舞樂,您……”
“黃莊頭,殿下要回去了。”景瑕攔住了想要上前的莊頭,警告道。
“是,是。”黃莊頭一驚,諾諾退下。
皇女成年之前都是在宮中住的,成年之後才能陸續建府,太女例外,多數太女直至登基,都是要住在宮裏的。
然而她十三歲那年攝政王初入朝堂,就請旨為她建立太女府,自那之後,她在宮外有了屬于自己的府邸。
以前他不明白陸洲為什麽幫他,還曾因此特意去他府上感謝,可是他态度疏離,對她冷言斥責說她沒有孝心,毫不客氣。
後來她明白了,他請旨為她建府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二皇弟。
他想要讓她不再成為那個特殊,一步一步讓皇女皇子趨于平衡,大家都站在一個起跑線上。
起初看沒有什麽,可是一點一滴的影響,時間久了也是不同的。
在外面的時候景瑕守着規矩沒問,到了府中就再也忍不住了,跟在太女身後問道:“殿下今日之事可順利?”
對于肖情的所有事,景瑕這個大宮女都是知道的,又因為兩人一同長大,情分非比尋常。
“順利,那陸洲當真膽大,竟真是男子之身,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以後我們的敵人就少了一個,你備下禮物,三日後登攝政王府。”
雖說她已經二十有一,可是前些年跟着先生讀書每天想的都是怎麽溜出去玩,這些年入朝聽政與陸洲作對,忙的腳不沾地,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折服一個那樣的男子。
先前她看上去霸氣側漏,也不過是因為抓住了把柄在強撐着,要說點實際的,就像陸洲問她的,究竟想要他做什麽,她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怎麽才能折服一個男人。
“你可知道怎麽才能征服一個男人?”她想了一下,朝着景瑕問道。
“這……殿下仙姿玉貌,身份高貴,站在那裏有哪個男子能不動心?”
景瑕也懵了,她自幼跟着殿下,殿下不近男色她也不近男色,這種問題哪裏知道,“殿下要不找個男子問問?”
“去哪找男子?”
更何況陸洲不同于普通男子,不能一概而論。
到了這時,肖情有些後悔沒有把那周亦雙帶回來了。
“聽說京城中新開了家悅女閣,只是殿下您的身份高貴……”
肖情眼前一亮,她自幼受過刺激,那些男人餓虎撲食一樣的讓她望而生畏,但随着身份地位一步步提升,再也沒有人敢冒犯于她。
想到要征服的是攝政王陸洲,她一咬牙站起身道:“今晚就去!”
京城之中沒有宵禁,但各家各戶的男子到了晚上大都不會出現在外面,因此大街上女子居多。
悅女閣位于城北,一到晚上便有穿着豔麗的男子捏着帕子在外招攬客人。
但此閣只開張數月就能一躍成為京城中最大的秦樓楚館,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進入閣中,所見所聞就與外面大不相同了,根據囊中實力所能接觸到的男子質量也大不相同。
肖情一擲千金,直接點了悅女閣的三位花魁,這三位還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雛兒。
不過她關心的不是這些。
在聽完一人一首曲子後便把人湊到了一起,問起了她想知道的事。
“主兒,吃茶。”青魁湊在肖情的身邊,不停的在旁邊送茶。
“好了好了,先別忙活,我來這裏就一件事,答好了有賞。”
随意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三個人頓時老實了,也不往她身上貼了,一個個正襟危坐。
“主兒可真是個大方人兒,您問什麽我們必定知無不言。”
“好!既然你們身為男子,我想問問你們有什麽可以征服男子的方法。”肖情眸光澄澈,露出探究的意味,極為期待他們能給出有用的答案。
“哎喲,這法子可就多了,可要說最管用的,那當然是身子了。”
“男子本淫,不似女子身子澄澈欲望可控,每月總有那麽幾天重欲難控,主兒可曾聽說一句話,要想征服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身。”
肖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月明星稀,并肩王府卻并不安靜。
“主人,太女去了悅女閣。”
陸洲眉頭緊蹙,身為太女,日常出沒于秦樓楚館,當真是荒唐!
他的秘密被人發現,等于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喉嚨,這只手一刻不拿開他就一刻都不能安穩。
“安排人,明日把此事參上朝堂。”他擺了擺手,示意夙鳴下去安排。
“主人……”
夙鳴有些擔憂,主人的事情已經被太女殿下發現了,此時再參她,若是被她發現了私下作為,只怕主人得不了什麽好。
“不用刻意隐瞞,就找明面上的人即可。”陸洲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肖情身為太女,輕易動不得,但若是以為掌握了他的把柄就能拿捏他,那也太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