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傾心

傾心

“你覺得呢?”陸洲淡笑着看向她,兩人相處日久,他的脾氣秉性這小鬼再清楚不過了。

肖知閑嘆了口氣,小小的人兒竟然能看出幾分愁緒來。

兩人回到太女府,恰逢肖情從宮中回來,翻身下馬一氣呵成,肖知閑在馬車上就被肖情抱起,“娘親”

“孤的小閑兒終于是回來了。”

陸洲從馬車上走出,看着兩人親昵高興的模樣,他的嘴角淡開一抹笑意,肖情這才放下女兒,看向陸洲,“此番辛苦你了。”

與肖知閑說話不同,肖情面對他的時候帶着幾分客氣與疏離,陸洲抿了抿嘴,應道:“無妨,應該的。”

“太女姐姐,這就是小殿下啊,可真可愛......”

一個清亮的男子聲音從後方傳來,陸洲擡眸看去,這才發現肖情的身後跟着一個十七八歲,風華正茂的小公子。

“你是誰呀?”肖知憨态可掬,眼睛中仿佛閃着光亮,一臉好奇的看向男子出聲問道。

齊舒大大方方的看了肖情一眼,摸了摸肖知閑軟嫩的小臉蛋,這才笑着道:“奴家震國将軍之孫齊舒,先前蒙殿下不棄,在楚州結緣,此次回京,殿下的正夫之位非我莫屬。”

男子眼眸帶笑充滿自信的模樣刺眼極了,肖知閑看向自己那清幽淡薄的爹爹,危機瞬間提升到最高,然而看着娘親始終未發一言,肖知閑眨了眨眼,裝作懵懂道:“小哥哥你要嫁給我娘親嗎?”

小孩直白的話語讓齊舒臉上染上了紅意,更有幾分俊秀少年懷春之感,顯出幾分待折花枝的模樣更加誘人了,這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當真不假,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

“小殿下可願意?”終究,他還是知道這是在外面,因此收斂了幾分羞澀笑着問道。

“可是我娘親已經有我爹爹還有我了,齊公子出身名門,難道不想要一個身心幹淨,滿心都是你的妻主嗎?”與陸洲相處數月,肖知閑也明白了許多,通過陸洲給她傳輸的知識,她知道女子和男子應當一致對待。

而娘親雖然沒有娶親,但在成親前便有庶長女這樣的事,在尋常人家都是要忌諱的。

聽到這話,齊舒不僅沒有為難難堪,反而笑着看向肖情,“殿下尊貴,即使有了小殿下,齊舒也不會介意,殿下英明,若是娶了正夫,定會循舊守禮,為人夫郎需身心幹淨,健康勻稱,能夠為皇家誕下子嗣,便算大功一件,是決不能有拈酸吃醋等事的,這是男子當守的夫德。”

“我對殿下一往情深,自那日一別,便時時不忘,殿下放心,齊舒定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女郎,為殿下教養孩子,綿延子嗣。”

話音落下,現場頓時一靜。

齊舒出身武将世家,對于男子羞澀矜持的俗禮不敢茍同,他大膽外放,有心便去追,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如今便是如此。

肖知閑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些日子陸洲對她多番教導,她打心底裏覺得似齊舒這般,對他并不公平,但身為女子,她想着自己若是站在娘親的位置上,聽到夫郎這樣說,她應該是挺歡喜的吧?

她有些心虛的看向爹爹,只見爹爹一慣淡薄疏離的面容上似是帶了些冷意,眉宇間都透着不爽。

她精神一震,莫非,爹爹不是全然無意于娘親?

“妻主,外面涼,我先帶知知回去了。”陸洲一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齊舒淩厲的視線落在了那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人身上,這才發現,這人一身沉穩出塵之氣,容貌竟然絲毫不輸給她。

而讓他意外的是,太女殿下竟然也沒有制止他,反而直接把小殿下放在了他的懷中,顯然極為信任。

直到兩人離去,齊舒才從震驚裏緩過神來,看着一旁準備勸他回去的肖情,出言道:“殿下,小殿下身份尊貴,合不該與侍君過多接觸才是。”

他既想要入太女府,與太女府的長女便要處好關系,其他暫且不論,若是小殿下與一個小郎關系過近,對他是極為不利的。

肖情的視線落在男子身上,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齊公子方才還說不會拈酸吃醋,這又是在做什麽?”

“我——”齊舒一驚,看着女子似笑非笑卻格外好看的眸子,連忙就想解釋。

肖情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孤并沒有選夫郎的想法,齊公子還是莫要再過多糾纏了。”

看着女子的背影走進太女府,齊舒憤憤道:“都怪那個人!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竟能籠絡了小殿下的心。”

肖知閑在陸洲的懷中,擡起頭看了一次又一次,“爹爹曾經權傾天下,可是覺得給娘親做夫郎會委屈?”

她雖然不懂女男之事,但自古以來,皇家都是以綿延子嗣為首要職責,皇家不會只娶一個夫郎,方才那齊舒雖然讓她警惕不爽,但他說的話卻是對的。

“你好好讀書,別瞎操心了。”

陸洲眸子裏透出莫名神色,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權傾天下的陸大人了,太女也不會在他身上多費精力,他想什麽又有什麽重要的?

肖知閑聽的着急,又是這樣,爹爹與娘親都把她當小孩子,可是她分明知道,他們之間是有情意的。

“不是的爹爹,你若是娘親的夫郎便是我的爹爹。阿爹,便是為了我,你也去求一求阿娘好不好?”

“夠了!”陸洲沉聲斥責,直接把肖知閑放了下來,“你怎會說出這等話?”

男子厲聲斥責讓肖知閑吓得抖了一下,然而看着那孤傲淡漠的神色,她一咬牙,眼睛裏含着淚水道:

“爹爹若只是個外室,即便是權傾天下,也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孤魂,若讓他人成了娘親的正夫,那于娘親與我,爹爹都不是我們最親近的人了。你好生想想,是我與娘親重要,還是爹爹你那放不下的尊嚴重要。”

她不明白,一家人之間,做錯了事認個錯,有什麽放不下顏面的。

娘親從來沒有怪罪爹爹,甚至還救爹爹于危難,可爹爹從未想過要報答娘親,就連讨個好都不願。

李悅姐姐常說,她的爹爹與娘親就從來沒有隔夜仇,她的爹爹一認錯,便都好了。

“你是這般想的?”陸洲看着那半大點的孩子,分明說着傷害他的言語,一雙眼睛含着淚水卻委屈極了。

他搖頭失笑。

把傷口掀給人看,就要有被掀開傷口撒鹽的準備,他人知道的一切,總有一天會成為捅向心口的尖刀。

看着男子失望離去,肖知閑脫力坐到了地上,她不甘的看着那道背影,失聲喊道:“爹爹!”

陸洲腳步一頓,回過頭看她,遠處,肖情正快步往這邊趕,他不再停留,快去離去。

入夜,肖情親自給女兒蓋上被子哄睡,一擡頭卻是不滿的神色,“那陸洲怎麽回事,我當他能照顧好閑兒,他竟是這般做的?”

把人惹哭之後自己跑了,算怎麽回事?

“可要喚了陸小郎過來?”景瑕在一側揣摩道。

“罷了。”肖情擺了擺手,到底他是孩子的父親,她不準備追究,但心底的不滿在積壓着。

接下來,太女府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京中但凡家世好些的,總有正當年齡的小公子随着家中長輩來訪。

肖情嫌麻煩,便把年輕公子們都趕到院中,讓肖知閑領着他們游玩,把朝中官員帶到書房處理朝政

雖然見到肖情的機會很少,但太女殿下來接小殿下時總能看見,因此世家貴子們也沒有不願。

肖知閑看着娘親走了後大變臉色的男子,百無聊賴的把人領到亭子裏歇着。

總是這樣,都幾天了,這些人壓根就不喜歡她,還要在娘親面前裝着喜歡,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殿下,你可知道你爹爹是誰呀?”

“我看小殿下長得漂亮,不似太女殿下大氣明豔,倒是多了些秀氣,這爹爹啊說不定是哪個樓裏的清倌呢。”

幾歲的娃娃哪裏看得出來皮相,這些人無非是坐在一塊沒事做,竟然打趣到小殿下的身上了。

陸洲身旁,夙鳴一臉憤怒的掃過去,忍不住開口道:“主子!”

若真讓他們進了府,以後小殿下還不定落到什麽境地呢。

此時的肖知閑滿臉不情願的被衆人包圍在中間,陸洲垂眸,正想走出去,就聽到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

“瞎了你們的眼了嗎,小殿下何等身份,也是你們可以逗弄的?”

齊舒走到人群中,強勢的把肖知閑護在身後,冷眼淩厲的掃向在場衆人。

他手中一柄長劍,讓人不寒而栗。

“真是晦氣,什麽人都能碰到。”

“一個男兒家,整日裏打打殺殺,難不成真以為太女殿下會看上他?”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齊舒長劍出鞘,所有人立刻噤聲,看沒有人能制止他,只得紛紛離開此地。

身後,肖知情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齊舒收了長劍,卻并未被她憨态可掬的模樣迷惑住。

“談個交易吧。”

肖知情做出的神情僵硬在臉上,她看着男子長劍橫在桌子上,一手拿起茶壺倒水,幹淨利落,顯然是不吃她這套。

“我記得你,你是齊舒哥哥!”她親昵道。

“不可以叫哥哥哦。”男子挑眉,看着走到近前的孩子,把桌子上的點心遞過去,“你幫我成為太女殿下的正夫,我把你記在我的名下,以後也定把你視如己出,如何?

我知道你自幼沒有父親疼愛,我雖不能保證定然給你全部的想象,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都會有我護着你。”

身在皇家,怎麽會有單純的人,齊舒便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孩子自幼喪父,不願讓其他人進府可以理解,不過這太女夫郎非尋常人,自然也不是她能阻攔的,所以比起一個不熟悉,不認識的男子,不如選擇他這個好說話的。

“或者,你想要什麽,都可以與我說。”

他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談交易。

肖知閑動作一頓,擡眸神色複雜的看向他,若她真的沒有爹爹,聽到這話,只怕是無論如何也難以不觸動的。

而他一臉真誠,眸光澄澈,顯然也不是什麽惡人。

她張口,啞了聲音。

“齊小公子未免想的太好了些,可有問過他親生父親的意見?”

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齊舒擡頭,只見一身素淨衣衫,淡雅出塵的男子施施然從亭子外走來。

他見過這個人。

“你是……太女府的小郎?”他記得那天,他是喚太女殿下妻主的。

“我是她的父親。”來人素手一指,那捧着糕點的小人兒立刻激動了起來,只見陸洲看向齊舒,淡笑道:“也是太女殿下傾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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