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冥府之路

第25章 25.冥府之路

預想之中瓷瓶砸在頭骨碎裂之聲并未出現。

郁光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樣閃身避開的。

回神後,男人已然撐住了半空中小臂長的瓷瓶子——穩穩當當。

而他自己反倒軟腳蝦似的,直直往地上倒。

方才起得急,藥效也還沒過,身體比他預料中的更虛弱。

郁光這會兒整個人都頭暈眼花,趔趄好幾步。

他摔倒在地。

摔進酒店鋪了滿地的絨毛毯裏。

不疼,但很懵。

地毯紮着細密絨毛,像躺在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軟肚皮。

厭煩毛絨動物的郁光渾身汗毛都抖豎起來,他想撐着爬起來卻渾身發軟。

眼前出現無數密集的彩色噪點,瘋狂閃爍着。

“你、你對我幹了什麽?”

郁光趴在柔軟的地毯上,掙紮不動,便也放棄了,他腦子還能冷靜的思考。

猜測自己是不是被注射了肌松劑。

Advertisement

男人沒理會他,慢條斯理放好花瓶,甚至還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将花瓶的圖案擺正,之後才轉過身來。

他緩步走到一開始床邊的靠椅,閑散的坐下,那雙修長筆直的腿交疊着二郎腿。

期間,郁光的視線一直追随着男人的動作,等男人坐下後,他的目光不自覺的從男人的皮鞋向上挪移。

筆挺的西裝被男人穿出莫名的優雅,因為男人的坐姿,胸前的西裝微皺,可以窺見底下被包裹着充滿力量感的肌肉。

郁光的視線從那裏晃過,繼續向上,劃過那線條起伏明顯的喉結,最後停在男人那礙事的鎏金面具上。

對方同樣在看他,眼簾下斂,居高臨下。

就那麽看着趴伏在地毯上的他。

說實話,這個眼神讓郁光很不爽。

他能從對方那雙平靜無波的眼底瞧出來透進骨子裏的淡漠,像是上帝視角俯視人間。

很奇怪。

讓他同樣有這種體悟的人,上一個,唯二的另一個——

是葉斯。

但葉斯學長并不讓他不爽。

葉斯學長的眼睛也是這樣,深邃得仿佛跨越漫長歲月,涼薄得似乎人間萬物于他都算不重要……

大部分時間是溫柔,但也是高傲、疏遠、無盡的距離感。

可郁光愛死了葉斯這幅模樣。

戴面具的男人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再次掀起潮浪。

木質香,廟宇長階旁的松木香。

大抵是大腦昏沉,昏沉得思緒都錯位。

郁光縮在地毯擡眼往上瞄,心底蹦出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面具之下的臉,就是他心心念念的……

念頭萌生的霎那,郁光渾身血液似乎都沸騰。

砰砰砰,心跳聲猶如擂鼓。

驀地,什麽冰涼堅硬的東西抵住他的脖頸。

像是劈頭蓋臉的一盆冷水,将那些熾燙的心思全都澆滅。

怎麽可能呢?

葉斯學長怎會注意到不起眼的他,就算注意到,也不會狂熱至此。

葉斯學長不是他的同類,所以才讓人向往。

抵在脖頸的硬物緩緩移動。

好巧不巧,放到頸動脈的位置。

汩汩湧動的鮮血一下下頂撞隔着肌膚抵壓血管壁的硬物,逐漸将那冰冷的硬物都染了溫度。

郁光斂眸一看,是一柄黑傘的傘尖。

男人操控着傘尖緩慢游弋,從頸動脈到喉結,再到下颌。

本就是敏感私密的位置,根本經不起這樣若有似無的撩撥。

郁光趴伏在地毯的身體蜷縮得更緊,局促地滾動了下喉結。

咕嘟——

靜夜中吞咽聲格外清晰,将他的緊張暴露得徹底。

男人輕笑,聲音低沉中帶着磁性,傳到郁光的耳朵裏莫名的發麻。

可郁光不及細想,對方已經控制傘尖将他的下巴往上擡了擡。

這個動作可以說是輕佻,也可以說是羞辱。

郁光躲不開那抵在下巴上的傘尖,恨恨的目光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正當他想罵出聲的時候。

就聽男人男人意味不明道:“小狗才喜歡睡地上,你是小狗嗎?”

體力難以積蓄,郁光胸口起伏了好一陣子,才提起手臂将抵在下巴的傘尖用力拍開。

厭煩地往另一邊偏頭,他頂嘴道:“你他媽才是……”狗。

狗字還沒來得及罵出口,郁光的視線登時天旋地轉。

陰溝裏人模狗樣的同類一把撈起他甩到床上。

郁光臉朝下埋進了柔軟的被子裏,被摔得發懵。

沒等他回過神,身後便壓下來一具頗有重量的身體——

濕潤柔軟的唇瓣貼上後頸,同時還有什麽堅硬銳利的東西。

郁光後知後覺意識到,是牙齒。

那人摘掉了面具,

正在吻他。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遠遠算不得吻。

用自然界中野生動物的啃咬來形容更恰當——

後頸軟薄的皮肉被叼起,像某些成年野獸将自家幼崽叼回巢穴那樣。

郁光想轉頭去偷看對方的臉,他始終有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可被察覺到意圖,男人壓制的力道更加重幾分。

“別在我面前耍小心思。”話語間唇瓣翕動,磨蹭過後頸皮膚。

尖銳牙齒似乎即将要刺入。

郁光不知道對方咬脖子的奇怪癖好從何而來,但敏銳的第六感已經開始預警危險。

那不是因為自己正要被侵犯的恐懼,而是源自于動物面對天敵時,無法克制的本能反應。

郁光身體乳石頭般僵硬,卡在喉嚨間的話此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在發抖,不受控制的。

有那麽一刻,郁光甚至覺得自己大概會死。

就那樣被男人咬穿了動脈,流血而亡。

室內一片安靜,背後男人的唇還在他的後頸,不緊不慢,亵玩一般。

郁光的呼吸聲逐漸的急促,在冰涼的空氣中格外的明顯。

半晌,後頸被不輕不重咬了下。

一聲沉緩的嘆氣聲後,郁光身後的重量徹底退開。

沒緣由的,身後那種危機四伏的預兆驟然消褪。

男人又不咬他了。

大腦得到這個認知的時候,郁光身上的力氣消散,那是極度緊張過後的身體反應。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到思考。

郁光怔愣許久,才緩緩回過神兒。

他第一時間就要扭頭看對方的臉,全然将男人先前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

但男人的速度更快。

郁光視線一晃,眼前驟然回歸到絕對的黑寂,是那種絲毫光亮也無的沉黑。

男人幹淨利落地收緊領帶,覆蓋在郁光眼前又繞到腦後打了個結。

男人冷冷看着眼前無知無覺,在天敵面前不知死活掙動個不停的小家夥,眸底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暗色。

喉結滾動,但到底克制住了。

小家夥今日的失血量已經是成年男人的最大失血量,再多幾分怕是會有麻煩。

他掀起一旁的薄被給少年蓋好,按住了郁光想要摘下擋視線的領帶的手。

“閉眼睡一覺。”他淡淡道,“我勸你這次好好聽話。”語調刻意壓低的,透着股上位者的威嚴。

少年暗暗跟他較勁兒的手腕僵了半刻後還是卸了力,不甘心地錘錘床。

“我想看看你的臉!”郁光憤憤道。

聞言,男人哼笑一聲,重新坐回床邊的靠椅,視線淡淡落到被純白薄被包裹起來的小家夥身上。

“總有機會看到的。”

這是什麽意思?郁光停下了掙紮,之前的猜測又開始在腦海裏瘋狂冒頭。

他咽了了下口水,盡量讓自己聲音如常,試探着問道。

“是嗎?難道你也是南大的學生嗎?”

可惜,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又說了一遍:“頭不暈了?閉眼快睡。”

“睡不着。”

其實不是的,他現在困得沾枕頭就要睡過去,昏昏沉沉的,但強撐着沒閉眼。

一晚上被男人這樣壓制,怎麽樣都掙紮不開,着實讓他郁悶。

而且他過長的睫毛磨蹭過領帶布料,癢嗖嗖。

“眼睫毛被壓得不舒服,你幫我弄松點。”聲音帶着氣悶。

男人沒動,“這是請人幫忙的語氣?”

他媽的。郁光在心底暗罵。

剛要擡手自己把蓋在眼簾上的領帶摘掉,想到什麽似的,到底還是妥協了。

“請、請您幫我弄松點吧。”聲音幹澀得緊,少年耳根子紅了一片。

半晌,郁光聽見床邊傳來細微衣料摩擦聲。

眼前系着的領帶被稍稍調松。

若有似無的,男人收手時指腹蹭過他的耳垂。

或許是因為視覺剝奪,其他各處的靈敏度高了許多。

郁光瑟縮着聳了聳肩,繼而聞到了很明顯的清冷雪松木質香。

仿佛在漫天大雪裏遇見一座古樸寺廟,香火旺盛,霧氣中夾雜的灰白餘燼飄到堆積皚皚白雪的青松枝頭。

鼻翼翕動,郁光反複确認——

的确是葉斯學長身上那款香水的味道。

那張偷來的手帕上殘留的,無數次在夜晚蓋在鼻尖輕柔撫慰的氣息。

安心如歸故鄉。

郁光一下子覺得更困倦了,眼皮變得沉重。

在睡意吞沒他的前一秒。

“你身上是什麽香水味道?”

人在困頓時是口齒不清的,郁光的話像呓語,只有些模糊音節。

原本沒奢望答案,但卻的确聽到了回應。

“冥府之路。”

男人聲調沉緩慵懶,顆粒感沙沙的,像某個聽着電臺主播入睡時的微雨夜晚,慰藉又助眠。

衣料摩挲聲仿佛從遙遠之地傳來,迷迷糊糊間郁光身上一重。

似乎是男人脫了外套搭在他身上。

愈漸濃郁的木質香氣中,郁光放任自己入沉夢。

作者有話說:

小魚寶貝真的好可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