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敢吃藥盛月蕭
不敢吃藥盛月蕭
不枉盛月蕭這幾個月來飽受折磨。
随便一模仿就直戳精髓,像極了方越吟刁鑽刻薄的模樣。
宋寄雲冷汗下來了。
面前這人無論如何也是他的師叔。
如果失憶了還好,沒失憶……今後恐怕會很難收場。
只是,傳言他這位師叔清風朗月,溫和又嚴謹,很會洞察人心,任何人的心機在他面前都是個笑話。
聽說過他喜歡鑽牛角尖,有些锱铢必較。
可也沒聽說過他這麽尖酸刻薄啊??
現在是在侍神界,宋寄雲在凡人面前地位很高,不想太丢臉。
他硬着頭皮,本來以為盛月蕭那麽難搞的人,恐怕不會答應,緊抿了抿唇,希望渺茫道:“好……我、我認錯,是我欺騙暗示姜瑤讓他将卷宗拿來,借此看他的笑話。”
“我願送給鳳陽國五千兩黃金,鞏固我們邦交之誼,私下再給姜瑤五千兩銀子,算是一些補償,這樣……可行……嗎?”
宋寄雲說着說着,自己都有些難堪。
盛月蕭那樣清正嚴謹的人……必然不是區區一些銀子就能打發的。
但盛月蕭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子。
盛月蕭頓了一頓,眼眸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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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成了?
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快繳.械投降,三言兩語就擺平了。
而且還有五千兩黃金,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盛月蕭輕“嘶”了口氣,對自己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同時又難免有種藏身功與名的驕傲。
他面上不露聲色,感知到宋寄雲依然對他十分懼怕,瞥了幾眼,繼續拿腔拿調:“本座還當你們尚丹多有誠意,原來也不過如此……或者怕不是太窮了,連極品法器和仙藥都掏不起,只會出幾個臭銀子?”
他言語之間的刻薄勁簡直跟方越吟如出一轍,一旁的姜瑤震驚得緩不過神來,直直盯着他瞅。
宋寄雲面色為難,難堪極了,正要開口。
盛月蕭又擺擺手:“算了,也罷。本座寬宏大量,就饒過你這次。”
兩人都沒再多說,講了幾句片面之詞,會面便算是結束了。
待到盛月蕭走後。
宋寄雲才緩緩松懈下來,長舒了口氣,仍有些後怕。
傳聞中他這位師叔也是位風雅君子,如今一見……怎會這般咄咄逼人啊?
“上神,我懷疑他是詐你的!”
尚丹神使總覺得不對勁,回味過來,忽然湊近到他身邊低語。
“我聽聞他自甘堕落,如今記憶和神力全廢,神界将他扔到這來,只是看在他先師的份上,今後怕是連神界都回不去了!他怎麽可能還記得……”
“夠了,別說了!”
宋寄雲後怕地打斷他,狠瞪了他一眼。
咬牙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他再怎麽落魄,名義上也執掌着逍遙塔,若你的聽聞都是假的,我今後回了神界還怎麽收場?!”
“還有,你是不是早知道鳳陽國的神明是他?為什麽沒告訴本座?!”
“這……”
神使在來侍神界之前,與宋寄雲根本不熟。
張了張口,尴尬地悻悻道:“我只當他如今廢物一個,也不知他與上神您有何淵源啊……”
“砰”地一聲!
宋寄雲重重将茶盞砸在桌上,面色青紫。
……
盛月蕭沒急着回去,而是在這邊暫住了兩日。
他這把身子骨的确太差,才在路上折騰了兩天就受不住,但又不敢聲張出去。
萬一讓尚丹國的人知道,那豈不很沒面子。
姜瑤有些擔心他:“上神,這可怎麽辦啊,不能拖着了,叫醫師來看看吧!”
姜瑤嗓門很大,不知道的還以為盛月蕭得了絕症。
盛月蕭搖頭示意他小點聲,徑自側躺在榻上,低低地咳嗽:“……不必,沒有大礙。我大約是适應不了邊界的氣候,着涼了,再拖下去反倒不好,幹脆明日就回去吧。”
“可是……”
姜瑤正要說什麽,盛月蕭忽然打斷他:“姜瑤,你現在可想清了?若你真想留在尚丹國,現在也來得及,反正你是方越吟的手下,與我無關,本座不會管你。”
姜瑤眸中動了動,抿抿唇。
半晌,還是喪氣地垂下頭去。
“……不,我已經知道錯了。他不想要我,我留下也沒用。”
盛月蕭忽然覺得好笑:“咳咳……所以你不留下,只是因為他不想要你?他若願意收下你,你是不是也真的跟他走?姜瑤,動動你腦子想一想,他當真是你喜歡的正人君子嗎?”
“我……”
姜瑤眸色閃動,怎麽也無法再欺騙自己,垂頭喪氣,難過地不知說什麽。
“行了。”
盛月蕭擺擺手,并不想聽,緩緩站起身來。
“收拾收拾,準備明日啓程吧。等回了鳳陽國,要怎麽處置你就是方越吟的事了,他若要殺了你,本座也沒辦法。”
姜瑤頹喪地垂着頭,沒有吱聲。
盛月蕭似乎又想起什麽。
轉過頭來,眸色寡淡地輕瞥了他一眼:“……姜瑤,你家三代為臣,朝中有很多人想保你。但方越吟為何還要執意殺你,你應該知道吧?”
“……”
是的,姜瑤知道。
方越吟厭惡不忠、不孝,也厭惡蠢笨又冥頑不靈的人。
雖然姜瑤也不懂為什麽。
他們君上自己弑父殺兄,卻不能容忍別人的不忠不孝。
那個人為人脾氣暴躁,毫無耐性。姜瑤偷取卷宗,本就是死罪,後來還敢執拗地乞求他、替尚丹國開脫,希望得到方越吟的同情,更是罪加一等。
就算姜瑤的家世背景再龐大,在方越吟這樣的瘋子眼裏,也只能算個屁。
該死還是要死。
盛月蕭嘆了口氣:“憑你的家世,若你願意誠懇認罪……也許你還有活着的機會。全看你自己罷。”
……
翌日。
盛月蕭啓程回了鳳陽,又在路上颠簸了兩日。
這次的事算是被他三言兩語擺平了。
姜瑤到底是沒有留在尚丹國,跟着他們一道回了宮。
盛月蕭跟上次一樣,感了風寒,精神萎靡,病病殃殃地靠在躺椅上,面色蒼白,又開始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給自己找罪受。
他隔三差五就鬧點小病小災,神使也習慣了,依舊很沒人性的不管他死活,轉頭就回了樓上。
但在神使臨走之前,盛月蕭忽然叫住他:“等等……神使,可否幫我布一層結界?”
他癱着嘆氣:“我不想看見方越吟那條瘋狗,萬一待會他闖進來,我怕我會被他給氣——”
他話還沒說完。
神塔大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
說曹操曹操就到。
聽這動靜,除了方越吟絕不會有第二個人。
盛月蕭頓時感到崩潰——他折騰了一大趟,只想好好睡一覺,怎麽就這麽難??
神使仿佛耳聾了,一扭頭,垮着個臉看都不看他,上了樓。
方越吟從門外走進來。
幾日不見,那張臉好像又俊美昳麗了幾分,灼紅色的衣袍恍如一道豔光奪目,天人之姿教人挪不開眼,犀利美豔的眼眸一挑,看向盛月蕭。
……這人好看歸好看,煩人也是真煩人。
方越吟正常走路的步伐很快,修為太差的人輕易跟不上,侍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跑得都快斷氣了,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提前通禀。
侍人臊紅着臉,低頭遲遲道:“禀……禀上神,君上要見你……”
盛月蕭也已經習慣了。
方越吟從心底裏厭煩他,根本不拿他當回事,想讓方越吟按規矩通禀是不可能的。
盛月蕭索性擺擺手,在人前故作溫柔大度,笑了笑:“罷了,回去告訴所有人,往後君上再來神塔,不必通禀,他想來就來。”
侍人愣了一愣。
想來就來?
這、這裏可是至高無上的神塔啊……
侍人感到震驚,偷偷瞄了眼方越吟,心想……
看來宮中近來的傳聞是真的了。
上神對待君上與衆不同,不管他幹了什麽都從不怪罪,言語之間也經常暧昧,宮中的流言早就傳遍了……
他果真是看上了君上。
那假若上神真的把君上收進後宮。
君上以後是不是……也會跟着回神界呢?
真是羨煞旁人……
侍人臉色微紅,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盛月蕭等了片刻,本以為方越吟又該發火了,卻沒想到方越吟這次意外地安靜。
方美人仿若無事地一撩衣袍,往旁邊一坐,在他虛弱的身上瞟了幾眼,問道:“聽說你又病了?”
他“又”字咬得較重。
盛月蕭覺得方越吟大概又要嘲諷他。
淡淡道:“嗯……君上有何事?”
方越吟神色清閑,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習慣性的傲慢,眼眸雖然睨着,卻并沒有那麽大的諷意,說道:“你這樣盯着孤幹什麽?孤就是來看看你。”
盛月蕭:“……”
“這是侍神界難得的靈丹妙藥,神明的病一樣能治。”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放在了桌上。
片刻見盛月蕭沒有動靜,方越吟不耐道:
“發什麽愣,還不吃?”
“…………”
盛月蕭許久沒動,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心情萬般複雜。
這個賤人……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生怕他不知道這是毒藥嗎?
毒殺有必要這麽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