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用情至深盛月蕭
用情至深盛月蕭
回過神來,盛月蕭抛棄腦中的想法,又趕緊勸他:“……不對,方越吟,你先等等,難道你忘了你的癔病?這些只是你做夢時的臆想,是你把它們當真了!”
盛月蕭語速飛快地道:“就像你一直以為我有個哥哥一樣,方越吟,你仔細想想看那些怎麽可能是真的?都是假的!!”
“不管怎樣,你也不能……”
“喂!!你等等!!”
“ 方越吟!!!”
盛月蕭話沒說完,忽然被揪着衣襟拽了出去。
方越吟手勁極大,拉扯的過程中像是随時都能把他撕裂,盛月蕭踉踉跄跄,還試圖掙紮逃跑,但他受到修為威壓的影響,骨子輕微發顫,不得不跟着走,狼狽地快要摔倒。
方越吟渾身戾氣深重,殺氣四溢的大步拽走他,如同一陣厲風。
“君上!!”
門口的侍人看見這一幕,連阻止都來不及說出口,人就已經只剩背影了。
侍人們吓得魂飛魄散,立刻飛奔去叫人。
宮中大亂,所有人都開始尋找方越吟。
但方越吟瘋了也不忘在頭頂開個結界,一路上暢通無阻,沒人能看到他們,押着盛月蕭一路去了神壇。
盛月蕭心慌極了。
他站在神壇中央,還沒來得及知道方越吟想幹什麽,這時,神壇旁的傳送陣忽然藍光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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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使。
“何人膽敢擅闖神壇?!”
神使的聲音響起來。
盛月蕭臉色頓時變得更加糟糕。
他現在希望有人過來,但絕不希望那個人是神使。
誰知道神使是來幫他的,還是幫方越吟的?!
說不定他兩個都不幫。
直接先将自己殺了,然後再嫁禍給方越吟,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豈料,神使才剛剛出現,揪着盛月蕭衣襟的那只手忽然松開了。
“砰”地一聲脆響!
一抹紅影從盛月蕭眼前飛掠過去,利器交接!
方越吟竟直接拔劍,刺向神使的要害,神使在被刺中的前一息才堪堪擋住他的劍,震愕憤怒地睜大了眼,看向方越吟。
盛月蕭也被驚得不輕,立刻擰眉道:“方越吟!!你清醒點,看沒看清他是誰?!他是——”
“孤不瞎!”
方越吟冷冷擠出一句,身上的靈力徹底爆出來,滿身殺意,更兇狠淩厲地朝神使劈過去!
神使勉強擋下他一劍,手臂被震得生疼,臉色難看地開口道:“方越吟?!你這是幹什麽?發瘋也要有個度,你可知傷害神明是什麽罪名,你想被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也無妨,孤早就活夠了!”
方越吟眯眸森冷。
“但孤要在那之前殺了你們,像你這樣的神明,一個也別想活着。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神使對上他的修為,竟覺得吃力,嗓音嘶啞難聽,眼神瞪了盛月蕭一眼,質問方越吟:“……他才是吸取你們靈氣的神明,你為何不先殺了他?!!”
“……他一個廢物造不成威脅,可以最後再死。”方越吟語氣十分鄙薄。
“…………”
盛月蕭竟在這種時候感到無語。
方越吟身法越發狠厲,還沒拿出十成十的力氣,神使便已經招架不住。
神壇周圍設有結界,除了神明、神使和侍神界最高權利的國君,其他人根本沒有輕易進入這裏的權利,因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救他。
神使的修為不敵方越吟。
盛月蕭那個廢物又不可能指望得上。
神使冒着冷汗,咬牙打斷方越吟:“方越吟,聽我把話說完!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的頭痛癔症究竟是因為什麽?只要你立刻收手,我——”
——話音未落,方越吟抓住了他的破綻。
噗嚓一聲,一柄長劍直直貫穿了神使的腹部!
盛月蕭臉色也變了。
神使腹腔中的血頓時如泉湧,噴濺出來,臉色慘白地大睜着眼。
他喉嚨裏溢出上湧的鮮血,瞪着方越吟,只聽到對方陰狠道:“孤要死了,沒這個興趣。”
長劍無情拔.出。
神使倒在地上,斷氣很快,到死都沒有合上眼睛,汩汩刺目的鮮血染紅了神壇的地磚。
短短片刻,神使就這麽死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局面……這下方越吟死局已定,神界絕不可能放過他。
方越吟不僅沒有恐懼,在殺死神使的那一刻,心頭甚至還有嗜血的快意。
他再也不需要束手束腳,徹底可以肆無忌憚地殺戮。
他轉頭看向了盛月蕭。
盛月蕭還短暫的沉浸在“神使竟然死了,這麽簡單幹脆的死了”的震驚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屍體。直到感覺後頸一涼,才猛然擡起頭,對上那雙猩紅陰戾的眸子。
盛月蕭心髒狂跳。
有點發虛,說不害怕是假的。
如今方越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殺了他們這些神明……說什麽都沒用了。
方越吟步步逼近過來。
他手上還拿着滴血的長劍,手掌冰涼,擡手掐住了盛月蕭的後脖頸,力道極狠,将盛月蕭按在了神石與陣法上。
接着擡起劍,用最鋒利的劍尖割破了盛月蕭的手心。
盛月蕭心驚肉跳,險些以為自己的手要沒了。強裝着鎮定,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顫抖:“……你想幹什麽?”
方越吟不答話,轉身冷漠地提溜起地上的屍體,像掐着盛月蕭一樣,掐着屍體的後頸,用劍割破屍體的手掌,将手掌放在神石上。
“…………”
盛月蕭抿唇撇了眼并排跟自己“站”在一起,滿臉死氣的神使,頭皮微微發麻。
神明與神使的手掌同時放在神石上。
神石開啓。
如此便可以傳達神意。
“傳達神意”不僅是可以與神界聯絡,也可以與身在侍神界的其他神明聯絡。
這是神石最簡單的作用,不需要什麽複雜的操作,只要有了神明與神使的血,哪怕是方越吟一個凡人也可以做到。
方越吟凝出淡金的靈力,當做筆墨。
陰沉着臉給侍神界的各路神明寫了一封“宴請信”。
盛月蕭眼睜睜看着他以自己的名義做了一場鴻門宴。
接着,他和神使屍體一起被拎了起來。
方越吟依舊開了隐蔽結界,帶着他們快速離開了神壇。
……
正陽殿的地下還有一個暗道,通向一間漆黑潮冷得暗室。
神使的屍首被随意遺棄在一邊。
盛月蕭穿的少,涼得直打寒顫,面前的冷劍指着他——
顯然,下一個要被遺棄在這的屍首就是他。
盛月蕭背靠着牆壁,因為走得急還有些喘。
擡眼去看方越吟:“這就要輪到我了?”
方越吟居高臨下地擡着下颚,厭鄙地沒答話,滿眼寫着“不然呢”。他把盛月蕭抓過來,就是為了用他發一封請帖,如今盛月蕭沒用了,自然要死。
盛月蕭看似冷靜,實則喉嚨微微發緊。
他的指尖在背後緊攥,腦筋飛轉道:“……方越吟,你不後悔嗎?你真的不怕死?若是現在後悔了也還來得及,你可以把神使的死推在我身上,我替你認下,這樣……”
“閉嘴。”
方越吟眯眸寒聲打斷。
“盛月蕭,你是真的很怕死。”
“……”
“孤不用你教。別說是神使,接下來所有神明的死,你都要替孤承擔。”
盛月蕭怔了怔:“……你什麽意思?”
他半晌才反應過來:“難道你打算殺了他們,再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讓他一個死人背鍋,來個死無對證……真有他的!
方越吟涼飕飕地睨着他,眼眸偏執而猩紅,不可置否。
又道:“當然,如果孤死了,你也用不着背這個罪。”
盛月蕭咬牙:“這是背不背罪的問題嗎?!這是——”
還不等說完,一道寒铓閃過了他的眼。
盛月蕭話音止住,心頭咯噔一聲。
方越吟将劍尖指向了他。
“你還有什麽遺願嗎?”他嗓音冷飕飕的。
盛月蕭喉結滾動,緊盯着劍尖。
他嘴唇發幹,片刻,試圖故作輕松地道:“……有。方越吟,我未了的心願有很多,你讓我睡嗎?或者,你讓我再見見小葉……”
他的話激怒了方越吟。
方越吟額角暴跳,長劍直接劈下來!
大約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盛月蕭竟覺得自己比往日鎮定,他用力攥緊手指,咬緊牙關,梗着脖子快速說道:“方越吟!你不是說我和他很像嗎,殺了我,你舍得?!!”
劍勢頓了一下。
方越吟眼眸紅得駭人:“有何不舍得?你也配!!”
盛月蕭咬牙低喝了聲:“你沒見過他怎麽知道我不配?!他不就是個夢中虛影嗎,萬一我就是他呢?!!”
劍鋒的速度倏然減緩,方越吟遲疑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盛月蕭魚死網破,毅然直起身朝方越吟猛撲過去!
盛月蕭就算再瘦,也是個身高七尺多的男人,方越吟被重重撞得退後了數步,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廢物在說什麽屁話!!正要怒不可遏地揮劍砍了他,盛月蕭卻沒松手。
盛月蕭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扒在他身上,無論方越吟怎麽推都沒推開。
“方越吟,你再仔細看看,我像不像他?”
盛月蕭緊咬着唇,這輩子心髒從未跳得這麽驚心動魄。
心想自己都要死了,不如破罐破摔!
他和方越吟挨得極近。
在方越吟沒反應過來之前,視線一垂,落在了那微張的薄唇上。
三息之後——
咣當一聲!
長劍掉在了地上。
方美人徹底僵住了,眼眸微微睜大。
他唇上是濡濕的,溫熱的,垂眼愕然地盯着盛月蕭,耳根竟在剎那間飛速染紅,一動也不能動。身上的氣息再次炸開,卻和以往完全不同。
他半晌也沒将身上的人推開,手腳好似都麻了。
怪異又難以置信。
洶湧的殺意與偏執在這一刻全都被定住。
盛月蕭……
他在幹什麽??
他竟然敢親孤!
方越吟腦中一陣嗡鳴,氣焰被澆滅的同時,卻觸發了另一根偏執的弦。
這個廢物……
他竟對孤……如此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