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分嚣張方越吟
十分嚣張方越吟
方越吟與他的接觸，僅僅只有那短暫的幾個月，又或者只是那一個晚上。
再後來，方越吟便跟随着皓靈神君去往北境閉關，期間青帝也始終沒能收複那些信念頑固、對老将軍忠心耿耿的東雲軍。
幾年以後，方越吟修為大成，重新回到東雲，依照老将軍的遺囑掌管了東雲軍。青帝無奈之下，也唯有拉攏，表面上改變了從前的态度，反倒重用起他。
那些年方越吟遠在東雲，又經常四處征戰，而盛月蕭始終守在逍遙塔裏。
相隔甚遠，所以一直沒機會有什麽交集。
回想起從前，方越吟不得不承認——盛月蕭對他有恩。
如果不是盛月蕭當年冒着風險放他離開，他或許不會有今日。
再加上在侍神界的時候，他對待盛月蕭的态度和行為極差，多少有些愧疚，因此回到神界恢複記憶以後，他才一改往常的态度，對盛月蕭好了起來。
畢竟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用完飯以後。
盛月蕭提出用神力給方越吟舒緩一下神識。
雖然方越吟現在頭不疼，但來都來了，總不好讓他白跑一趟。
盛月蕭讓他盤膝坐在榻上，自己也坐在他面前。
自從恢複能力以後，盛月蕭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旁人的神識，感知力比失憶時增長了十倍不止。冥冥之中就仿佛一雙眼睛，能夠洞悉旁人的狀态與情緒。
他覺得方越吟現在的狀況簡直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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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很亂很亂很亂，像一團剪不斷的麻線，随時有可能觸碰到邊界。
也難怪他經常發瘋。
“我沒辦法根治你的病，只能看出你的神識現在很危險，替你适當緩解一下，病因還是得靠你自己去找。”
盛月蕭對他道。
“把手伸出來。”
方越吟将手伸給他。
盛月蕭正要動作，垂眼看着他的手頓了一頓，強調道：“……我現在要通過神識渡些靈氣給你，有身體接觸，效果會更好，如果墊了絹帕什麽的就不管用了，所以你就算嫌髒也得忍着。”
提前說完這個，盛月蕭才覺得放心。
将手搭在方越吟的手掌上，輕輕握住。
方越吟：“……”
方越吟倒沒什麽嫌惡的感覺，看了眼他玉白纖細的手。
骨節分明，細瘦修長，很漂亮。
奇怪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和在侍神界的那次一樣，好像……總覺得相似又熟悉，可又想不起來是為什麽。
“閉眼，靜心。”
盛月蕭感覺出他在分神，閉着眼出聲提醒他。
半個時辰以後。
治療結束了，方越吟睜開眼，覺得神識中通暢清明了許多，果然盛月蕭的神力對他是有用的，起碼一段時間之內，他應該不會再頭痛。
他沒再多留，與盛月蕭簡單說了幾句，離開了逍遙塔。
待到方越吟走後。
盛月蕭坐在床榻上一動沒動，似乎還在沉思。
半晌，他站起身來，走近了桌案。
盛月蕭取了筆墨和宣紙，毛筆蘸足了飽滿的墨汁，垂眸想了想，一邊回憶，一邊猶豫地在紙上緩緩動筆……
他在試圖用紙筆将記憶深處的人影勾勒出來。
可無論怎麽回想，怎麽描摹，最後的最後，還是畫出了一張熟悉的臉，與方越吟別無二致。
盛月蕭皺起了眉。
薄唇緊抿，盯着紙上的人像，徹底陷入糾結。
為什麽……？
他的記憶明明恢複了，為什麽還是想不起那個人是誰？
難道他的記憶還有空缺？
……這怎麽可能呢？
盛月蕭眸色暗了暗。
嘆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洩氣地趴在桌上不動了。
方越吟回去了，路上還撞見了葉亦。
葉亦在涼亭裏坐着，看起來狀态并不大好，臉上還有點青紫，看上去……竟像是人為所致。
方越吟皺了皺眉。
——看來這對主仆在逍遙塔過得都不怎麽樣，一個比一個差。
真是……
方越吟懶得去管，只遠遠瞧見了一眼，沒有理會，徑自回了東雲。
晚上的時候，侍衛伺候他更衣。
難免問起他頭痛的事：“尊主，怎麽樣了？逍遙塔主的神力對您可有用嗎？”
“有用。”方越吟淡淡回答。
“那效果怎麽樣？”
方越吟誠懇道：“還不錯。”
“太好了，尊主的頭痛總算有的治了！”
侍衛高興之餘，又忍不住道：“不過，總是去逍遙塔找人，來來回回太麻煩了吧？屬下覺得您不如早做打算，早點把逍遙塔主名正言順地安置在玲珑苑裏，那多好啊……”
“名正言順？”
方越吟一頓，挑了挑眉眯眸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玲珑苑有何寓意嗎？又不是靈堂，住進去難道還要說法？”
侍衛疑惑道：“啊？可是……”
見他吞聲踯躅不敢言，方越吟便知不對勁，沉聲呵道：“說！”
侍衛被吓得一哆嗦，壯了壯膽：“……可是，玲珑苑的位置，哪裏是普通的院子啊！那難道不是尊主您的正室才能住的地方嗎？”
方越吟：“………………”
他什麽時候說那是正室住的地方了？？
怪不得那天有人專程來詢問，就連盛月蕭當時的表情也怪怪的。
感情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方越吟頓時急火攻心，對侍衛怒道：“你們倒是很會曲解本尊的意思！玲珑苑就是玲珑苑，用你們替本尊分出三六九等？！本尊跟他清清白白，輪到你們置喙了嗎？！”
侍衛硬着頭皮挨罵。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侍衛艱難啓齒：“呃、整個東雲尊府，都……”
“罰俸三月！出去！！”
侍衛在方美人的怒喝下一陣腿軟，灰溜溜地退出去，帶上了房門。
方越吟被這群自作主張的屬下氣得心頭發堵。
他坐在椅子上，陰郁的閉眸深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這下好了。
盛月蕭該不會誤會了什麽？他不會以為自己跟他情投意合吧？
難怪……今日見面時故意朝他笑得那麽好看，還跟他敘舊，又留他用飯……
啧。
方美人耳尖微紅，指尖敲着桌子不耐煩地想——
這下倒是足以證明，盛月蕭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了吧？
很顯然，盛月蕭不僅沒對他失望，恐怕還滿意得很。
半月以後，神宮忽然向四方各地發出了宴請。
青帝所統治的神域幾乎占據了整個神界，但他野心勃勃，一直誓要占領神界的每一寸土壤，為他所用。當年依靠着方越吟，短短十幾年內，他收複了邊境外大大小小近十五個部落與族群。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些隐秘的種族。
這些族群往往隔絕于世，藏于山林或地下，與世無争。
偏偏青帝為了自己的雄心偉業，不肯放過他們。
就在幾日前，青臺司又在西南地帶山林密集的地下洞穴中，發現了新的部族。
這個族群中的人們天生資質極高，神力雄厚，但是不喜陽光，因此常年隐居于地下。青帝為了收他們為己用，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因此今日特地發來宴請，讓各地重臣齊聚一堂。
名義上是場酒宴，實際其實是要讓他們推舉出此次出征的人選。
方越吟不可能再替青帝征戰，本來打算忽視這份宴貼。
但是當他找去盛月蕭治療的時候，卻得知盛月蕭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去參加。
方越吟不由得挑眉：“你不是也厭煩青帝？為何要去？”
“青帝畢竟是帝君，既然發了這封請帖給我，我就不得不去。方大将軍，我們不一樣，你有本事抗旨不尊，我可沒有。”
盛月蕭幽幽嘆氣。
“別叫本尊将軍。”
方越吟蹙眉糾正他。
“将軍”是青帝封給他的。
青帝從一開始就忌憚他，用他的時候左一聲大将軍，右一聲大将軍，就因為“大将軍”這三個字，方越吟已經數不清他這雙手上沾過多少無辜之人的血。
當年與兇惡的野蠻部族征戰的時候，方越吟尚且不覺得有什麽。但後來，青帝的野心越來越大，為了掌控整個神界，甚至開始殘害無辜，同時榨取凡人們的靈氣。
方越吟從那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是他率領着東雲軍收獲一次次的勝利，滋長了青帝的欲.望。
就是因為他年輕時的愚昧無知，還有愚忠的老将軍給他留下的遺言，他才替青帝征戰了那麽多年。
可那些隐匿于山野的部族又做錯了什麽？？
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結。
每每想起來，方越吟便覺得郁結難消，胸中不禁漲火。
盛月蕭忽然覺得一寒。
不禁打了個噴嚏：“——阿嚏！”
他吸了吸鼻子，轉過頭來，郁悶地看了方越吟一眼，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從恢複了神力，他就開始擔心方越吟會生氣動怒。方越吟的神識本來就強悍，一旦有了情緒，就跟三九天裏炸開冰山似的冷，偏偏盛月蕭的神識還極其敏感。
譬如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天靈蓋正飕飕冒涼氣！
“我不說了還不行？發什麽火……”
盛月蕭開始難受地揉鼻子，繼續打噴嚏。
“阿……嚏！！”
方越吟沒有察覺出異樣。
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擰起眉，不得已道：“也罷，明日本尊也去。”
“為什麽？”
盛月蕭有些詫異。
“不然你這麽弱，一個人能行？青帝之前把你扔下凡界就是想殺了你，你不怕他在宴上找你的麻煩？”
盛月蕭愣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會為自己着想。
片刻才答道：“……大庭廣衆的，能出什麽事？況且魏觀也會跟我去。”
“他就是個走狗，不害了你就算不錯。”
方越吟鄙薄道。
“有本尊在，青帝不敢拿你如何。”
他語氣很傲慢，就這麽蠻橫專斷地定下了，不等盛月蕭作何反應便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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