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
捏着酸疼的脖子,夏憶悠沉聲道“你剛剛說誰在寧清殿伺候!?”
宮侍膽怯的結巴道“禀陛下,是…是靜和郡主”
“啪”的一聲,就見陛下猛地拍案而起,怒氣沖沖朝殿外走去。
只是,剛走沒多遠就聽承乾殿的宮侍來報,說是葉先生咳了血。斂去眼中的不耐,夏憶悠只得轉了方向朝承乾殿走去。
将情緒醞釀了番,疾步走入殿內,焦急道“師父”
榻上那人當真咳得不行,夏憶悠皺眉朝一旁診脈的太醫問道“怎會咳得這般厲害”
太醫朝她禀道“葉先生怕是受了刺激,才将寒症激得這般嚴重”
葉之寒朝她猛咳道“舊疾罷了,不礙事”說着竟又斷續咳出血來。
這麽下血本,不會是真的吧。太醫将藥方寫好,正要遞給醫侍,卻被陛下伸手接過,吓得他忙躬身道“此等煎藥之事,還是交由醫侍去辦吧”
夏憶悠拿着藥方默了默,沉聲道“朕理應為師父煎藥”
當然,那之後宮中就有傳言陛下之所以堅決不立皇夫,是因為她愛上了自己的師父,非但将他接入承乾殿,更是親自為他熬藥。自此之後,承乾殿的宮侍伺候起那位皇夫人選越發盡心盡力。
輕輕煽動爐火,讓藥罐子更好的受熱。夏憶悠朝候在一旁的宮侍問道“今日有誰來過承乾殿”
宮侍仔細想了番,低禀道“珒國那位小郡主今日來此尋王爺,奴才阻攔不及她已跑進偏殿的寝室,奴才跟進去,卻被葉先生給打發出來了”
夏憶悠眸光微轉,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珒羅绮明知那人在毓文殿還偏往這承乾殿跑,看來,她這位好師父當真是被刺激到了。
将藥爐交由宮侍看管,夏憶悠走入內室,招來黑影問道“珒羅绮眼下在何處?”
“已回到寧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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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憶悠微皺了皺眉,交代道“去查她來我夏朝之前的境遇”
黑影領命飛身離開,夏憶悠走出內室,垂眸靜默良久,到底是往偏殿走了去。
“郡主,此藥是王爺特地着人從西域帶回的,藥性極強,必不會失敗”黑衣人說着,又朝那倩影繼續道“王爺還囑咐屬下帶句話給郡主,說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夏嫣然握緊手中的媚藥,苦笑着搖了搖頭,父王只當她這些年忘了本職,卻不知那人根本就沒給過他機會,他滿心滿眼都在那小陛下身上,當初是,如今陛下大了他仍是這般耗費心力,這讓她如何能尋到機會。
“姐姐,你是要給叔叔吃糖糖嗎”珒羅绮指着她手心露出的糖紙稚聲問道。
聞言,夏嫣然眼裏閃過一抹算計,她未看到珒羅绮那稚嫩的臉上露出的陰笑。
“主子,八王府的侍衛剛剛交了樣東西給郡主”祁楓想了想朝那人繼續禀道“許跟前些日子影衛探出的王府侍衛西域之行有關”
沈君藺此刻正忍着因昨夜動用內力點了那丫頭的穴而引發的骨痛,低喘道“珒羅绮眼下在何處”
“與靜和郡主在一處”
聞言,沈君藺撫了撫胸口,蹙眉道“今夜子時一過,任何人不得進入本王的寝室”
祁楓焦急道“主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那人微微搖頭,輕喘了喘,低咳道“沒有本王的暗號,你們也不得入內”
“主子…”祁楓還欲再勸,見他疲憊的閉了眸,只得默默退了出去。
正巧遇見乖巧端着藥碗前來的珒羅绮,不禁心下感嘆,小陛下當初說是有這珒國郡主一半的乖巧,主子的身體也不至于這般孱弱。
“我能進去給叔叔送藥嗎”稚嫩的臉上透着一絲期待。
祁楓點頭,溫和道“小心別燙着,送完就出來別擾了王爺休息”
見小丫頭一臉開心的端着藥碗朝裏走去,祁楓擡頭看了看天色,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到子時了。
珒羅绮将藥碗放至榻旁矮桌上試圖爬上床榻,卻不想那只大手直接越過她端起矮桌上的藥碗。
見他端起要喝,珒羅绮倒省了那一堆乖巧讨喜的說辭,她也不再試圖往榻上爬了。
沈君藺将空碗遞了去,颔首道“不早了,去睡吧”
珒羅绮點頭開心的捧了空碗跑出去,身後望着她的那雙眼眸裏一片清明。
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沈君藺擡手搭上自己的脈搏,并無異常,莫非…是他想錯了……
夏嫣然朝攔在殿外的祁楓低求道“陛下明日就要正式下旨賜婚了,皇叔的話她一定會聽的,求你放我進去吧”
祁楓皺眉道“王爺已經歇下了,郡主有事,明日再來吧”
誰知她聽了更是哭急道“明日就來不及了,聖旨一下,如何能改”
見祁楓不為所動,夏嫣然準備伺機溜去,反正他們也不會傷了她,只要她入到寝室內,一切便都好辦了。只是她還未尋到機會溜進去,就聽身後傳來低諷的冷笑聲“這麽晚了,皇姐在鬧騰什麽”
“陛…陛下……”
“看到朕這麽吃驚做甚,莫不是有什麽虧心事”
夏嫣然直搖頭,低禀道“皇叔已經歇下了,陛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斂了眼中的狡黠,夏憶悠冷笑道“朕偏就喜歡這個時辰來尋皇叔”
“陛下!”夏嫣然焦急道“皇叔身子不好……”
未待她說完就被打斷道“皇姐快回去歇息吧,年歲大了,太晚睡臉皮子會起皺的”
夏嫣然一噎,竟被堵得無話可說。
“送皇姐回去歇息”朝身後的侍衛沉聲吩咐。
夏嫣然焦急問道“陛下何時回寝殿就寝”
“放肆!這也是你問得的?”夏憶悠說罷,一本正經挑眉道“朕奏章上些許事由不明白,只好來請教皇叔”
祁楓在一旁滿臉黑線的看着她胡說八道,只盼着這小祖宗與郡主一同離開。
被侍衛護送走遠的夏嫣然一步三回頭,這模樣着實把夏憶悠給逗樂了。心情頗好的往殿內走去,卻冷不丁被祁楓給攔了下來。
“什麽意思”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那任何人裏沒有朕”
祁楓眼見微抽,仍攔在殿外。
夏憶悠也沉了臉,皺眉道“皇叔身子不好,又一人在殿內,這麽久沒動靜,萬一暈了也沒人知道”
見他神色堅定,夏憶悠也不跟他廢話了,直接擡手将他定在那裏,還吩咐身後的侍衛看好了,不準旁人替他解了穴道。而後便匆匆朝殿內跑去。
盧澤欲上前幫忙,卻被肖彬拉回廊下低勸道“讓小陛下進去吧,就如她說的,主子一人在殿內,暈了也無人知曉”
另一端廊下的矮小身軀,望着那歡脫跑進殿裏的纖細身影,眼裏滿是陰霾,倒是便宜你了,夏憶悠。
剛踏入寝室,夏憶悠就覺一陣勁風襲來,生生逼得她入不了內,而後是他猛咳激喘的聲音“出…去…”
夏憶悠揮袖将勁風揮開,擡腿朝殿內吃力的走去,見他撐起身子又要施出內力,忙飛身上前阻了他動作,怒道“你不要命了!”
沈君藺閉眸低喘,緩了緩伸手欲将她定住,卻不想反被她将手捉了握住,耳畔是她的調笑聲“朕可不會兩次都摔同一個地方”
伸手撫上他略顯炙熱的臉,夏憶悠眼裏閃過一絲冷意,看來黑影說得不錯,八王府侍衛果真将西域尋來的藥給了夏嫣然,她竟然也敢!
見他抵在心口的手近乎痙攣,喘息越發吃力,夏憶悠忙将他的手拿開,施了些內力替他揉按,想着之前簡小丫教她的救治方法,俯身将唇湊了上去。
“悠…兒…”沈君藺猛咳着驚呼,卻聽那丫頭淡聲道“怎麽,皇叔希望是別人嗎”
夏憶悠說罷便褪了衣裳鑽進錦被裏輕輕将他抱住,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伸手替他解開衣襟。
沈君藺此刻渾身骨痛動彈不得,心口更是激烈絞痛,連咳喘的力氣都沒有。
見他喘息越發低弱,夏憶悠幹脆爬到他身上為他按壓渡氣,待他咳喘緩了緩,忙趁機點了他雙臂的穴位,對上他震怒的眼眸,無奈道“朕可是跟你學的”
未免真将他氣着,夏憶悠輕撫了撫他心口,低嘆道“西域的媚藥,除非歡好,否則你的身子必然撐不住,而朕,不希望你有事”擡手撫着那身體,隐隐的竟興奮起來,偏的還板着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朕也是為了社稷,皇叔不得有事”說着便緩緩貼上他僵直的身軀。
“出…去…唔”
見他臉色煞白險些斷了氣,吓得她忙湊上去為他渡氣,渡着渡着,舌頭便不聽使喚的在他舌尖游走,平日裏低涼的身軀此刻雖僵直卻炙熱無比。
早在朝堂上群臣上奏懇請她冊立皇夫之時,元寶就特好心的替她尋來幾個春宮圖,她因好奇翻看了看,卻不知為何,那些畫面在她腦中皆是那人的模樣,此刻親身體會,果然骨軟筋酥妙不可言……
待到她心滿意足的摟着那人準備入睡時,這才發現剛剛自己飄然若仙物我皆忘之間,那人已陷入昏迷出氣多進氣少。慌忙扒上去為他渡氣,卻毫無作用。吓得她忙起身更衣要出去叫庸醫,想到那人必不願這樣被人所見,又折回來俯身替他擦弄一番穿上衣裳。
見庸醫施針後那人仍氣息低弱,夏憶悠焦急道“為何還未蘇醒”
肖神醫神情嚴肅的朝她說道“王爺他…怕是求生意識不強…”
求生意識不強…呵…就這麽不願麽……
“滾出去”一聲怒吼将殿內衆人皆吓了一跳。
“陛下…王爺他…”肖神醫不放心的低勸道,卻被她沉聲堵了回來“如果你不能讓他現在醒來,就給朕滾出去”
待到殿內只剩了他們兩人,夏憶悠坐到榻旁,輕輕擡起那低涼的大手,将臉埋在他手心裏。
榻上那人感受到手心的濕潤,指尖微動,耳畔是她的低求聲“皇叔…別丢下悠兒…”
良久,夏憶悠擡頭抹了淚,看着榻上那蒼白虛弱的睡顏,良久,才沉聲道“只要你醒過來,朕…不逼你…”為此負責……
在榻旁守了一夜也未見那人好轉,夏憶悠失神的往外走去,掃了眼跪在殿外的衆人,朝跪在當前的庸醫疲憊道“進去吧”
肖神醫忙起身領了醫侍匆匆跑入殿內,夏憶悠垂眸在殿外站了會,靜默良久,才緩步離開,途經小老虎的宮殿,想着自己許久未曾見它,轉身往它殿裏走去。
遠遠看着那兔子般蹦跶的小白虎圍着小老虎打轉,想要上前卻突然不想打破這美好,正要轉身就見那小白虎蹦跶着要往它身上跳,結果沒平衡好往臺階下摔了去,幸好小老虎反應快起身将它含住。小白虎懵懵的被含着丢到一旁,而後學着小老虎略微頗腳的姿勢一瘸一拐的朝前蹦跶,走在前邊的小老虎回頭看了眼,惱火的朝它吼了聲,大概沒想到小老虎會理它,小白虎雖然被吼得有點懵,但還是開心的學着它走路姿勢朝它歡快跑了去。
夏憶悠好笑的看着小老虎生氣扭頭不理它的模樣,明明就關心的很,偏要擺這不搭理的姿态。看來她哪天得把這小白虎藏起來吓吓它。
腦中不斷響徹着那隐隐的哭求聲,心下輕嘆,是啊…怎麽放得下……
沈君藺緩緩睜了眼,無力的喘息着朝榻旁看去,還未尋到那嬌小身影,就覺心口處一陣激烈的絞痛,緊捂心口傾身吐出血來。
候在榻旁的肖神醫一驚,忙伸手朝他心口處的膻中穴按去,可他仍是止不住的吐血,直到拿銀針封住他的血脈才堪堪止住。
“怎麽會這樣,主子心疾再嚴重也不曾這般嘔血”祁楓焦急問道。
肖神醫搖頭輕嘆“王爺怕是…氣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