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男生負責燒烤，女生就幫忙遞菜，或者刷點調料。步儀幫夏子曦重新綁好頭發後，小姑娘總算高興了，繞着院子蹦蹦跳跳，一下繞到淩七後面，捂着淩七的眼睛，故作深沉的說：“猜猜我是誰？”
夏子曦個子不夠高，淩七坐着她都夠不着，眼睛沒被捂嚴實，淩七淡聲警告說：“手不想要了？”
夏子曦松手哼了聲，環着淩七脖子原地跳了幾下：“哥哥烤好了沒有？”
“……”
淩七被她勒得差點喘不上氣：“放手，還沒。”
其他人見淩七臭着張臉想打人又無處下手的樣子笑出聲，張宇飛樂了：“不是說妹妹是老天賜給哥哥的情書，弟弟是老天給姐姐下的戰書嗎？怎麽到七爺這就反過來了？”
高易笑道：“七爺估計看誰都是戰書。”
張宇飛：“嘿，你還別提，七爺的擇偶标準是啥你們知道嗎？”
溫易寒好奇問：“淩七什麽時候說過擇偶标準？”
陳文稀看了眼爐火，聞言淡定的說了一句：“做他女朋友的第一條，需要打得過他。”
“？？”
賴悟奇：“我靠？這不就是擺明着不想談戀愛嗎？”
高易比了個拇指：“這拒絕手段，學着點。”
步儀疑惑的問陳文稀：“你怎麽知道？”
陳文稀看了眼淩七，淩七從始至終都沒參與話題，他将烤熟的香腸遞給夏子曦後，就沒在動，事不關己的懶散模樣。
陳文稀收回視線，平靜說：“他跟我說的。”
他為什麽會跟你說？
衆人細想過後愣了一下，一時之間都有些尴尬，唯一知道內幕的張宇飛咳了兩聲，轉移話題将這事揭過去了。
沒有酒的燒烤沒有靈魂，高易回屋搬了兩箱酒，還拿了兩瓶橙汁：“妹妹和女生喝橙汁啊，還有牛奶，要是想喝其他的再和我說。”
男生們舉杯聊了起來，高易看了眼屋內，偷偷摸出一個小瓶子：“我弄了一瓶白的。”
張宇飛卧槽了一聲就要過來搶，被賴悟奇制住：“噓！別嚷嚷，等會家長出來你想吃不了兜着走？”
白酒度數高，高易找了小杯子，一人倒了一點。
蘇昂沒喝過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正要開口說不用，話還沒說出口，高易已經倒上了，他頓了下沒再說話。
夏子曦好奇的看了眼酒，問淩七：“哥哥，這個好喝嗎？”
“不好喝。”
夏子曦锲而不舍：“不好喝你為什麽還喝？”
淩七掃了她一眼，半晌吐出兩字：“你猜。”
夏子曦：“……”
燒烤其實還挺常見，平時吃個幾串就膩了，這會兒不知道是人多還是因為是自個兒豐衣足食，一烤完就被一搶而空，小孩女士優先，張宇飛搶了幾次沒搶着後撩起袖子準備自己上。
最後男生全都動手了。
高易問：“妹妹們，你們要吃些什麽？”
溫易寒踹了他一下：“誰們？”
高易：“好好好，姐姐們，你們要吃些什麽？”
夏子曦懵懵的：“我系妹妹。”
“……”
其他人簡直要笑死，淩七将手中的肉串翻面，刷上油後，注意到蘇昂拿着雞翅就上烤架，淩七碰了下他的手。
蘇昂轉過臉看他：“嗯？”
淩七：“刷完油在烤。”
蘇昂點了下頭，他轉回去刷了油就靜靜的看着烤架，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天暗了一半，這群人為了追求氛圍感，只開了院子裏的一個白熾燈泡。
蘇昂半邊臉沉進黑暗裏，淺色的瞳孔被炭火紅光映得極亮，眼睫垂着，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看着烤架的目光很認真。
淩七看了幾眼，覺得不太對勁兒，掃過桌上幾個空着的啤酒瓶後，他隐隐有個猜測。
他試探性的拽了下蘇昂的袖口。
蘇昂慢半拍的轉過臉看他。
淩七壓低聲音：“你喝酒了？”
蘇昂點了下頭，補充說：“一點。”
淩七：“一點是多少？”
蘇昂又看向雞翅，輕擰着眉：“一瓶還有一小杯。”
淩七試着給他補充完整：“一瓶啤酒和一小杯白酒？”
蘇昂抿着唇沒說話，自兀給雞翅翻了個面，算是默認了。淩七突然就想起蘇昂測試他醉沒醉的方法，他想了一會：“天生我材必有用下一句是什麽？”
蘇昂悶聲說：“千金散盡還複來。”
淩七：“？”
張宇飛說笑着突然聞到了一股焦味，他看了一圈，去拍淩七：“七爺！肉串糊了！糊了!翻面啊！”
見淩七沒動，張宇飛直接上手，翻了面後說：“你在想啥？糊了都不知道……你看我幹什麽？”
淩七：“問你個事。”
張宇飛惶恐：“你說。”
“天生我材必有用下一句是什麽？”
張宇飛愣道：“老鼠兒子會打洞？”
“……”
張宇飛真不知道，他只聽過前一句，後一句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撓了下頭：“啊，我真不清楚。”
淩七嗯了聲，半晌後質疑的問說：“你選的真的是文科班？”
張宇飛：“……”
“文科班也分人啊，大概就分兩種，才女和混子，我就是那少部分混子。”張宇飛說，“我就不信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他問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下一句是什麽？”
高易咬着雞腿含糊說：“你一文科班的來問我們？”
“……”
你們到底對文科班有什麽誤解？
溫易寒：“千金散盡還複來啊。”
張宇飛問了一圈，悲催的發現還真只有他不知道，哦，還有個夏子曦，有那麽一瞬間他深深的感覺自己丢了文科人的臉。
淩七得到正确答案後，一時之間沒法判斷蘇昂醉沒醉，他偏頭，就見蘇昂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淩七正要說話，就聽蘇昂說：“我也考你一個。”
“什麽？”
蘇昂：“春宵一刻值千金下一句。”
“……”
見淩七答不上來，蘇昂抱着貓，輕擡下巴，半晌後吐出一個字：“笨。”有些倨傲，眼裏竟藏着些小得意。
淩七确定他醉了，愣了會有些想笑，認說：“嗯，笨。”
肉串烤得差不多了，淩七撒了些孜然粉和辣椒粉，又烤了一會後放進幹淨的盤子裏，其餘人眼疾手快去撈，淩七抽了一串問蘇昂：“你吃不吃？”
蘇昂搖頭。
淩七見他微微弓起了背部，後頸線條繃得很緊，燈光恍惚下，臉色很白，跟平時的冷白不太一樣，透着無力感。
淩七挨近了一點：“怎麽了？”
蘇昂喝完酒後只是有些暈，原本就醉得沒那麽厲害，這會兒胃疼得他差不多清醒了，他用力按了兩下胃部，說：“胃有點疼。”
淩七看了他一眼，不信：“有點？”
“……”
淩七站起來，不知道問了高易什麽，蘇昂沒聽太清，過了一會，淩七拿着個玻璃杯回來了，他試了下溫度，用杯子輕輕碰了下蘇昂的側臉。
“熱水。”
已經八點多了，該烤的都烤完了，衆人吃得心滿意足，圍着燒烤架聊天，邊上的龍眼樹枝葉沙沙作響，這個時節的蟬鳴已經弱了下去。炭火炊煙，樹影婆娑，說話聲藏匿在夜色裏，是歲月裏不可言說的小秘密。
國慶假很快過去，放假第四天的下午，何傾钰将夏子曦接了回去，雖然這兩兄妹天天怼，夏子曦還總叫淩七臭哥哥，但真正分開的時候，小姑娘眼淚都下來了。
眼淚全往淩七身上抹，淩七忍了又忍，沒忍住說：“找抽呢？”
夏子曦一聽他這語調就煩，嚷道：“哥哥才找抽！”
兩人繃着臉怼了兩句後，分離的不舍一丁點兒都不剩了。
上學第一天淩七就遲到了，他站在學校對面還沒過紅綠燈，就看見一道身形雖小但壓迫感十足的身影——教導主任老魏。
教導主任在任十幾年，最清楚放假後學生最是容易懈怠，請假遲到曠課都是屢見不鮮的事。
老遠就見教導主任沉着臉，滿身火氣。淩七不打算去碰釘子，他還準備過紅綠燈後就繞到小鐵門翻牆，誰知這小老頭眼神忒好使，眼睛一掃，牢牢的鎖定在淩七身上。
“喂！對面那個穿校服的！”
“……”
淩七正打算裝聽不見，下一秒就見教導主任從保安室逮出一個喇叭。
淩七還沒來得及震驚，就聽到了教導主任的怒吼聲：“對面那個！站那幹什麽呢！綠燈都亮了還不準備過來是想讓我去背你還是怎麽着？！”
嗓門驚天地泣鬼神。
淩七餘光瞥見他邊上的超市有人探出頭看了一眼，幾家商店陸續有人探出頭來，校門口還冒出幾個腦袋四處張望。
“……”
-
教導主任今天收獲頗豐，逮了十幾個人，全部在保安室旁邊排排站，被抓遲到要寫的檢讨字數令人心痛，個個都蔫了吧唧的。
其中一員就有賴悟奇，他打了個哈欠，視線瞥向最邊上的人，周圍人被逮着都是滿身煩躁，叽叽喳喳罵罵咧咧，站邊上這人從始至終都沒什麽表情，還很淡定的在喝牛奶。
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那人很輕的擡了下眼看過來，眼裏有幾分涼意，賴悟奇和他對視了兩眼，硬着頭皮說：“你怎麽也遲到了？”
蘇昂：“起晚了。”
賴悟奇說：“好巧好巧我也是。”
之後就沒再說話了，賴悟奇只見過蘇昂兩次，一次是在火鍋店，一次是在高易家燒烤，兩次都沒說過一句話，賴悟奇只覺得這人氣場有些強，疏離感太重。
想了半天，他把這歸于學渣對學霸血脈壓制性的膜拜。
畢竟人是考七百多分的爸爸，他的分數再乘二才跟這位爸爸差不多。
教導主任的怒吼聲讓這群人回了神。
“我靠？喇叭？老魏簡直是個鬼才，在三中當教導主任簡直屈才了。”
“誰這麽牛逼，都快八點了才來。”
“我想去看看。”
上學遲到的基本都不是什麽好鳥，躁動不安後緩緩挪動着步子，想探頭去看看是何方神聖。
還沒看清何方神聖的臉，老魏直接扭頭，用眼神把他們釘在原地，這夥人收回蠢蠢欲動的腳，裝纨绔懶散之态。
老魏眉毛一立：“吊兒郎當！站沒站樣！都給我站好了！”
“……”
老魏轉過頭去看何方神聖了，看了一眼怒聲道：“同學！你是在你家後花園漫步閑逛嗎？走這麽慢！都快八點了！八點了！有點壓迫感啊！給我跑起來……你說你怎麽回……淩七！”
可能是人走近了，看清是誰後，老魏一聲怒吼，後面兩個字直接破音。
“淩七？！！”
“是他我就不驚訝了。”
“卧槽！七爺!”
蘇昂頓了下，咬着吸管半響後才擡頭，剛好看到淩七跨進校門，他穿着件短袖，外套搭在臂彎裏，走得很快，嘴角微繃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老魏幾乎是趕着他進來了。
淩七看到蘇昂後眼裏一閃而過訝異，他徑直走到蘇昂旁邊，站好後問了一句：“怎麽也遲到了？”
“起晚了。”
老魏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喇叭：“站好！稍息！立正！”
賴悟奇低頭小聲說：“老魏怕不是中二更年晚期患者。”
剛說完，喇叭就伸到了自己嘴邊。
老魏：“說什麽呢？大點聲！喇叭借你!不客氣！”
“……”
這他哪敢大聲說。
老魏寬慰的一拍他肩膀：“沒事兒，勇敢點。”
賴悟奇感覺他這一巴掌拍下來，他未來的康莊大道就此塌了一半。見老魏不肯罷休的架勢，賴悟奇閉眼豁出去了，對着喇叭喊：“我說老魏怕不是中二更年晚期患者。”
死一般的寂靜後，有人噗嗤笑出聲，後來一聲接一聲都在笑。
下課鈴響了，早讀結束。
校門口排排站了一堆人，場面可謂是壯觀至極，不少教室扒開窗戶看。
老魏被氣到了，拿着喇叭将他們批得狗血淋頭，一點面子也不留，教學樓那邊聽得一清二楚，聞言哄堂大笑。
被罵完後，一人被罰三千字檢讨，這事兒算過去了。
回了班級，高易一看他倆一起回來，想笑又怕死，憋得還挺辛苦：“你兩怎麽回事兒啊？”
蘇昂看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
高易：“哈哈哈哈哈。”
“……”
上課鈴響了，蘇昂抽了本書出來，将空了的牛奶盒扔進垃圾桶，從兜裏摸了顆糖含在嘴裏，想了下，又拿了一顆。
他碰了下淩七的手，淩七偏頭就見這人鼓着腮幫子，沒反應過來，手心裏就被放了個東西。
蘇昂說：“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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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昂這幾天精神狀态都不算好，國慶期間他媽帶他去了一次醫院，醫院的消毒水味他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反胃。失眠到頭疼，吃了安眠藥，今天就起晚了。
他閉上眼想短暫休息一會兒，剛閉上沒多久，高易就嚷了一句：“班長，外邊有人找。”
高易擠眉弄眼說：“還是個美女。”
淩七頓了下，側頭看向後門，女生靠在門邊笑盈盈的，散着頭發，很白。蘇昂過去，因為身高差，蘇昂得微低着頭。
說什麽淩七聽不清，他只看到女生一直帶笑的盯着蘇昂，他看了一會後收回視線。
說得還挺久，都快上課了還沒說完，上課鈴響了蘇昂才回來，手裏拿着幾張紙。
淩七随口問道：“認識？”
蘇昂：“不熟。”
淩七：“她誰？”
“四班班長。”
蘇昂說完，有點訝異的看了一眼淩七，按理說現在這個時間段淩七都是在補覺的，就算清醒着，淩七本質上也是一個挺懶，不樂意管別人閑事的人，這會居然主動問了關于一個女生的問題。
他回憶了一下那女生的長相。
中等偏上，挺好看。
蘇昂頓了下後，不确定問：“你想認識？”
淩七愣了兩秒，神奇的與蘇昂的腦電波同步上了，他趴下淡聲說：“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