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沼澤（七）
沼澤（七）
在男人沉悶地喘息下，隋語珊擡頭望向窗外。
很快，很快就可以念完高中，跟馨馨考上同一所大學，這樣就可以找一份正經的工作半工半讀，很辛苦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多掙一些錢，帶着媽媽租個房子離開這兒。以後就可以永遠跟馨馨在一起，就可以正常的生活。
只要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在腦海中不斷堆積的，強烈而又美好的願望，真實得仿佛沿着天際一路排鋪開直至自己腳下，好像只要邁開腿，就能沿着它走向未來。
即使變成鬼魂，隋語珊仍然能記起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的心情。
無論前路有多黑暗，我一定會努力站起來。無論遇到多大挫折也沒事的，人生不會永遠低谷，只要能撐過去我就可以越活越好，這樣一種終于可以解脫并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心情。
最一開始也的确是這樣的。
跟馨馨選擇同一專業，在同一個班級，找了三份兼職，一個月能拿到兩千塊。只要幹滿三個月，就可以找到一個房租便宜押一付三的房子帶着媽媽搬出來，順便也足夠那一個月的醫藥費和生活費，剩下的可以慢慢再賺。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因為兼職太多，占用了所有課餘時間，導致上課時不是遲到就是早退。軟件工程的學科并不少，相反非常多，壓力很大。成摞的作業無法完成，專業老師怨氣沖天。而且因為她缺席，林溫馨漸漸的擁有了其他圈子。
軟件是馨馨的夢想，她全力以赴地去學習，自然而然接觸到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有班級裏的學霸，成績斐然的學長學姐，也自然而然地去加入了許多實踐組織。
在隋語珊為生計奔波的時候，林溫馨同幾名學長學姐共同設計并完成了第一款屬于他們自己的app，是當下很火的“果蔬類外賣軟件”，專門邀請了學校周邊的商家入駐，也只供學校內部下載。
因為新奇和老師幫忙宣傳，app下載量非常可觀，後續他們又陸續做出了延伸網站，學生可以自主填寫意見也可以自主選票新增加的類別，一時間人人都在念叨這事。事情發展的順利給了這些半大的孩子們無限的信心，學校也最終肯定了他們的成果。
兩個月後，林溫馨拿到了自己一等獎學金的資料表。
而隋語珊，則被單獨叫進了老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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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這樣下去，期末的平時分就完全沒有了。”
“可是老師，我家裏......”
“我不管！如果你生活上有任何困難去找你的導員，讓她給解決！在我這裏只有專業課！”
沉默地離開辦公室，隋語珊慢騰騰走向樓梯。
一級，三級，五級，剛要轉彎繼續往下的時候，走廊忽然傳來一陣叽叽喳喳的讨論聲。
因為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隋語珊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站在樓梯中間向上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林溫馨的臉。
陽光透過窗子打在少女明媚的臉上，照出了發自肺腑的笑和愉悅，手裏還抱着筆記本電腦，身邊圍了四五個人，每個人無一例外的興奮。他們自信陽光，像蓬勃生長的植物。
想要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隋語珊眼睜睜看着那人穿過走廊，越過自己，邁進了老師的辦公室，随後門被關上，裏面傳來放聲讨論的笑。
她忽然想起，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跟馨馨一起吃過飯了。
那天下午，隋語珊獨自一人站在樓梯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名為“距離”的東西。
疲憊的回到家，舅舅不在，強打起精神喊道，“媽我回來了。”
想着要不提前搬出去吧，雖然手裏的錢可能不夠，但找個好一些的房東，應該可以少交一些或者緩緩房租。
這樣計劃着推開了卧室的門。
“媽，我跟你說，最近我攢了好多錢，我們馬上就能搬出去了~你高不高興呀？嘶舅舅中午怎麽喂你吃這個.....媽？媽？！”
我也曾努力向上生長，也曾全心全意地，在還相信永遠的年紀相信了未來。
120抵達的時候，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奔進了門，在仔細查探過床上人的情況後，朝隋語珊搖了搖頭。
“病人因為沒有咀嚼花生直接大量吞咽而卡住了咽喉導致缺氧致死，明明是這樣病情怎麽還會喂她花生呢？”
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絕望？或是悲憤？
都不是，只是一種冷，徹骨的直達心底的冷。
醫護人員在得知家中還有一個舅舅在後便離開了，少女坐在常常喂飯的那把椅子上，沉沉地望着床上的人。
手機一直在包裏震動，能看見上面全是林溫馨發來的信息。
-阿珊我的獎學金審批通過啦！學期結束就可以拿到啦！足足有兩萬呢！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兒？
-怎麽沒有回消息，是還在兼職忙嘛？
-阿珊那你忙，晚上記得吃飯啊！我媽媽來學校接我，說要跟我一起吃飯，今晚我可能要回家住啦。
-晚上要注意安全啊！
遙遠的，仿佛永遠觸及不到的世界。
隋語珊用被子将母親裹好，打了水替她擦幹淨臉，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晚上，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舅舅哼着歌兒進了屋。又是一股子酒氣熏天，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家裏發生了什麽。
只是看見隋語珊沉默地站在客廳中央盯着他。
“喲，我的珊珊今天怎麽回家了？是想舅舅我了嗎？來來來，讓舅舅疼疼......”
男人的瞳孔驀地放大，腹部感受到一陣涼意，他低頭看去，看見了腰間插着的一把尖刀，沒入了大半。
隋語珊面上濺上幾滴鮮紅的血，她滿不在乎的用袖子一擦，然後更用力的想捅深一些。
但她低估了男人在生命垂危之時的爆發。
“我草泥馬——！！”
舅舅一把推開隋語珊，後者因為巨大的慣性撞在茶幾上，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還沒反應過來時餘光瞄到男人抄起散落在地的酒瓶朝自己砸了下來。
碎開的玻璃割傷了皮膚，舅舅手裏抓着酒瓶子的半身碎片，毫不猶豫地朝隋語珊紮了下去。
“我他媽弄死你！！”
那天晚上夜很涼，少女跌跌撞撞穿行在小巷中，腦海裏只有一個目的地。
有血順着黑色的衣服滴在地上，路過匆匆的人群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忙着生忙着死。
隋語珊從最後一個小巷口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了馬路對面的母女。
林溫馨站在裏側，正跟媽媽走向不遠處的小區門。
馨馨，馨馨。
隋語珊松了口氣，踉跄着想要奔過去。
馨馨救我，我好疼啊。
她眼裏只有林溫馨一個人，沒有注意到林母偶然間瞄到了她，借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燈光，林母渾身一抖，看清了滿身是血的女孩，也看清了她想要跑過來的動作。
這個賤人，得益于時常跟蹤女兒，偷看女兒手機，她對隋語珊的臉并不陌生。對于這個讓女兒極為看重并且會因為她逃過課不聽話的人，林母的嫌惡攀上頂峰。
作為一個母親，心中只花了兩秒就做出決定，無論那人發生什麽，都不能讓自己的姑娘摻和進去！
林母手撫上胸口，輕輕的“哎呀”了一聲。
“怎麽了媽？心髒疼了嗎？”林溫馨見狀緊張起來。
“是.....馨馨啊，快扶媽媽回去吧，藥在家裏，吃點藥就沒事了。”
“好。”
兩人腳步加快，馬路另一邊的隋語珊慌了神。
馨馨別走！
她渾身都在疼，急急忙忙地想要橫穿馬路快點到達那人身邊。
遠處傳來一聲急速的鳴笛。
隋語珊看見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然後重重摔倒在地，周圍是路人的驚呼。
透過人群，她看見林溫馨朝自己出事的方向轉過了頭，看見林溫馨皺起的眉和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也只是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
少女攙扶着自己的媽媽，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離開了現場。
為什麽.....
她腦海裏閃過白天樓梯上的景象，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一次次忽略我？
明明你已經看見我了，
為什麽不救我？！
好恨啊。
我真的好恨啊！
有人在撥打急救電話，撞歪了的車上下來一個面色發白的男人，走近些還能聞到酒氣。無數汽車鳴笛聲、人們的喧鬧聲嘈雜起來。
林溫馨攙着媽媽，小聲說道，“媽媽，咱們真的不去看一眼幫幫忙嗎？出車禍的好像是個女孩子。”
“去什麽去？！”林母橫眉冷目，向後瞧了一眼，趕緊拉過女兒，呵斥道，“你沒看見周圍那麽多人嗎？總有人去幫的，我現在心髒疼得不行，咱倆趕緊回家拿藥吃。”
林溫馨最後瞧了一眼車禍的方向，那裏已經被人群團團圍住，什麽也看不見了。
她收回目光，低低地應了聲，“好的媽媽。”
得知隋語珊死訊，是第二天。
因為涉及到舅舅在家中死亡的事實，所以警方對外隐瞞了一部分情況。
但林溫馨還是知道了，在沸沸揚揚的網絡上得知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離自己幾米遠外，隋語珊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下樓時，地上的血跡還未幹，一大圈汨開，像極了某種絕望的哭號。
當天她一動不動在馬路邊站了一天，無論林母如何發脾氣如何裝病痛，直到學校的老師打進一通電話。
“她的東西還在宿舍，我們聯系不到她其他的家人，學校裏也....也沒有人跟她熟悉，只有你了，你願意來替她收拾遺物嗎？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我們會安排.....”
“等我！”
“你去幹嘛？！”林母在身旁咆哮，“別人都嫌死人的東西晦氣！就你上趕子！林溫馨你不許去！！”
這輩子她只反抗過母親三次，一次是高中時候的逃課，一次是大學時選擇專業，一次就是這天。
夕陽西下，出租車的尾氣在空中散開，林母氣得拼命跺腳，但女兒仍然頭也不回地去了學校。
宿舍裏床鋪很幹淨，東西很少，隋語珊也只是偶爾住在這裏。
林溫馨一件一件打包着，有八卦的同學圍在門口看，她視若無睹。
從書本到被褥，把最後一層小薄被疊起來時，一件粉色的硬物掉了出來。
這是什麽？
林溫馨坐在最愛的女孩子的床上，第一次真正翻開了最愛女孩子的人生。
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所錯過的痛苦和掙紮，一頁一頁砸進眸底。
阿珊......
我把你弄丢了。
外頭站着的同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只是眼前一黑，然後看見床上那名女孩子下來時好像沒站穩似的，猛地摔了下來。
頭頂的燈閃了兩下，林溫馨終于從溺水一般的難過中抽離出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本子，揣進了貼身的內兜裏。
雙腳被凍得通紅，簡單沖洗了一下身子，強忍疼痛收拾了一條被褥枕頭，把它們塞進行李箱，踉踉跄跄下了樓。
公司內，小劉原本很不滿，可看到拎着行李狼狽不堪出現在辦公室的女人時，到嘴邊的苛責還是拐了個彎，
“這裏，我們有一個拿不準的點，你過來看看吧。”
“好。”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驚了。仿佛石子劃過鐵皮，僅僅兩小時沒見，林溫馨的嗓子直接啞了三個度。
小劉皺皺眉，“出什麽事了？你還能堅持麽？”
林溫馨很快恢複如常擺擺手，“沒事，哪裏有問題？”
房間一角，隋語珊的魂兒飄着。
“喂，”
她忽然開口，朝身邊的人問道，“你說真的有人會演戲給自己看麽？”
闌先生撐着傘，眼尾低垂看不清表情，倒是他肩膀上的烏鴉呱啦呱啦說開了，“大姐，你自己不會判斷麽！這貨能演給誰看？明顯就是真情流露麽！真情流露你懂不懂？哎我跟你個死人說什麽呢.......”
隋語珊歪過頭，面色晦暗。
app的研發很順利，林溫馨抓準了年輕人的思想。想要打造快速的新型社交，就要擺脫傳統的固定模式。
她另辟蹊徑，從年輕人喜歡神秘和刺激入手，首先敲定了app的匿名設計，然後打造了一個個虛拟小房間，用戶可以選擇自創房間也可以選擇快速随即加入房間。房間內部的選項更是多種多樣，可以自己上傳喜歡的電影看，也可以放一首喜歡的音樂。這樣，用戶在随機匹配房間時，就可以針對第三方程序來選擇要不要留下，也可以為兩個陌生人創造第一步話題。
自從那天之後，林溫馨關掉了手機，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吃在公司吃，睡就鋪開帶的被子随便窩在那個休息椅上睡。而且令所有人詫異的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展現了非人一般的天分。許多小劉都沒想到的變成方法，她都能憑一己之力一一攻破。
一開始，團隊裏的人多多少少都帶着看熱鬧的心理，可時間一長，不知不覺間所有人便下意識以她為前輩了。
林母來家裏抓了好幾次抓不到人，又自诩為有身份的，不願意在外人面前鬧僵，所以這一個月來，算是林溫馨過得最無憂無慮的一個月了。
等到第一階段的搭建完成，app的設計才算是真正步入正軌。
“終于可以休息了，”小劉拍拍她的肩，“你要不下樓去轉轉，吃點好的犒勞犒勞自己，這一個月淨吃外賣泡面了吧？”
林溫馨的雙眼仍盯着電腦屏幕，并沒有聽話的意思。
“行了行了，你再猝死在電腦前這項目怎麽辦？”小劉不由分說把人拉起來，“走走走，我帶你去吃。”
二人下了電梯，路過前臺時，忽然有人出聲喊了一下。
“欸欸欸，林溫馨！我的天，我還以為你辭職了！”
回頭看去，原來是前臺李姐。
林溫馨吊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聲問道，“有事？”
“你這.....”李姐看那模樣吓了一跳，“沒事沒事，就那天，得好久之前了吧？有個大姐來公司找你，那是你什麽人啊？老家的？親戚？”
林溫馨這才找回些音調，“什麽大姐？”
“欸？她沒私下聯系你？她那天來，說讓我們轉告你......等會兒，她當時說什麽來着？什麽.....婆婆？”
“婆婆？”小劉詫異地回頭，“你結婚了？”
“我沒有，”林溫馨蹙眉使勁兒回憶，“婆婆......不會是叫，三婆婆吧？”
“對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兒！”李姐笑道，“說留了話兒給你，想讓你去什麽街找她？反正挺拗口一地名兒。”
“北古街三婆婆？她找我幹什麽？”
錢已經給過了，而且過去這麽久，她要我去幹嘛？
林溫馨轉身招呼小劉，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當晚就見到了不請自來的那個女人。
正值深冬，公司樓下的北風刀子似的往臉上招呼。
林溫馨裹着大衣茫然地看着對面的女人，“你找我有事？”
女人還是老樣子，仿佛誰都欠她三百萬一樣，“姑娘，你不來北古街，我只能上門找你了。”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上次我沒給錢嗎？”
“不，不是錢的事兒，”女人昂着頭，只用眼梢看人，“是三婆婆有請。”
“現在？”
“對，就是現在，姑娘，還是麻煩您跟我去一趟，要不然我恐怕天天得上門打擾。”
話裏的語氣不容置喙，林溫馨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答應了。
她不想讓項目出任何差錯。
“走吧，我叫車。”
司機照樣只把兩人帶到路口，沒辦法，只能下車徒步走過去。
北古街還是老樣子，人氣低的很，滿街都是沉沉的陰氣。
路過37號時，林溫馨特意放慢腳步瞄了一眼，發現還是那樣破敗不堪，不像有人住的。
收回目光時，她忽然發現，前頭的那名女人也在瞟着37號。
一股不自然的感覺在胸口彌漫，但還沒來得及多想，她就被帶進了三婆婆的房子。
屋裏沒有點燈，只在四方桌上燃了四根白蠟。
三婆婆端坐在桌後頭，被燭光映照的連皮膚上的褶皺都變得飄忽起來。
林溫馨腳步停了一下，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來了？”
尖而細的嗓音乍然響起，三婆婆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可終于來了。”
“婆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三婆婆慘慘地笑了笑，“找你來當然有事，你坐下。”
“婆婆有事直說吧，”林溫馨假假的接話道，“坐就算了，不用那麽客氣。”
“也好，今天叫你來，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
語氣逐漸警惕起來。
三婆婆不緊不慢地說道，“上次為了你，闖進我13號的那個男人。”
意料之外的回答，林溫馨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闌先生？你打聽他幹什麽？”
“原來他叫闌先生，”“對面兒念叨了兩聲才繼續說道，”老婆子我也沒什麽別的事兒，只是這條街上住着的人之間，從來都是互不打擾，井水不犯河水。那天他私自進我門，搶我的生意，這就是個明晃晃的挑釁！如果我就這麽忍了，那我三婆婆在北古街上，還有什麽面子可說？”
林溫馨此時此刻也顧不上什麽表面關系了，她警惕地靠牆站着，“你找他去37號找就行，你找我幹什麽？”
“哼！無知的臭丫頭！”三婆婆忽然橫眉豎眼，大聲呵斥，“你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林溫馨從話裏聽出了一點端倪，回想起來時候看見的景象，驀地恍然大悟，心說難不成這婆婆每次去37號看見的永遠都是那副破破爛爛的模樣，無法子才找上自己的？
她悄悄攥緊了拳頭，往門口小幅度挪着，邊挪邊接話道，“我真不知道，婆婆，如果沒什麽別的事兒，我就先告辭了哈......”
話音剛落，林溫馨猛地一個轉身朝門口跑去，可步子沒邁開兩下，就被大門口的身影攔住了。
女人吊着白眼兒，瞳孔裏一點黑眼仁都沒有。她懷裏捧着一個紅色神龛，神龛外頭還罩了另外一層紅布，靜靜擋在門前，樣子極其恐怖，活像被鬼上了身。
林溫馨眼皮一跳，僵在原地。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感謝投手榴彈的寶貝和投雷的寶貝，感謝你們的投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