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海市蜃樓(六)
海市蜃樓(六)
梼杌載着闌先生向下俯沖,周遭雨勢漸微,連風都小了很多。
眼瞧着離地面越來越近,闌先生卻被濃重到嗆鼻的陰氣兜頭罩了進去。喊殺聲,嘈雜聲和無數人來來回回奔跑的聲音傳入耳畔。能看見陰差的身影急速掠過,手中纏繞的勾魂鐵鏈铿锵作響,但上面沒有箍着任何陰魂。
怎麽回事?
兇獸四只巨爪裹挾着勁風落地,揚起一陣飛沙走石。緊接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身形,獠牙越來越短最終埋進嘴裏消失不見。身上的長毛也越來越軟,沒幾秒鐘過後,又變回那只圓滾滾懶洋洋的黑毛兔了。
小小的三瓣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後腿猛地用力一蹦,直接撲進了眼前人的懷裏。
黑傘重新撐起,闌先生擡頭環顧四周,見到了滿地的血。
有些零落散在周邊的斷肢殘骸,粘膩濃稠的血液順着雨水的沖刷散開遍布四周。街道的裂縫比地震剛過時還要巨大,坍塌的樓房廢墟因強烈震動陷入地底。即便如此,仍舊因之前雨勢兇猛而導致地面積水漫過小腿。
一幅人間煉獄景象。
救助站的棚子倒在一旁,一半沒進地上水中,另一半直愣愣支着,肮髒不堪。裏面的物資少了一大半,剩下得淩亂漂浮在水面,有撕碎的食品包裝袋,也有空了的塑料水瓶。即使是這樣,仍舊有幾個狼狽不堪的人翻找着什麽,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帶着傷,幾乎每個人手中都拿着武器。
有的是撿到的廚房用具,有的只是帶尖兒的玻璃碎片或是樓體殘片,更多的是随便找到的鋼筋。
人們臉上表情凝重倉惶,一邊在水裏撈着一邊不忘環顧四周,仿佛生怕會有什麽東西突然襲擊一樣。
而廢墟上,掉落的液壓剪被踩斷,大型機器孤零零豎在角落,月球燈已經滅了,救援隊消失不見,陰魂隔一段時間就會從廢墟下漸漸冒出來一只,他們茫然四顧,僅憑本能順着陰氣四散游蕩。
眉頭輕蹙,闌先生轉過身,看見有些厲鬼正趴在斷肢上吸食血液裏殘留的精氣,模樣陶醉。有些則在互相撕咬攻擊,平地扇起一道道勁風,他們身上怨念深重,與周圍那些流動的陰氣融為一體,活像罩在一個個黑色帷幔之下。
地面上厲鬼的數量相當驚人,陰差們已經忙成了一道殘影也無法全部抓回來。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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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先生放下黑毛兔,腳尖點地,瞬間出現在幾只厲鬼身前,黑色袖口一掃,五指狠抓,直接帶出了厲鬼身體裏已經發黑的心髒。
心髒離體,厲鬼哀嚎一聲像燃滅的燭芯眨眼消失在原地。
響聲驚動了陰差,看見傘下的男人如同見到了菩薩,瘋了似的飛撲過來。
“大人,您...您可算回來了!”
“怎麽回事?”
“大人您有所不知,”一名陰差哆嗦着,“您走後沒多久,大地又震了一次,比之前震感還要強烈,雨水又多,大部分地方形成積窪地。城市邊緣不少山都形成泥石流,塌了許多。這導致外面的救災隊和運送物資的進不來,天上之前打雷閃電,直升機更進不來。但裏頭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有一部分人瘋了,他們到處散播‘外面已經放棄這裏’的謠言,人心惶惶,情況越來越脫離掌控,直到......”
“直到有人先下了手開始搶物資?”
黑傘下薄唇微張,闌先生替他說完了剩下的話。
“對,就是這樣。”陰差狂點頭,“有人開了這個口子,恐慌一下子傳染開了,無數人開始搶奪物資,一開始凡人的什麽武警和消防還能攔住,後來幸存者開始懷揣武器,一臉笑靠近,緊接着就在背後捅刀.....”
說到這,陰差打了個冷戰,手中的勾魂鎖也在“嗡嗡”顫動,“太慘了.....大人,我們完全攔不住。”
當身邊所有人都不能被信任時,那些救援人員還能心無旁骛實施救援工作嗎?
當然不能,而且他們身上穿的特制衣服,手裏的機器,頭頂戴的頭盔,都是災難下能活下去的必備品。
幾乎所有救援人員都成了活靶子,那時候天雨連綿,地面積水越漲越高,大地震顫,外面帶進來一句話,某位小組長在喇叭中喊道,“請大家不要慌張,我們正在努力清除路障,保證第一時間進入城市實施救援!請所有人安心在原地等待!”
“等待個屁!”
有人怒吼着扔過來一塊碎磚,“等你們來我們全都死絕了!!!別聽他的!!!都給我搶!!!”
陰氣在地面穿行,慢慢從指縫兒流入身體。受此影響,人們心底的惡意化成亮着獠牙的蛇,将無數臆想中的揣測化成實質,然後認定它的真實,迫不及待散播給他人,希望所有人都能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
于是,一場以搶劫物資為目的的暴亂開始了。
但沒人知道,一旦開了心底猛獸的閘,想再收回來就變得不可能了。
就算接連天災死了無數人,但幸存下來的數量仍然可觀。物資稀少,欲望變得無窮大,從救援隊和救助站搶已經不夠了,每個人都恨不能變成倉鼠往嘴裏塞得越多越好。
當第一把刀插進同伴身體裏時,血跟着餅幹和水劈裏啪啦掉了一地,幾乎整個城市都聽見了惡魔在笑。
搶劫變成了厮殺,死的人越來越多。
斷肢殘骸被雨水沖刷泡着,變成了泛着腥味兒的腐肉。
陰差們沉默圍觀,大地在腳下嘶鳴,陰魂堆積膨脹,怨念馳騁,無數厲鬼冒了頭。
白無常召喚出生死簿,卻發現上面每個名字都詭異的模糊起來。
這說明,沒有人的壽命會繼續被因果支配。
沒有比這還可怕的事了。
“你們撐住,能救多少救多少,我去禀告閻王!”
“可是大人,”陰差在他身後跳腳,“閻王無法來陽間啊該怎麽辦!”
“你們等去天上那位大人下來!記住以凡人為主,陰魂先不管他,先救人!”
随後他的身影消失在地面,陰差開始有意引導奔逃的人們進入某座塌了一半的大樓。
“現在人在哪兒?”
闌先生眼睫輕顫着問。
“跟我來大人。”
順手解決掉幾只厲鬼後,闌先生見到了那坐破板的大廈。
裏面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有心善的男人守在門口,一層積了水,他們就在二層大廳裏密密麻麻圍坐一團。只不過吸入陰氣量過多,有一大部分已經昏迷不醒了,只剩幾個還堅持撐着。
沒人能想到不過幾天的工夫,生活能從天堂墜進地獄。
大樓上空,黑無常盤腿而坐,鐵鏈從掌心射出直直紮進地面,在外圍繞成一個圈兒,将所有陰魂擋在外頭。
“大人,您回來了。”他喊,“天上到底有什麽東西?”
闌先生搖搖頭,直截了當地說,“範無咎,把鬼門打開。”
範無咎一身黑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頭頂上寫着“天下太平”的高帽晃了晃,他站起身,從高處一躍而下,“大人,您剛剛說什麽?”
青色的面孔下流動着一股子怒氣,“大人,若是鬼門大開,這座城市恐怕真會成了座死城。現在雨已經不下了,過不了多久外面的凡人就能進來,再等等不就好了麽?!”
陰差吓得齊齊噤聲。
薄唇微挑,闌先生淺淺笑了笑,“範無咎,天上的東西沒有那麽簡單。我沒有把握,你有把握麽?”
“什....”
黑無常一怔。
“我只是暫時攔下雨滴,但并沒有見到真身。”闌先生朝大樓裏看去,“他既然能用雨把外面的人困住,也能用別的。”
範無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所以我問你,你有把握護住這些人麽?”
範無咎活像吞了三斤陽間的馊飯。
“不過按你說的,我們等等也行,”傘沿輕轉,闌先生仰起頭望向天空。有他放出的白網在,沉沉的黑夜被掃光,變成了灰蒙蒙的樣子。
“等等看上天到底讓不讓這些人活。”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一股極為狂躁霸道的巨風驀地直直沖下來,力道強勁的似乎想把地面掀飛。
無數魂魄被卷入上空,飛沙走石碎裂的牆體尖叫着被吹離地面,幸存的幾幢高樓直接被攔腰吹斷。
黑無常生了根似的牢牢立着,嘴裏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這麽大的風,豈是凡人能夠對抗的?
手中鎖鏈猛然箍得更緊,幾乎把那幢大廈圍成了鐵桶。
忽然,風中傳來一股異樣的味道,還帶着點點腥綠色的粘液,炮彈似的落在地上,一砸就是一個深坑。
像下了一場變異的酸雨。
黑無常有些焦急,“謝必安還沒有回來麽?!”
懷裏的黑兔子鼻尖聳動,在聞到那股味道後,忽然睜開眼,不安地蹭了蹭,雙耳緊緊夾起貼在後背。
身體在微微顫抖,表明它此時此刻正在害怕。
闌先生低頭看去,只是聞到味道也會害怕麽?天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大人——!!”
身後傳來一聲喊,白無常掠至身前,“撲通”一聲跪下了,哭喪棒發出刺耳的尖叫。
“老白你這是幹什麽?!”
範無咎想把他扶起來,卻遭到了反對。
“大人!”謝必安伏跪在地上,“我已将所有事情禀告,但冥王不能離開幽冥,閻王不能離開地府,他們無法進入陽間幫您,只能.....”
“謝必安,”
闌先生驀地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大人我在。”
“打開鬼門。”
“什....為什麽大人?”
白無常疑惑。
“打開鬼門,把活人放進去。”
闌先生看向天空,神色複雜,“你們在陽間畏手畏腳,在陰間總能護得住了吧?”
那是黑白無常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那樣的神情,不由自主順着方向一齊向上望去。
只是一眼,二人猛然僵住了。
只見霧蒙蒙的天邊上,連綿層疊的黑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壓着,像是坐了什麽加速器沖下來一樣。不僅如此,那些厚重的雲層中間,露出一只碩大的眼睛,天燈似的挂着,掃視下方所有東西。
那只眼睛是典型的獸眼,黃色的眼白,漆黑如同利劍一樣細長的瞳孔,虎視眈眈。
像極了某種龍眼。
“這是.....這是什麽東西?!”
有位陰差叫出了聲,整道身影都因巨大的威壓而抖了起來。
不僅僅是陰差,連兩位無常都齊刷刷感受了不同尋常的壓力,仿佛連周遭空氣都因此而凝滞了。
随着巨眼不斷靠近,周遭的風都變得淩冽起來,刀子似的來回刮着。
“謝必安。”
闌先生将黑毛兔扔給他,那只小家夥已經瑟瑟發抖了,“開鬼門。”
“.....是!!”
白無常抱起兔子向大樓掠去,黑無常緊随其後。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大樓兩側,哭喪棒與勾魂鎖同時插入地底,白無常摘掉半笑面具猛然朝大樓上空一扔,黑無常雙手合十,在胸前結了一套繁複的結印,在面具飛至最頂端時大吼一聲,
“無常相,鬼門開!”
話音落地,半笑面具忽然爆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碎裂聲,緊接着像是大壩開了閘,無數黑色的陰氣瘋了似的傾瀉而出瞬間罩住了大樓,裏面夾雜着萬鬼齊哭,有閃着綠光的骷髅四散沖着,無數只鬼手從內部向外狠狠推,妄圖沖破陰氣鑄就的牢籠。
白無常将哭喪棒從地底拔起扔向活人中央,哭喪棒直直插入地磚,周身白須狂舞飛動,撐起一道透明發白的屏障。
陰氣過重,凡人支撐不住,早就齊齊昏迷過去。
範無咎眼瞧事情完成,結印的雙手向上一提,傾瀉的陰氣就像被抽水機從鬼門裏面抽進去一樣,前赴後繼地倒了回去。
大樓也同時被連根拔起,順着陰氣一點一點被吸入面具中。
似乎這面折騰的動靜太大,天空上巨大眼珠轉了半圈兒,朝這頭看來。緊接着,又是一股猛烈尖銳的飓風劈頭蓋臉朝鬼門襲來。
“這他嗎是什麽招式?!”
範無咎一手撐在面具上控制鬼門,目瞪口呆地看着帶有腥臭味兒的狂風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當風馬上就要劈在自己臉上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一張黑色的薄布,将所有風刃一股腦兒擋了回去。
黑布直挺挺抻着,像裏面塞滿了根根硬骨頭。
白無常在底下捏了一把汗,莫名想到了人間的一樣玩具——
蹦蹦床。
他順着黑布朝源頭望去,看見了面無表情的闌先生。
白無常:“.......”
原來是那柄黑傘嗎?!
闌先生看着他的表情,一邊眉毛挑起,“還不走?”
“走走走!”
謝必安站在陰氣中,忽然像想起來什麽似的開始胡亂翻找自己的袖口,幾秒後掏出一個不到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印,手一甩直接丢給了闌先生。
“大人,這是閻王讓我帶給您的,他說您一瞧見就知道該怎麽用!”
說完他跟範無咎一前一後,雙雙護着大樓進了鬼門。
“都走。”
闌先生收起黑傘,對着四散的陰差說道。
“大人,那陰魂.....”
一名陰差猶豫着問。
“能帶走多少帶多少,不必強求。”
天邊黑雲已經壓得很低很近了,有些陰差甚至能看清上面歪歪倒倒的灰黑色毛發。
他們道行太淺,威壓已經逼得連本體魂魄都不穩了,只是眨眼間的工夫,地面上所有陰差消失的幹幹淨淨,連帶着陰魂都少了大半。
剩下的小部分則因為巨大的壓力而直不起身,只能匍匐在地上,像一條條透明的蟲子。
等周遭都清淨了,闌先生才拿出剛才那塊小小的方印。
方印通體漆黑,不足巴掌大,外層繞着淡淡幾縷白氣。表面印着極細的紋路,溝槽似的密密麻麻。
他單手握住,能看見有源源不斷的黑色霧氣通過凹槽流入指尖。
闌先生蒼白的皮迅速撐起,如同血肉在皮下極快生長,就連終日青灰的唇也有了血色。
他一點一點擡起頭,瞳孔外圈顯現出明顯的紅。
雲層一下子停住了,在不遠的地方,碩大眼球直勾勾盯着他。
一天一地,一上一下,兩雙眼睛就這樣無言對視着。
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灰蒙蒙的天空中彌漫着某種腐爛的味道。
陰魂已經被碾成了薄薄一片,紙似的輕飄飄趴在地上。厲鬼一個接一個哭號爆體而亡,斷肢殘骸碎裂,流出膿漿。
闌先生看着那只眼睛,忽然笑了。
他聲音極輕,“降下天災不讓外人進入,你做這些,是圈養麽?”
巨眼盯着他,又刮起一陣勁風。
闌先生自迎風而立巍峨不動,他眼角彎彎,“生氣了?所以我沒猜錯,那你把他們圈養起來是為了....吃?”
“喜歡雨水,長龍眼,通體灰黑,喜食人,數萬年現身一次,那我想我知道你是什麽東西了。”
天上的似乎沒想到,眼睛眨了眨,向正中央挪了挪。随着他的動作,長長的毛發裏湧動起一個巨大的漩渦,緊接着,大風聒噪,一只閃着金光的鱗片露了出來。
闌先生輕嘆一聲,“果然。”
然後是第二只鱗片,第三只第四只.....
數不清的鱗片從毛發中顯露,鑲嵌在巨眼周圍,灰黑色閃着光,亮得直接把整座城市照成白日。
幾秒鐘後,半顆碩大無比的灰色龍頭出現在闌先生眼前。
它只露出自己的側臉,龍須無風自動,随着呼吸噴出道道白風,裹挾着熟悉的臭味兒。只不過它的呼吸頻率極低,所以才造成是攻擊的假象。
闌先生的表情有些裂,但仍保持着微笑,“這裏不能當成你的獵食場,還是回去吧。”
雲層滾動,另外半顆龍頭也漸漸露了出來。
“小子”,天邊忽然傳來一道男聲,有些發悶,音量高昂,像是數萬只洪鐘同時在敲,似乎連空氣都因震顫聲碎開。
“你真以為你能擋得住我?”
“試試吧。”
闌先生扔掉手裏的傘,任由它自己漂浮着,手中緊握方印。
這東西可大有來頭,是陰曹地府的唯一大印,從幽冥化成那天就有,吸收無數陰氣與怨念。外層繞着的白氣是天道下放地府時留下的純陽之氣。為了陰陽調和,也為了鎮住整個幽冥。
龍頭似乎笑了,
“你既知曉我是誰,還指望用這小東西攔我?是天道給你的勇氣還是你活的太久,早已失了腦子?”
“我活了這麽久,數萬年才進食一次,已經是對這些凡人最大的恩賜了。”
話音剛落,龍頭慢慢探了出來,身體後面也逐漸顯現。
那并非是一條龍尾,而是長滿鱗片和毛發的魚尾。
龍頭魚身,仿佛畫在神話故事裏的神獸。
它的身形鋪滿整片天空,兩條龍須猛然插進地面,周遭本來胡亂流動的陰氣像被什麽吸引了似的朝龍須聚集,大地開始劇烈晃動。
“別說他們躲進黃泉,就算躲進幽冥也沒有用!”
闌先生垂下眼睫,手臂伸平向上擡起。
黑傘得了指令,傘沿撐開,無數根銀色傘骨高速旋轉着從後面紮了出來,狠狠朝龍須射/去。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的聲音響徹在天地間,一如既往的清亮好聽,
“螭吻,龍之九子,好望喜吞。今日能得一相見真身,也算是不白走這一趟。”
“就憑你?”
螭吻徹底發了怒,龍嘴大開,仰起頭顱朝天發出一聲長嘯。
音波震顫,大地裂開巨縫,地面積的水全部湧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朝銀色傘骨群而去,仿佛漫天都是透明的子彈,想要直接在半途擊斷它們。
闌先生周身繞起黑氣,水珠打了進去,如同被吸進黑洞,造不成分毫傷害。他五指猛地一握,螭吻看見不斷逼近的傘骨“刷”一聲分裂,裂成數萬支高速旋轉卷起一陣風的銀針。
銀針穿透水珠,直直地全部紮向龍須。
又是一聲暴戾的龍吟。
寶貝兒們,玄幻部分明天大概還有半章就結束啦~
第一次寫玄幻,不知道寫的怎麽樣(沉思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