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胡助理看顧景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早朝的昏君一樣,不得不說,顧總如今真的變得特別人性化了,居然還會說善意的謊言了。
胡助理想了想,好像這個事情也不太對勁,這要是犯錯誤的是他,只怕顧總會把所有的錯誤都列成一條一條的放在他的面前,盡情的羞辱他,果然,有些事情還是看人的。
溫酒回家之後,就收到了胡助理發過來的菜單。
【一個叫老胡的助理:小溫,今天我和顧總都回來吃飯,嘿嘿····】
【溫酒:好的,胡哥。】
【一個叫老胡的助理:剩下的事情你不要想那麽多,我在星言跟着顧總這麽多年,得出的一個結論是:無論什麽時候,你永遠可以相信顧總。】
【溫酒:我就覺得,我肯定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一個叫老胡的助理:你沒有犯錯,初入社會和一群老狐貍當然是不能比的,而且,說句實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覺得顧總在和你簽這個協議的時候,本身就應該已經做好了危機應對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雖然胡助理是這麽說,顧景言還是這麽說,但是,溫酒那長期埋在心裏,那事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自卑心在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
從被養父母指着說他就是個累贅開始。
自溫酒有記憶起來,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交什麽朋友,親近什麽人,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變故。
就好像是一個魔咒一樣。
顧景言回來的時候,能很直觀的察覺到房子裏面的低氣壓,一看就知道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今天的晚餐異常的豐富,只是那個做晚餐的人,看他的眼神裏,帶着藏都藏不住的自責和愧疚。
“顧總,我突然發現,我家裏面還有點事情,我就先回家了。”胡助理自然一進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他在把顧景言送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想好了退路。
飯什麽時候都可以吃,但是,得等顧總把小溫安撫好他才能來蹭飯,不然的話,這飯吃起來都不香。
顧景言冷淡:“家裏什麽事?”
胡助理從我老婆要生孩子到我前女友要生孩子,挨個想了個遍,随後又想了想,我不僅沒有老婆,更沒有前女友啊,随後,才緩緩說道,“家裏水忘記關了,樓下都要開始投訴我了。”
不等顧景言說話,胡助理便腳底抹油的溜了。
溫酒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又看了眼已經關上的房門,随後問道:“如果胡哥不吃的話,我們吃不完,顧先生。”
“放冰箱。”顧景言言簡意駭。
整個吃飯的過程就和顧景言想的那樣,沉默沉默再沉默,以及溫酒時不時看向他的那含着自責欲言又止的眼神。
睡覺的時候,顧景言看着離他離的遠遠的溫酒,伸手将人給拉了過來,在拉了一次拉不動,正準備使出殺手锏的時候,溫酒打開了小燈,斷了他的最後一條後路。
顧景言:······
“小溫。”
“顧先生,您有什麽吩咐嗎?”
顧景言透過那微弱的燈光,看到溫酒眸子裏迫切的想要為他犧牲的眼神時,突然又愣了一下,“我沒有什麽吩咐,你不是開燈睡不好嗎?把燈關了,睡過來。”
“不了,我離顧先生遠一點。”
“為什麽?”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禍害對我很好的人,我的親生父母,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扔了我的?大概他們在扔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我就是這麽沒用了。”
溫酒時長會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對于他來說,他可以弄壞自己的東西,但是弄壞了別人的東西,會讓他特別的難受,很久都無法從這件事情裏面走出去。
溫酒所發散出來的負能量已經傳到了顧景言的感知中了,顧景言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但是在這沉默中,溫酒覺得,他好像是有點生氣的。
沒等溫酒細想,顧景言翻身越過他把燈給關了。
随着唯一的光源被關閉,溫酒所有的情緒都被瞬間打斷。
顧景言的呼吸就在耳邊,溫酒又開始社死了,我居然,在顧先生面前說了這麽矯情的話。
顧景言可不管睡在他旁邊的人在想什麽,他現在唯一想的是,睡在我旁邊即然不想睡覺,那肯定是想幹點別的什麽,于是他輕車熟路的把人給抱進懷裏,把從進門就想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情給做了。
房間裏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溫酒被顧景言親到失神。
“讓你在床上還能想着麽多,是我的錯,”顧景言伸手摟住了溫酒的腰,給了他十足的壓迫感,“如果你現在還睡不着的話,我們繼續?”
“你很好,溫酒。”
你很好,溫酒。
溫酒想這句話想了一整天,普普通通的幾個字,但是溫酒就是一直惦記着這句話。
雖然顧先生說已經收購了那些小股份,但是,顧先生父母留下來的那些股份也還是要拿回來的,畢竟多一些可能勝算更大一些。
于是,溫酒給李律師打了電話,想要再和他聊一聊。
李律師倒是同意的挺爽快的,約了下午三點見面。
溫酒在兩點鐘就出門了。
一出門,就被一個車子給帶上了門。
一顆驚魂未定的心在看到了坐在前面的顧老爺子的時候,就知道了會發生什麽事情。
聽說,現在顧老爺子急需顧先生的諒解書。
在顧先生軟硬不吃的情況下,所以就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溫酒嘆了口氣:“爺爺,有什麽事情嗎?”
“別這麽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帶你去看看顧景言的父母,即然你都和顧景言結婚了,那和他父母見一面不為過。”
“只是見面這麽簡單嗎?”
“不然呢?和諧社會,我還能把你綁起來威脅顧景言?”顧老爺子笑了,“先不說和諧社會這樣弄不合适,就是我這麽做了,也威脅不到顧景言,顧景言又不喜歡你,我要是真綁了,估計顧景言下一步就直接用這個去和李律師談判了,我為什麽要幹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溫酒笑了笑,沒再回顧老爺子的話。
車子在駛出市區之後,停在了一個郊區,在前面,是有專人負責看管的陵園。
溫酒跟在老爺子的身後進了陵園,走了幾分鐘之後,老爺子便停了下來。
溫酒看着顧景言的父母,心裏有些悲涼,如果顧先生的父母知道顧老爺子縱容顧二叔這麽傷害顧先生的話,心裏該有多傷心啊。
“你來過這裏嗎?”
顧老爺子自問自答,沒等溫酒回答這個問題,他就自己說了,“應該沒有吧,顧景言肯定不會帶你來這裏,這個地方,他寶貝的很,從他父母去世到現在,他也只帶了一個人來過。”
溫酒知道,在這些彎彎繞繞後面,肯定有一個早就挖好了的坑在等着他。
從昨天被一群老狐貍給坑了之後,溫酒說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
所以,在不知道顧老爺子想說什麽的時候,他都不會輕易回話。
“我覺得那個孩子你也應該見一見,畢竟你們之間可以說得上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關系,如果沒有那個孩子,顧景言即使想要找個人假結婚,那個人也肯定不是你。”
顧老爺子剛說完,溫酒就疑惑的朝着他看了過去,在顧老爺子示意他看旁邊的時候,溫酒看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就看見了在顧景言父母墓碑旁邊的另一座墓碑。
碑上面的那張照片,讓溫酒幾乎定在了那裏。
那張臉,和他起碼有五六分的相似。
特別是那張笑臉。
溫酒幾乎挺直的背在這一刻,就像是接收到了無數的鋒芒一樣,讓他只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是老爺子卻沒有給他太多的喘息的時間,顧老爺子很滿意溫酒現在的反應,他繼續給溫酒介紹這個人,“顧景言肯定沒跟你說過他的初戀吧?他的初戀姓言,叫言深,跟顧景言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是父母都同意的,他們兩個從小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顧景言那個時候可比現在開朗多了,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确跟他二叔脫不了幹系,但是那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言深的死。”
溫酒看着那上面的照片,随後又收回了眼神,他說道:“爺爺找我來只是和我說這些嗎?即是爺爺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麽樣?爺爺如果想要用我來對付景言,我還是以前那句話,我和景言是情投意合結的婚,而不是爺爺嘴裏面的假結婚,如果爺爺覺得我和景言的結婚證是假的的話,可以去民政局查的。”
“即然你想要這麽作賤自己,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要你能忍受,顧景言心裏一直有一個人,而且,你永遠是這個人的替身——”
“這是我的事。”溫酒沒等老爺子說完就打斷了他,随後自己走了。
顧老爺子身邊的人看着溫酒離開的背影,說道:“ 顧先生,就這麽讓他走了的話,顧總那邊····”
“李律師已經知道了他們是假的了,我現在就是要讓溫酒鬧起來,我要讓顧景言裏面外面都起火。”
溫酒回到市裏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和李律師的見面時間,等他趕到見面地點的時候,看見還坐在窗邊的人時,溫酒連忙走了進去。
“你遲到了。”李律師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說道。
溫酒:“抱歉,前面有點事情給耽誤了。”
“沒關系,我也沒有等多久,現在你可以把你想要說的話和我說一下,如果你是為了顧景言和你的協議來的話,那麽你就沒有必要說了,”李律師合上了手上自己在看的合同,“我知道現在顧景言正在關鍵時期,但是他用這種方法太過分了,他父母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找個人結婚好好過日子。”
“我已經看過了你們的協議了,不得不說,顧景言其實還算是一個比較好的合作夥伴,至少那些條例都是對你有好處的。”
“我們的确是協議結婚,當時我因為一些事情迫切的想要找個人結婚,顧先生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我們結婚了。”
“你,二婚,為了打擊報複前男友。”
溫酒看着窗外,就像胡助理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別人該知道的每一樣都會知道。
在和李律師聊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時間後,溫酒從裏面出來,帶着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眼李律師,果然,這個世界上最狡猾的物種就是律師了。
李律師笑着看了眼對他防備心十足的溫酒:“你喜歡顧景言是吧?”
溫酒:“······這不屬于我們該聊的範圍。”
“從你的反應我就看出來了,要不,我們來玩點不一樣的東西?”
“不玩。”溫酒想都沒想的就給拒絕了。
“那就太可惜了,你先回去吧,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謝謝李律師。”
溫酒從餐廳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李律師的态度十有八九是會同意的,所以,他和顧先生的協議或者會提前終止。
只要股份到了,他們之間的協議就會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溫酒雖然知道顧老爺子是用言深來刺激他,但是不可避免的,他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即使知道這是一個坑,他還是往裏面跳了。
他和言深真的很像。
或者就從顧景言看他的第一眼的眼神時,就不一樣。
那·····那些背着別人做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暧昧戲碼呢?是不是····也是将對于另外一個人的感情強加在那裏面的?
溫酒嘆了口氣,只要這件事情結束了,他和顧先生就兩清了。
“小溫!跟你說個好消息,李律師已經在今天完成了交接,顧總繼承了他父母的遺産,成為了星言最大的股東了!”
溫酒正在做飯的時候,還沒到下班的時間點,門外卻出現了兩個提前下班回來的人。
溫酒聽後,笑着迎了上去,莫名的松了口氣,“那就好!”
“你開心就好了,可把我給憋壞了,昨天那麽大一桌子的飯菜,我都不敢吃,我今天在這裏蹭飯了。”胡助理把顧景言推着進來之後,大咧咧的坐在了沙發上,無視了顧景言冷淡的眼神。
顧景言把眼神從胡助理的身上收回來之後,挪到了溫酒的身上。
恰好對上了溫酒的眼神。
顧景言是個人精,能從方方面面看出來一個人的變化,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他好像還是挺不開心的。
吃飯的時候,溫酒察覺到顧景言的眼神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如芒在背,讓他坐立難安。
好在,剛吃飯的時候,盛驕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溫酒借着接電話的空檔,走到了房子外面,才找了個機會,松了口氣。
溫酒一個電話在外面磨蹭了四十多分鐘才進去,中途他還目送了胡助理離開,等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溫酒才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顧景言已經在樓上了。
【溫酒,你真是賤,這都還要跟在他身邊,你不是想待在他身邊嗎?你讓顧景言出具諒解書,我就讓你們兩個呆在一起,不然我就去公共場合曝光你們。】
【你本來該是他最親的親人。】
溫酒回完消息之後,看到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對顧景言的心疼。
溫酒上去的時候,顧景言已經躺下了。
溫酒留了個小燈在旁邊,兩個人各睡各的,誰也沒有說話。
胡助理來接顧景言的時候,看着顧景言眼睑下那十分明顯的一層烏青時,笑着說道:“顧總,你昨晚這是幹什麽去了啊?”
戰況這麽慘烈。
顧景言連頭都沒擡,看都沒看他一眼。
胡助理識趣的給自己的嘴巴上了一個拉鏈。
今天正式開庭了,估計會很忙很忙。
所有的東西在今天都會塵埃落定了。
糾纏了這麽久,顧二叔會得到應有的報應,顧老爺子肯定也會徹底不認顧總這個孫子了,不過,他覺得,就顧總目前的這個狀況,抱得美人歸就好了,這種塑料親人要了有什麽用啊?還不如下班回家找小溫,吃熱飯,睡熱炕頭,多好。
顧景言出席庭審之前就和溫酒說過了,估計會忙到很晚,晚上就先不回來了。
溫酒得了空,就把自己在網上面看了一遍的房子去實地考察了一下,最後訂了一個看起來不錯的房子,一人用,足夠了。
他和顧景言雖然是協議結婚,但是離婚可簡單多了。
只需要去民政局辦理一個離婚手續就好了。
溫酒把自己的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顧景言回來,跟他說提前離婚的事情了。
只是讓溫酒沒有想到的是,他沒等回來顧景言,倒是先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溫酒看着站在外面的樂允,樂允看着站在裏面穿着家居服的溫酒,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你怎麽在裏面?!”
樂允的語氣比溫酒還要詫異。
“有事嗎?”
“我找景言哥哥,你為什麽會在他家?”
溫酒愣了許久才從這個景言哥哥裏面抽身出來,“你和顧先生什麽關系?”
“顧先生?”樂允反應過來之後笑了笑,“怎麽?你是景言哥哥請的男保姆?我和景言哥哥的關系啊,那可就是比你和他親密多了,我和景言哥哥一起長大,我是他爺爺看中的以後要和景言哥哥結婚的人!”
溫酒看了眼樂允,“那等你和他結婚了,你再來我面前耀武揚威吧。”
溫酒作勢準備關門,結果被樂允給卡了進來。
樂允看着溫酒,“溫酒,我倒是沒有想到,跟景言哥哥結婚的人居然是你,就你這種小小年紀就已經是二婚的,不知道景言哥哥是怎麽看上你的。”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跟你有關系嗎?”溫酒的語氣也十分的惡劣,他早該想到,從樂允說是自己的老板娘開始,他早就該想到樂允和顧景言的關系的,“現在跟顧景言結婚的是我,這是我家,你這是私闖民宅。”
”我進來這裏的時候,你都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面待着,你報我私闖民宅?我以前和景言哥哥好的時候,你還在被宋宴睡呢。”
“跟宋宴睡的,不是你嗎?”溫酒笑了笑,此刻他的樣子印在樂允的眼裏,就像是一個惡魔一樣,“如果顧先生看見了你和別的男人的照片,你猜,他會怎麽想?”
“你···”這是樂允第二次看見溫酒向他露出來的獠牙。
“你既然敢發這種東西,就已經做好了被周圍人知道的準備了 ,不是嗎?”
樂允失語的瞪了溫酒好一會,最後開始了大吵大鬧,聲音大的溫酒腦袋嗡嗡的疼,大概是昨晚沒有睡好,所以,今天整個人都精神不濟。
“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給關上。”溫酒留下了這一句話之後,就上樓去了。
樂允的哭喊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溫酒意識漸漸昏迷過去。
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外面聽已經全都黑了,他正準備去摸索着開燈,卻被一只手給抓住了。
溫酒心裏咯噔了一下。
顧先生回來了?
“他怎麽在下面?”
“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麽?”
“估計,是來找你結婚的。”
溫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十分平靜的說出來的。
顧景言:“那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們已經結婚了?”
“不是還會離的嗎?”溫酒說道,“顧先生,雖然我們當初是約定的三年,但是現在你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全部解決了,所以我想,我們能不能提前解除協議?”
“什麽意思?”
“我們離婚吧。”
家裏的事情處理了很久,整個人狀态都不太好,不好意思,鴿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