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見
再見
小學畢業典禮，我站在主席臺下小黎身邊，看着他穿着校服系着紅領巾，站得很直的目視前方。
我勾着他的手指頭玩，他沒有撥開我，反而也勾着我的手指頭繞來繞去，但沒什麽表情，所以旁邊的人也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很快主席臺上就喊出了小黎的名字，小黎是以第一名畢業的，很受重視。
但我看着主席臺上領獎的小黎時，想到一個很關鍵的點，那就是現在《英雄聯盟》已經出世了，上初一那年，學校舉辦了一屆電競大賽，我擔任裁判，也遇上了那個不可得的人。
想到這個我就是開始心不在焉，從學校回家的路上都一直不在狀态。
小黎十二歲了，臉上褪去嬰兒肥，但還是有點情澀，畢竟眉眼還沒完全展開，只是已經可以看出以後會是個大帥哥了。
在我沉思時，後面傳來一個女聲。
“黎同學。”
我和小黎一起轉身，我看見是來的女生也是一個學霸，年級第二的女學霸，她臉上帶着羞澀，拿着一本書走到我們面前，遞給了小黎，小聲說：“黎同學，這本書...送給你。”
我看着書的封面笑出聲，怎麽送一本言情小說啊。
小黎正處變聲期，現在有點公鴨嗓，他說：“我不看這個。”
女同學還是強硬把書塞在小黎懷裏轉身就跑了。
我這是看出點什麽來，好笑的拍着小黎的肩膀，“喲，追求者呢。”
小黎擡頭看我一眼，“我不喜歡她。”
我說：“是，你才十二歲，太早了。以後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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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黎嗯了一聲轉頭就想把書丢在垃圾桶，我連忙阻止他，你不看我看啊，他看我一眼就把書給我了。
回到家後，我就拿着小說開始看，很經典的《校草愛上我》，我看着裏面男主裝逼的樣子就樂，樂着樂着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小黎一直坐在我對面看着我。
“怎麽了？”
“餓了。”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噢。我給你做飯。”我把小說一丢就進廚房了。
現在小黎長高了，還可以幫我備菜，偶爾也會點兩道菜讓我做，我給自己做飯倒沒什麽其他感覺，樂在其中吧，多疼疼我自己有什麽不可以呢。
做飯和吃飯過程中，我發現了小黎的不對勁，他時不時看我一眼，我把碗筷一放問他怎麽了。
小黎吃下雞肉才說：“你喜歡這類小說？”
我點頭說：“嗯。你這屋裏什麽都沒有，你寫作業的時候我很無聊。”
小黎嗯了一聲沒說話，隔天居然搬回一臺臺式電腦了，跟我說，無聊的時候可以玩玩電腦。
我看着電腦還是很高興的，我記得我是買過一臺電腦回來的，沒想到這麽早，我當時還是上初一才買的，不過時間沒差多少，也就一個暑假。
吃完飯，我讓小黎去做奧數，轉身進了書房裝完游戲軟件後，我就開始玩了。
這款游戲對我來說完全不陌生，即使已經過了許多年沒玩，但手一碰鍵盤，那個感覺就回來了。
快樂不知時間短，我在游戲裏越玩越開心。
玩完之後我出門去看小黎，小黎早就做完奧數題，端着一杯水坐在可以上發呆，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做完了？”
小黎擡頭看向我，把水杯一放，撲到我的懷裏，悶聲問我會不會走。
我一開始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他卻說了一個我都無法接受的理由。他說我就像是游戲裏的NPC，來這裏走劇情的，看見我玩游戲的時候覺得我就該活在游戲裏，也覺得我是《英雄聯盟》裏的英雄，這款游戲出世了，所以我就該走了。
我安慰他我不會走，他卻死死抱着我，我能感覺到他在害怕在不舍。
不過我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會消失。
我只能盡我所能給他多留一點美好的回憶，至少有我在，不能讓他這樣孤孤單單的過。
暑假兩個月，我帶他去山上抓螢火蟲，我看得出來他很高興，笑意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含蓄了，會很大方的對我笑，但對其他人還是冷冷的。他抓着螢火蟲放在透明袋子裏，一路上舉着看，回到家的時候，我們躺在床上，他抱着我的手臂，跟我說他很高興。
我是又心酸又想笑，這螢火蟲有什麽呢。
小時候小黎還能縮在我懷裏睡覺，但現在小黎只能貼着我睡，不知道是不是魂魄離體的原因，我發現我的長相根本沒有變，一直停在我剛來的樣子，其他的生理現象倒都有，比如長胡子出汗之類的。
我經常都會恍惚，我到底是人是鬼，不過也不重要了。
能陪着自己成長，管它是人是鬼呢。
“慕羽。”
我知道以後我的聲音是非常有磁性的，但現在這個公鴨嗓我還是聽一次笑一次，我笑得不行，腰上被捏了一下，吃痛的哎呦一聲才收起笑臉，“怎麽了？”
小黎靠在我的肩膀上，說：“你幾歲了？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的來歷，你的其他事情。”
我說：“二十九。我一直停在二十九歲，我剛來那會你才八歲，現在你都十二了。我沒什麽來歷，就是莫名其妙就來了。”
小黎擡頭看我，“那你這樣，你的親人會不會擔心？他們會不會招魂把你招回去？”
我笑着說：“你難道不應該擔心我魂魄離開□□太久真的死了嗎？”
小黎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說：“我不想你走。”
“就像你說的，我的家人把我招回去了，怎麽辦？”
小黎立刻繃直了神經，緊緊抱着我，“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走。”
我摸摸他的頭發，告訴他，“小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也要記住，你必須要好好讀書，實在太孤獨的話就想想我。”
小黎吸着鼻子，搖頭道：“我不會想你。”
我用力的捏住他的臉，生氣道：“我天天給你當保姆，你連想都不想我是吧？！”
小黎沒有再理我了，任由我捏着他的臉搓，我嘆口氣放開手，說真的，我也有一種預感，我可能留不長了，因為我最近感覺到很疲憊。
我來了這麽多年，除了上數學課會睡着以外，其他時候都是不需要睡覺也能精神抖擻的，但最近竟然都跟着小黎一起睡了，有時候小黎醒了我都沒醒。
我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就是小黎這麽緊張的原因，他也發現我的異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