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大修】
楔子【大修】
皓月當空，星羅棋布。
一只雪白的兔子眨巴着那雙猩紅色的雙眼，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野草，準備飽餐一頓。
忽然，小白兔一旁那足有成年男子那般高的草叢忽的抖動了一下，而後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小白兔的耳朵迅速垂下，而後迅速飛入草叢中暗中觀察起來。
腳步聲在小兔子面前不遠處停住了——那是個男子。
他的的額頭上破了個巨大的口子，皮肉像是張着獠牙的野獸一樣，令小兔子不禁打了個冷戰，默默往草叢裏隐了隐。
慕寒食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整個夜空中，那雙明亮的眸子在黑夜裏迅速掃視了一圈又一圈。
他的背上還趴着一名男子，那男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背上還有一根長長的箭矢豎立着，血液正順着箭矢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血液的腥臭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小白兔的身子驟然劇烈顫抖了一下，而後迅速蹿出。
“誰！”
這動靜令本就處于緊張狀态的慕寒食打了個冷戰，心亂之下，腳下一個踉跄，後腦便咚的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在這劇烈的晃動之下，慕寒食背上的人睫毛顫了顫，似乎也有了轉醒的跡象。
那雪白的一小坨逐漸消失在夜裏，慕寒食才察覺方才只是虛驚一場。
慕寒食一扭頭，正好撞上一雙灰褐色的眸子，那瞳孔黝黑而又深遠，眼白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猶如惡鬼。
“太子殿下，你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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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用他能使出來的最大力氣狠狠推開慕寒食的手掌，那雙如枯葉一般的唇瓣只是開合了一次：“滾！”
聞言，慕寒食一怔，那雙清清淺淺的眸子一瞬間便蒙上了一層霧氣，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投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
“太子殿下，是我輕信了他人，這才連累了你……”
太子雖然面容憔悴，可是渾身散發的冷淡氣質絲毫不減，他從牙縫裏冷冷抛出幾個字：“我讓你滾，你聽不到嗎？”
說罷，太子便不受控制般的連連咳嗽，胸口的淤血堵在心口，令他的臉頰染上了火紅的色彩。
慕寒食的雙拳捏的緊緊的，那手指關節都因此咔咔作響。他渾身顫抖，半晌也沒能憋出來一個字，只是揮起手對着自己的臉頰狠狠來了一耳光。
“他們是鐵了心想要我的命。在他們眼裏，我是異類，是一枝獨秀，我活着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威脅。”太子聲嘶力竭道，“所以，還不快走！”
慕寒食的鼻頭有些紅紅的，楞在原地一動不動。太子殿下狠狠對着慕寒食的肩膀打了一掌，慕寒食霎時間便覺得五髒六腑為之一顫，哇的一聲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太子的情緒極其激動，那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惡狠狠的盯着慕寒食，仿佛要化為豺狼吓走他眼前的人。
慕寒食擦拭了下嘴角，不為所動：“殿下，就算你不為你自己着想，你也要為咱們南靖的百姓着想啊。若是你也不在了，那朝中便再也沒人敢為百姓說話了啊。”
未等慕寒食将話說完，那熟悉的腳步聲便再次于慕寒食的耳中響起。
金屬撞擊的聲音漸行漸近，就連大地都為之一顫——追兵終于到了。
慕寒食心頭一顫，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而後迅速将太子壓在身下隐匿于草叢中。
而太子本就身受重傷，再加上情緒大起大落，雙眼一閉，又昏睡過去了。
兩個人就像是兩個烏龜一樣匍匐在草叢中。眨眼的功夫，兩道屬于女子的身影便從某處樹梢落下。
率先落地的，是那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女子。她蓮步輕移，環顧四周道：“這裏，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缺月你說，那倆人，會不會就藏在這裏？”
她那雙桃花眼迅速在稻田裏游蕩了一圈，好在夜色過濃，她并沒有發現草叢中的那兩人。
缺月鳳眸平淡如水，那面容絲毫沒有任何動容之色。
潋滟努了努嘴，流露出了些許的失望，而後眼眸一閃，“不如，我們把這裏一把火燒了，如何？”
缺月連忙揚聲喝止：“胡鬧。慕寒食聰明絕頂，太子心思深沉，皆是名士，怎會在這種地方狼狽藏匿，豈不是有辱氣節？”
潋滟乜了缺月一眼：“緊張什麽，我不過是随口說說罷了，莫非，你已經對那慕寒食動了真感情？“
缺月別開潋滟的眼睛：“沒有的事。”
“我只是随便說說而已。況且這任務可是你的，若是你不能提太子和那慕寒食的頭去見主人，那麽就算是任務失敗。任務失敗的後果，你知道的。”
潋滟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只是語氣中多了些嘲諷的意味。
缺月道：“又不是我求着你來幫我的。你不是也有任務在身嗎，怎的這麽有時間？”
潋滟冷哼一聲：“那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況且，接下來這任務也有你一份，兩個時辰之後，葉府見。我的葉小姐。”
潋滟前行了大概數十部後，又道：“不知道我們血沙華碰見她的生父，她的刀還會像江湖傳言那般快嗎？”
潋滟轉頭挑眉一笑，“我太期待了。”
潋滟唇邊的笑猶如牡丹般豔麗，但卻令人心顫，那是帶刺的玫瑰。
她很快便消失在了缺月的視線中。
清涼的夜風呼呼的吹過缺月的臉頰，她的一身緋衣随風卷起，像是曼珠沙華的花瓣綻開來，美麗而又危險。
缺月望着草叢沉吟了片刻，見稻田中仍然沒有動靜，她道：“是你們自己出來，還是我進去殺你們？”
不多會，那綠油油中便出現了一道瘦削而又高大的身影。
“若你此次任務必須要一個人的人頭的話，那便要我的吧。”
缺月唇角一勾：“長歌要的，可是兩個人頭。”
“若是人頭已經面目全非，認不出到底是誰了呢？”
說罷，只見銀光一閃，慕寒食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斷刃徑直刺向他的臉頰。
就在刀刃馬上要刺向他的臉皮之時，他手中的斷刃被一個石塊狠狠擊落，甚至刀身都已經多了一個圓洞。
慕寒食的眼眶裏似乎含着點點星光，缺月平時熟悉的那一抹霧氣不見了，變成了汪洋大海。
“求你，放過太子殿下吧。”眼見無計可施，慕寒食“撲通”一聲便跪下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以嗎？”
只見缺月足間一轉，輕功躍起，瞬間便落在慕寒食的面前，她将劍柄抵在慕寒食的胸口上。
“誰和你有情？你自己也知道，那些都是組織派發的任務而已，我必須完成。你又哪來的勇氣跟我說這種話？”
“……動手吧。”
寂靜到可怕的夜裏，慕寒食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知我的死，能不能換來你的一絲憐憫。
缺月的心頭顫了顫，手中的動作瞬間頓住，而後劍鋒一轉，手掌化刀重重擊在慕寒食後腦，慕寒食登時便四肢癱軟，倒在缺月懷裏，栀子花清冷的香氣也沾染了一部分在缺月身上。
“之前騙了你，是我抱歉。此後，你我兩不相欠，”
黑沉沉的夜裏，唯一的紅，便是缺月那緋色衣衫。
“父親，您不是說您對母親念念不忘嗎，那便下去陪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