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什麽方法?”
楚疏桐眼眸中重新泛起光芒,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我可以入他們的夢境,找到其放不下的執念,激之,他們便會醒來。”
缺月欣然開口。
“只是此法兇險,若把握不好度,極易培養出一個只知道仇恨的殺人狂魔。”
“這不是斂夢官的職能……”楚疏桐訝異道:“你竟是斂夢官?”
斂夢官通常是多夢且夢境豐富之人,可入他人夢境,殺人救人只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而且每位斂夢官都有其獨特的入夢方式。
有的人是用桃木劍,還有人用杏木刀作為入夢媒介,方法五花八門。
但是南靖的斂夢官,據他所知,恐怕一只手就可以數得過來。
他沒想到,眼前這個人,居然會是斂夢官。
缺月沒有睬他,“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楚疏桐道。
缺月道:“那便是事成之後,你要随我找神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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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疏桐沒有別的顧慮,毅然同意。
随後,缺月便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朵金黃燦爛,葉片寬大的花朵。
是曼陀羅花。
楚疏桐便将那草席上的男子一同帶到裏屋內,示意缺月可以開始儀式。
他眼神飄忽了一陣子,試探道:“能否,把我也帶進去?”
“怎麽,害怕我在夢裏幹壞事?”
缺月睨了楚疏桐一眼,無奈道:“可以。”
話罷,缺月便轉身拿起一支毛筆蘸朱砂,在地面上塗畫起來。
楚疏桐貓着身子仔細觀察着圖案。
畫的有些像陰陽八卦陣,只是其邊界與傳統陰陽八卦陣有些許出入,其邊緣多了些類似于薔薇般的花紋。
少頃,缺月将曼陀羅花遞到楚疏桐鼻尖一嗅。
霎時間,世界似乎開始扭轉,明暗不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萦繞在楚疏桐的腦海中。
一睜眼,楚疏桐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
雖然身處沙漠,而且楚疏桐穿的也并不少,但卻沒有任何熱的感覺。
除了眼前的景象和放在屋子裏的不同,其他的感受并無不同。
一旁的缺月抱臂道:“現在我們成功入夢了,你現在看見的都是那男孩之前的記憶。我們的身體現在還在屋子裏,所以你不會和這裏的人感同身受。”
“喏,給你。”
缺月遞給楚疏桐一個手環。
那手環上鑲嵌有七顆寶石,正因陽光的照耀而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楚疏桐接過手環,“這是……”
“這個可以幫我們掌握時間。我們必須在七顆寶石全部熄滅之前成功完成任務離開這裏,否則我們便不能二次入夢。”
缺月耐心解釋着。
言語間,陣陣馬蹄聲傳入耳中。
一群人正策馬狂奔朝着二人的方向本來,馬蹄踏地之間,揚起漫天飛舞的黃沙。
一時間,令人的視線都不甚清晰。
眼瞧着對面的人就要策馬踏過楚疏桐的身體,可他發現那些人竟然直接穿過自己的身體。
缺月看楚疏桐神色有些慌張,安慰道:“我現在暫時隐匿了身形,以看客的身份先了解一下他的過往。看客身份入夢,夢中之人是看不到我們的。”
楚疏桐終于放下心來,引首看向駿馬停下的地方。
此時,一身着官袍的男子已經趾高氣昂的坐在椅子上,幾位小喽啰侍立在側。
缺月一眼就認出——那是二皇子福安王的人。
他懶洋洋的将手中的玉牌往地下一扔,又是揚起了一大片灰塵。
“開始吧!”
地上匍匐的奴隸一聽到這三個字,吓得渾身顫抖,抱作一團,緩緩向後退去。
他們的眼睛緊緊瞪着手執長鞭執行人,眼裏的恐懼就快要流出來了。
他手中長鞭一甩,發出啪啪啪的巨響。
鞭打之下,那奴隸們只是将頭埋在同伴的背上,相互之間抱得更緊,似乎是在保護什麽。
他龇牙咧嘴罵道:“給老子松開!”
說罷,又是連連好幾鞭,甚至都累得開始細細喘起了氣。
而後他把手中長鞭遞給身旁的另一個執行人,手叉腰道:“你來吧,我得歇會。”
而後,執行人們輪流鞭打奴隸們。
最外圍的奴隸們似乎有些支持不住,默默松開了手,退向一旁。
他一離開原來的位置,長鞭果然沒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他眼中飽含着各種複雜的情緒,長鞭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可他似乎心裏更加難受。
縱然如此,他依舊未置一詞,只是眼角一串血淚滲出,默默将頭別向一旁。
只要有一個人妥協,那麽緊接着,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很快,所有人都相互松開,露出了最裏面的男子。
“竟然是他?”
缺月訝然,腳步有些不穩。
楚疏桐拍了拍缺月後背:“你認識他?”
缺月擺首道:“沒什麽,繼續看吧。”
長鞭劃過風的聲音已然停止,執行人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早這樣不就行了?浪費時間!”
他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眼眸轉向座上身着官袍的男子,“大人,不如,我們換個更好玩的方法,如何?”
官袍男子輕輕阖上眼睛,擺擺手,“随意。”
執行人心中大喜,強行抑制住嘴角想要上揚的趨勢,開始拿着小刀挨個給奴隸們剃起了頭。
南靖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是随意剃發,是為不孝。
可是奴隸們眼看着長發一縷縷從頭上落下,和地下的黃土混為一體,随着風沙漸漸消失在空氣之中。
奴隸們的神色淡漠如水,似是認命。
剃頭的整個過程也毫無技巧可言,更不溫柔,大多奴隸的頭顱上都是刀痕遍布,血如泉湧。
其中一個奴隸因為頭皮被劃破,刀刃已經有一寸插入其頭顱。
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卻不想,那刀刃劃破了執行人的手指。
執行人氣的身上的汗毛都直直豎起來,直接給那奴隸一腳,“真特麽晦氣,雜種就是雜種。”
話罷,長劍破空而出,劍落,那奴隸便應聲倒地。
奴隸倒地的瞬間,瞳孔還圓潤的睜開,猙獰至極。
其他人看見這樣的情況也都吓得不敢吭聲,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盡量控制自己不做多餘的小動作。
刀片一個個滑過奴隸們的頭顱,成功制作完成了所有的圓潤雞蛋。
不多會,但聞密密匝匝的腳步聲傳來。
旁邊有人牽來了幾頭壯實的駱駝。
兩撥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伴随着一生生凄厲的慘叫聲,駱駝們應聲倒地。
溫熱的血液一路蜿蜒到缺月腳下,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缺月在血雨魍魉經常出任務,血光對于她也不算什麽。
可楚疏桐不同,他此刻面目煞白,速速向後退了好幾步,他喜怒不顯,緊緊盯着執行人下一步的動作。
只見執行人七手八腳的将駱駝皮生生扒下來,趁着駱駝皮還熱乎着,他們便将皮毛生生套在奴隸們的光頭之上。
似乎是害怕不夠嚴絲合縫,他們還在奴隸們的“雞蛋”上仔仔細細的拍了一遍,才放心離開。
期間,曾有幾個奴隸試圖想要摘掉駱駝皮。
還沒等着手碰到頭,執行人便是一鞭子下來,生生打斷了奴隸們的做法。
“難道,這所謂的酷刑就是戴個帽子而已嘛?”
楚疏桐眼眸微眯,歪歪頭,不知執行人這樣是何用意。
“剃頭發還能是酷刑?”
缺月也是一臉不解,“再等等看,我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等到全部的奴隸被戴完駱駝皮之後,他們被架起來向不遠處走去。
那裏是一排排用竹子做成的,類似于三腳架的東西。
奴隸們被強迫躺在那裏,頭顱被緊緊固定在架子上,不得轉動。
四肢也被緊緊束縛,猶如蠶蛹。
他們的後腦離地面有幾寸,微微懸空。下巴被最大程度的壓下,緊緊貼着胸口。
光是保持着這個動作五天五夜,而且不吃不喝,在太陽的炙烤之下常人也很難堅持過去。
“難道,是殺人誅心?就類似于水刑那般。”
缺月盯着奴隸們,眉頭緊緊蹙着,不曾有片刻舒展。
執行人中的領頭人道:“你們不聽話,我們有的是方法治你們。”
他緩緩走向之前被奴隸們拼命保護的男子面前,将刀刃在他臉上拍了拍,“真是天道有輪回,你也有今天。”
執行人抿了抿唇,下一瞬,刀刃便劃入血肉,血液汩汩流出。
他忙不疊從袖口取出一個沙漏,将其中的沙子盡數倒出,擰開蓋子接着緩緩流出的血液。
“可不能讓他死了,看他不行了,就趕緊給他急救。”
說罷,他搓搓手,來回踱步,目光回旋于其餘奴隸們。
“接下來的這五天,如果你們堅持下來,我就既往不咎。若是你們堅持不了,那也沒辦法了。”
随後,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偌大的沙漠,只剩下了奴隸們。
炙熱的陽光不斷升高着大地的溫度,強烈的陽光只用閉上眼睛這樣的方法已經不能阻隔它對眼睛的傷害。
滴水未進令他們口中傳來黏膩的血腥味,長時間未進食讓他們渾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
頸椎處傳來的疼痛感混合着焦灼絕望感,被悶熱的天氣無限放大。
奴隸們嘗試着扭動身體來緩解疼痛,可是他們被束縛的非常緊,動彈不得。
此刻,奴隸們皆是汗如雨下,哀嚎聲此起彼伏,猶如夜晚的狼嚎一般。
日光毫不留情的傾瀉而下。
随着駱駝皮內的血液被太陽的高溫烘幹,正慢慢收縮。
駱駝皮便不像起初那般只是如帽子般戴在人的頭上,而是如孫悟空的緊箍咒一般牢牢勒着奴隸們的頭顱。
被駱駝皮覆蓋的皮膚和周邊皮膚的分界線慢慢開始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溝壑附近是大片大片的青紫痕跡。
應當是血液循環不暢所致。
楚疏桐有些不忍再看下去:“接下來,是不是只要堅持住太陽的炙烤和不吃不喝,就能活下來?”
“人的毛發會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生長出心的毛發。駱駝皮不比頭皮柔軟,毛發可以成功突破頭皮,卻無法突破駱駝皮。屆時頭發便會回過頭來,重新刺入頭皮。”
缺月沉聲道。
她們只是在夢境之中,無法改變歷史,對他們的遭遇無能為力,只能袖手旁觀。
缺月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已經猜了個大概。
無非就是大多人都堅持不下來,死在這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而後在日複一日的風吹日曬之下化為枯骨。
她轉過頭,“我們再去別處看看,找點線索。”
“怎麽去別處?”楚疏桐道,“難道用腿走?這麽遠?”
缺月有些無奈,“不是。當然是用手環。跟着我念。”
剛說完,缺月便閉上眼睛,念着些令人聽不懂的咒決。
再次睜眼,缺月成功完成了場景轉換。
她環顧一圈,也并沒有見到楚疏桐的身影。
廢柴。
缺月在心中暗罵一聲。
真是高估了楚疏桐的智商。
她低下頭看了看,手镯上的寶石已經熄滅了一顆。
看來,她要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