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缺月前腳踏上戲臺,後腳便有人緊跟着上來。

她原本以為是楚疏桐,但她似乎感覺到身後的人離她非常近,甚至有直接上她身上的趨勢。

楚疏桐與她相處期間格外注重分寸感,不可能如此冒犯。

看來,這個人應該是聶飛的人。

不等缺月喘息分毫,對手的長槍便狠狠刺來,直瞄向缺月的要害之處。

缺月趕忙旋身轉身揮劍。

只是那對手的武功比先前攻擊缺月的人還要略勝一籌,缺月連連幾次攻擊都被他連連躲過。

缺月為了不讓臺下之人看出端倪,繼而打草驚蛇,連忙戲腔一扯,往後一退,拉開了和對手的距離。

眼看着對手再次沖來,缺月連忙将身後的幕簾一扯,三尺長绫便甩向對手。

臺下不明真相的吃瓜觀衆還以為這是節目效果,紛紛鼓掌,連連道好。

她原本以為對面之人會繼續與她纏鬥,她甚至都準備好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出招。

誰知那對手竟順勢直接朝着臺下慕寒食的方向襲去。

缺月駭然,趕忙輕功躍起,緊随其後。

臺下的觀衆見二人如此,終于是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對勁,趕忙向後撤到兩邊,留給他們一條羊腸大道,生怕傷及自身。

那男子的速度極快,在長槍險些刺破慕寒食喉嚨之時,缺月長劍一挑,将長槍打退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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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就這樣将慕寒食護在身後,她身上清清淡淡的少女香氣彌漫,就像冬日梅花于大雪之中傲然而立。

此刻的缺月尚且帶着面具,可慕寒食仍然是一眼便認出了缺月。

慕寒食的眼光落在缺月手中長劍之上,“婉詞,你竟會武功?”

缺月也沒空和慕寒食多作解釋。

其中緣由便是那對手已經七手八腳的從地下爬起來,他的眼眸充血,宛如猛虎豺狼般撕咬缺月,恨不得将其挫骨揚灰。

若是只有這一個人,缺月和慕寒食兩個人加起來,勉強可以應對自如。

可四面八方不斷有片片黑影閃過,發出“刷刷”的聲音。

頃刻間,缺月和慕寒食便被層層包圍,劍鋒直指缺月。

嚴格來說,是缺月身後的慕寒食。

慕寒食從容不迫,佩劍出鞘便和缺月一同奮勇抗敵。

時間如流水般緩慢流動,刀光劍影間,缺月再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粉氣息。

要命的是,在她每一次運功時,她都明顯察覺到她的內力在迅速枯竭,估計要不了多久,缺月便會因為力竭敗下陣來。

果不其然,人多勢衆之下,缺月戰敗。

她就這麽眼看着慕寒食被殺手用劍架在脖子上,鉗制跪坐于地下。

即便他被好幾個殺手聯手按在地上,可他的脊梁依舊挺的板正,像是白楊樹,不甘屈服。

啪啪啪——

但聞突兀的掌聲響起,聶飛終于順着樓上走下來。

他行進的過程中不緊不慢,每一步踏過木質樓梯時,都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他的語調中銜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是不是很好奇,你們的內力為何枯竭的如此之快?”

缺月冷冷看着聶飛不語,慕寒食亦不語。

他咧了咧嘴唇,如刀般尖銳的牙齒順勢顯露出來。

“當然是因為這裏的熏香早就被我們給換了。尋常之人聞了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若是習武之人,尤其是內力醇厚之人,受到的影響會越大。”

聶飛緩緩走到缺月面前,“你這小娘子,為何拼命護着慕寒食?”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扭過頭指着慕寒食,“莫非,是相中了他那張臉?”

聶飛嘴角扯出極度度瘋狂的笑容。

“若是我毀了這張臉,你還會喜歡嗎?”

他将劍鋒抵在慕寒食的臉上,目光含着一縷玩味,就這麽等待着缺月的答案。

缺月心中冷熱交疊,她掀起眼簾,咬緊後槽牙:“你到底要做什麽?”

聶飛不答,只是冷笑一聲,朝着身旁的侍衛道:“去,把那個楚疏桐給我帶來!”

缺月心道:楚疏桐果然是落到這聶飛手裏了。

這下麻煩了。

不消片刻,楚疏桐便被押解着送來。

此刻,他的手腕與腳踝處纏繞着鎖鏈,每跨出一步便會發出鐵物碰撞的聲響。

約莫是因為鐵鏈過分沉重,此時楚疏桐走路的速度都不似平常輕盈,緩慢了許多。

身後的押解之人眉頭一橫,不耐煩的連連推搡着楚疏桐。

聶飛拔出劍,一邊抵在慕寒食的脖子上,一邊抵在楚疏桐脖頸上,大笑道:“慕寒食和楚疏桐只能選一個活,你選誰?”

缺月眼神惡狠狠的撕咬着聶飛,沉重的呼吸聲帶動胸腔強烈的浮動。

聶飛看缺月的神色十分不服,将長劍又靠近了二人幾分,“快些,我可沒什麽耐心。否則,我兩個都殺了!”

缺月的頭發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汗水浸透,仿佛都可以雖是擰出水來。

她只能連連深呼吸,讓自己盡可能保持冷靜。

她看着慕寒食的眼神,有着難以壓抑的期待。

再講眸光移到楚疏桐那邊,他的眸光猶如一潭死水,沒有泛出一絲漣漪。

對呀,眼下也不乏是個好時機。

若是此刻自己不選慕寒食,而是選了楚疏桐,那慕寒食是不是可以生出戾氣?

雖然和原來的計劃有些背道而馳,但是換湯不換藥,目的都是一樣的。

缺月斂了斂呼吸,冷言道:“我選楚疏桐。”

“選楚疏桐死?”

聶飛揚了揚聲調,饒有興致的盯着缺月。

“婉詞,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我。”

慕寒食嘴角揚起,眸光中盡是歡喜。

可下一瞬,慕寒食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缺月移開慕寒食的眸光,“我選楚疏桐活,你殺了慕寒食吧。”

聶飛哈哈大笑幾聲,将慕寒食的頭顱一腳踩在地上,瘋狂□□。

慕寒食的發絲也被折騰的如鳥窩般邋遢不堪,臉上只留下失望的神色。

“慕寒食啊慕寒食,你瞧瞧,人家都不願意救你,你就是個棄子!”

聶飛夾着嗓子,一句一刀刺入慕寒食的心中,讓他不能獲得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缺月心道:是不是快成功了,生戾氣啊!

若是成功生出了戾氣,那麽此刻的慕寒食應當被層層黑霧缭繞,怨氣沖天。

可是,慕寒食身邊并沒有生出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依然沒有生出戾氣。

缺月略一踟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辦。

慕寒食匍匐在地上,眼眸含淚。

“婉詞,你也不必定要予我以生。若可以,希望下輩子,我可以早些遇到你。”

聶飛看着腳下的慕寒食,“還挺癡情啊。”

話音落下,他又将慕寒食的臉龐在地面上瘋狂摩擦,消耗完了他所有的尊嚴。

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慕寒食這般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楚疏桐側目看向缺月。

明明缺月是選他活,可他似乎并不開心。

她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缺月沉默了許久。

她眸光一閃,“看樣子,聶飛短時間之內還不會殺慕寒食,不然,剛才慕寒食就已經死了。我們還有時間。”

說罷,缺月便要起身追去,卻被楚疏桐強行攔住。

“你冷靜些!”楚疏桐緊緊拉住缺月,“你知道慕寒食被帶到何處了嗎?就算你知道了,你現在內力全無,是準備去送入頭嗎?據我所知,若是斂夢官在夢中死去,那現實裏的你也會一并消亡。”

缺月也在楚疏桐的言語之中緩緩冷靜下來。

對,不能急,不能急。

她只能盡最大努力安慰自己。

可她怎能不急?眼看着手镯上的寶石又滅了一顆,她快沒時間了。

缺月雙手緊緊抓住楚疏桐,“你精通醫術,你可知,如何快速恢複我的內力?”

楚疏桐的眸光移開缺月,不語。

缺月看楚疏桐的反應,心中的肯定又多了幾分。

“你知道的,對嗎?”

看着楚疏桐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缺月拼命晃動着楚疏桐,試圖讓楚疏桐開口。

楚疏桐看着缺月的模樣,低吟道:“回春術。”

“那還不快些用!”

缺月急的舌頭都快捋不直了。

“可回春術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快速恢複你的內力,可是副作用很大!”

楚疏桐扒拉開缺月的手,肅然道。

缺月應道:“什麽副作用?”

“此術一旦施展,等效用過去,此後你的內力也會時常莫名閉塞,無法正常運轉。你可得想好了,這不是開玩笑。若是你在內力閉塞之時遇到危險,那就……”

缺月咽了咽唾沫。

曾經對她來說,她只想變強,變得越來越強,強到無人可與她匹敵,傲視江湖。

她确實做到了,哪怕是江湖第一高手、當朝太子,乃至她的生父葉淩雲都被她殺了。

可這些力量也沒有什麽實際作用,只會讓她的雙手染滿鮮血,令她作嘔。

功法閉塞又如何?

現在,她只想活着。

幹幹淨淨的活着,過着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的逍遙快活的日子。

缺月道:“施術吧,這副作用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楚疏桐看缺月心意已決,直到現在他再說什麽也是毫無作用,只能引導缺月先到樓上的床榻之上躺下,他來施針。

施針之前,楚疏桐再三确認後,才正式開始。

一針針刺入缺月的穴位之中,每一針都如刺在她的心口,痛苦萬分。

她體內的內力正在橫沖直撞,似乎想要沖破缺月肉身的束縛奔湧而出,獲得自由。

未幾,楚疏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只見缺月滿頭大汗,甚至将頭顱之下的床褥都殷濕了一大片。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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