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奴印

奴印

水滴順着鐘乳石的尖端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的積水上,一聲聲脆響不斷攻擊着缺月心中的防線,令她冷汗涔涔。

缺月将手中玉簪指向對面的男人,“你是誰!”

男人的身體抽了一下,似乎是因為進來的太急,并沒有發現角落中的缺月。

他飛速旋身過來,一把打掉缺月手中的玉簪,而後用一只手緊緊捂住缺月的嘴巴,另一只手則牢牢将缺月的雙腕禁锢在她身後的牆面上。

玉簪摔在地上,碎成了兩截。

缺月幾次三番掙紮未果後,只能用眼神死死盯住男人。

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眼睛朝着洞外瞄了一眼,沉聲道:“外面的人是來追殺我的,若你想活命,就別說話。若是引起他們的注意,你我都沒活路。”

話音剛落,似乎便有密密匝匝的腳步聲快速朝着他們這邊行進,不多會,又快速掠開這邊。

是以此處的矮洞正好位于一山坳之下,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邊的存在,這才勉強躲過一劫。

直到腳步聲和馬蹄聲漸漸消散,男人手中的力量才有所放松。

缺月冷冷瞧着面前的男子。

若是夜晚也就罷了,在這白日居然還穿着夜行衣,頭戴鬥笠,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

——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他有鬼一樣。

不僅如此,男人身上的部分地方還粘有些許血跡。

若是他本人的,恐怕在那群人之中也沒讨到什麽好處。若是別人的,那眼前的男子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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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确認危機完全解除後,這才回過頭撞上缺月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一雙極度勾人的瑞鳳眼,眼睛的重心位于眼尾處。這雙眼睛給人的感覺便是無辜的小奶狗,和缺月眼前這人的氣質好像并不怎麽相符。

沒等缺月繼續仔細觀察下去,男子便連連後退幾步。

缺月薄唇輕啓:“楚疏桐,是你嗎?”

男人一面以痛苦的神色緊緊捂着胸口,一面猝然擡頭對上缺月的鳳眸。

“你怎知……”他頓了頓,道:“缺月?”

“是我。”缺月嘴角輕輕一勾,戲谑的拍了拍楚疏桐的後背,“你這是什麽情況,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楚疏桐在知道眼前的人是缺月後,終于可以放松身心,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開始娓娓道來。

“我當時一睜眼,就發現我成了一有錢富豪家中圈養的男奴之一。但是我發現,那些男奴不僅會作普通的端茶倒水類的侍奉,還會……還會有那種侍奉。”

楚疏桐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睫垂下,不知是在思索着什麽。

缺月側目道:“哪種侍奉?”

缺月之前在慕寒食的夢境中見過奴隸們被花式折磨的痛苦模樣,也聽楚疏桐描述過王權貴族是如何玩弄奴仆。

在她眼中,奴隸們似乎都只是在□□上被各種羞辱或者是精神折磨罷了,也應當不會玩出什麽花來。

她在旁邊随意找了塊空地坐下,可以讓目光與楚疏桐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那人,有斷袖之好。”

楚疏桐轉開缺月的目光,語氣也有些顫抖。

斷袖,這個是缺月第二次聽到這個詞。

缺月之前在執行任務之時曾見過一任務目标,也是個斷袖。

那次缺月本是躲在衣櫃中伺機刺殺,卻意外撞見了兩個男子在尋歡作樂。

——那還是缺月第一次見識到男子與男子見還能用那種方式來表達愛意。

自那以後,缺月才開始格外注意起了這些事情。

原來南靖這邊的斷袖也不少,只是南靖這邊沒有北齊那邊開放,所以斷袖之人大多都會遭人白眼,人們大多都是藏着掖着。

“所以……”缺月的話從牙縫中被擠出來,“你被……那個了?”

“你胡說,我沒有!”

楚疏桐猛地擡起頭,他的眼眸都有些充血。

是個直男。

“随口問問而已。”缺月清了清嗓子,“那除了這個呢,還發生了什麽?”

“那裏的男奴的脖頸上都會烙上奴印。這奴印卻不是你我常見的尋常奴印,它還帶有些特殊功效。”

楚疏桐的銀牙在嘴裏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它之中還混有一種蠱毒,此蠱毒可以束縛男奴,令男奴每三月便會需要人……那個……,否則便會渾身上下疼痛難忍,和你在血雨魍魉被種的百蟲蠱差不多。”

缺月是真真切切體會過百蟲蠱帶來的反噬,倒也很能和那些男奴們感同身受,心中不由有些動容。

“那你又如何逃出來的?”缺月眨眨眼,“我記得你不是不會武功,撐死就會些輕功而已啊!”

楚疏桐的眼眸閃了閃,道:“武功是我這副身體的,我也只是憑借肌肉記憶耍兩下罷了。”

缺月不由有些疑惑。

方才她雖未親眼見到那群追兵到底有多少人,但是聽腳步聲,那人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若是依楚疏桐所言,只是随意揮幾下便能在如此的追殺下逃出生天,那他這副身體的原主,在江湖中一定是有姓名的。

可缺月摘下楚疏桐的面罩,托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也絲毫沒有印象。

若是避世高手,也不太可能。

若是江湖高手在那男奴堆堆裏面,姑且可以當做是為了完成什麽任務而做出了些犧牲。

可避世高手雖說不被大衆熟識,但大多都是淡泊名利,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心甘情願被折辱。

缺月的思緒慢慢飄回,她似乎感受到自己的手指上似乎有些潮濕感。

她一貫比較喜歡出手汗,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慌慌張張的收回手後,楚疏桐竟“砰”的一聲倒下了。

楚疏桐現在簡直就是汗如雨下,和渾身被雨水打濕的缺月有的一拼,且他此刻渾身正劇烈痙攣着。

他額頭上的青筋都高高凸起,臉上一陣紅一陣紫,不時的還會悶哼幾聲。

應當是楚疏桐被這麽多人追殺,身受重傷又沒得到及時的救治所致。

缺月心道。

她趕忙将楚疏桐扶起來,伸手想要揭開楚疏桐的衣袍查看傷勢。

誰知楚疏桐又好似恢複了精神頭一般,觸電似的飛速握住了缺月的手腕,眉頭緊緊擰着,臉上的顏色盡數褪去,只留下慘淡的白,甚至比女妖怪還要白上幾分。

楚疏桐一字一頓道:“你做什麽!”

雖說缺月現在的這副身體孱弱,可是她逃跑之時也出了許多汗,部分毒素已經順着汗液而排出體外。再加上楚疏桐現在身上有傷,所以她輕而易舉的掙脫了楚疏桐的手。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我幫你看看傷勢。”

說着,缺月便要繼續方才的動作。

楚疏桐打開缺月的手,“你方才有認真聽我說話嗎?”

缺月也是無語,若不是在現實中還需要楚疏桐的血來替她解毒,她才懶得管楚疏桐的死活。

她懶洋洋道:“有啊。就是斷袖、男奴、奴印什麽的,我都聽着呢。”

楚疏桐撇撇嘴,用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盯着缺月。

他将鬥篷摘下,又将脖頸處多餘的頭發攏到一邊,“你看看這個。”

那是個圓形的紅圖騰,圖騰上畫的是青龍,但又好像不是青龍,那上面的生物一共有四只腳。

應當是蛟。

她陡然想起這圖騰所蘊含的意思,又聯想到楚疏桐方才支支吾吾說的“那個”,以及他異常的舉動。

缺月不信邪的用手朝着那奴印之上摸了一把,湊到鼻尖聞了聞。

她秒懂,難怪楚疏桐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原來如此。

缺月勾勾唇,漏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好啊,現實中缺月因為百蟲蠱反噬難受至極,為了說服楚疏桐幫自己找神玉令惹上這麽一大串麻煩事,那她這回勒索勒索楚疏桐,不過分吧!

缺月先是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衫,故作震驚道:“天吶,這該如何是好啊!”

她故意在楚疏桐面前走來走去,右手握拳在左手上重重敲了幾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楚疏桐:“……”

他的喉結動了動。

只見他的雙手緊緊摳住身下的泥土,指甲縫都充斥着泥土,呈黑色。他卻絲毫不顧及,恨不得将那泥土鑿穿。

不覺間,已經巳時了。

碧空如洗,熾熱的陽光照進來,将楚疏桐的整個人都染成了金色。

驟雨初歇,那陽光也不算灼熱,只是楚疏桐現下的處境确實尴尬,只是那陽光中自帶的些許溫度,便又險些讓他克制不住了。

隐隐約約的,缺月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莫不是把牙給咬劈了吧!

缺月覺得也差不多了,畢竟神玉令找到之前他還不能死呢。

這種奴印混的那種蠱蟲應當是迎春蠱。

此蠱起初是由苗疆那邊傳來的,多是些難有子嗣的夫妻購買,因此也沒人專門去研究那解藥。

據說解藥制作方法也繁雜,費時費力又費錢。

但是暫時壓下藥效也是容易,只需合歡一場即可,因此,便更沒有人去做那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楚疏桐似乎馬上就要到極限了,悶哼的次數也在逐步遞增,汗水甚至将他身下的泥土都殷濕了一大片。

缺月在楚疏桐的身邊緩緩蹲下,挑起楚疏桐的下巴:“想不想活?叫聲姐姐,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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