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意
假意
楚疏桐看着一人一猴在樹林中到處亂蹿,有些啼笑皆非,問道:“缺月,你幾歲了,跟個猴子較什麽勁。”
缺月橫了楚疏桐一眼,自顧自的提着裙子繼續追猴子。
那猴子像是蛇一樣,抱着大樹繞了幾圈。不知又從哪裏掏出了個野果子,直直砸到了楚疏桐的眼睛上。
不出所料,楚疏桐就成了個大熊貓。
那潑猴見楚疏桐狼狽不堪的模樣,站在樹枝上蹦蹦跳跳的,似乎是在拍手叫好。
就是太過得意忘形,總算是被缺月逮住了機會。缺月借機猛地晃了晃猴子所處的樹,那猴子便“撲通”一聲從樹上掉下來。
——臉朝地。
缺月抓住機會一腳踩住小猴子的尾巴,“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小猴子咿呀咿呀的拼命掙紮,似乎很不服氣,伸着頭張着嘴試圖去咬缺月的胳膊。
小猴子也是太過用力,嘴裏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缺月一臉嫌棄的将猴子往遠處挪了挪。
而楚疏桐則是非常合時宜的為缺月遞過來一個樹枝,二人互相點了點頭,缺月便用樹枝使勁戳弄着小猴子的胳肢窩。
缺月一口接一口的咬着野果子。由于太久沒有喝水,口中實在幹渴,用力吸了一口果汁後幸福的長舒了一口氣。這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對她來說簡直猶如瓊漿玉露。
一面吃野果子,一面欣賞小猴子為她帶來的特別節目——霹靂舞,實在是有趣的很,缺月心中的陰霾散去了幾分,久違的會心笑了出來。
不多會,缺月吃飽了,那小猴子也沒力氣掙紮了。
它小小的一坨趴在地上,兩個眼珠子翻着白眼,舌頭也伸在外面,又滑稽又可愛。
Advertisement
缺月将果核扔到一邊,又用手中的木棍戳了戳小猴子的腦袋瓜。小猴子“唧唧”的朝後退了幾步,虎視眈眈的瞪着缺月。
缺月道:“這次且放你一馬,下次再犯賤,有你好果子吃!”
話畢,她前腳剛剛擡起腳,後腳那猴子便連滾帶爬的起身,而後一溜煙的跑沒影了,身後的塵土都高高揚起來,像起了沙塵暴似的。
缺月望着小猴子的背影。
“我這邊掌握的線索有限,不如去你入夢時身處的地方看看,或許那裏會有線索。”
缺月注意到楚疏桐露出了些為難的神色,又幫楚疏桐理了理衣領,寬慰道:“再說了,你身上的奴印還沒有解除,總不能次次折壽吧。”
楚疏桐負手而立,正準備說些什麽,缺月的耳朵動了動,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
缺月心道:莫非是那小猴子又來了?
缺月還打算再教教那小猴子如何做一只乖猴子,結果二人一回頭,便見到烏壓壓的一大片人。
月色如銀,他們手中的刀倒映出缺月和楚疏桐的臉龐,像是在極力勸說二人束手就擒。
其他的士兵們将箭矢搭在弦上,瞄準了楚疏桐的頭顱,就等着長官的一聲令下便取了他的性命。
領頭人睥睨着楚疏桐,活動了下手腕:“天闊,你私自出逃,該當何罪?”
缺月心道:好機會,正好可以趁着此次機會前去打探消息。
她立刻朝着楚疏桐施了個眼色,楚疏桐便未多作辯解,一動不動被來人五花大綁。
“這小娘子是你相好?”
領頭人騎馬來到缺月身邊。
楚疏桐道:“莫要胡說。”
領頭人冷哼一聲,朝着缺月打量了一眼,“身材不錯,就是太瘦。”
他又看了看楚疏桐:“你與他在一起,恐怕也是幫着他出逃了。一并抓起來!”
領頭人的嘴角咧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再配上他那雙鷹鈎鼻,顯得更加難看。
似乎是在盤算着什麽,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
不過和楚疏桐一起被抓走,也算是合了她的意。
就是缺月全程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黏黏膩膩的,就像是渾身出汗未幹的感覺。
可她身上沒有汗。她朝着領頭人一瞧,那領頭人居然一直盯着她,仿佛是鷹隼在看獵物一般,勢在必得。
“磨叽什麽呢,我們可沒時間看你在這扭秧歌,走快!”
缺月被後面的人猛地推了一把,領頭人登時就變了臉色,眼眸中似是閃過一絲不快,那士兵立馬便噤聲。
缺月自然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小細節。
這個領頭人,必要之時可以适當攻略。
似乎是士兵們忌憚領頭人的地位,所以士兵們對缺月和楚疏桐也溫柔了許多。他們先是路過了隊伍中央的大鐵籠。
那鐵籠裏人疊着人,若是再塞進去個三歲小娃娃,恐怕都會有人被擠出來。
他們皆是蓬頭垢面,滿臉都是煤灰,身着奴衣。只是脖頸上還是幹幹淨淨,應該是還沒來得及烙上奴印。
二人被押解到了長隊最後面的大鐵籠裏面。
雖說條件并沒有多好,但是勝在寬敞。
一進去,二人所在的鐵籠便被重新覆上一層黑布,伸手不見五指。
不多會,缺月就感受到身下傳來了陣陣晃動感,應當是隊伍已經啓程了。只是隊伍并沒有行進多遠,便再次停下來。
缺月隐隐約約聽到領頭人下令讓隊伍暫時修整一番。
缺月用齊聲道:“這裏的人晚上睡覺還是白天睡覺?”
“自然是晚上啊。”楚疏桐頗感訝異,“莫非你青天白日的在房中睡覺嗎?”
缺月尴尬的笑了一聲,心道:還好,這裏的人還算是正常。
她的視線忽的亮了起來,原來是鐵籠上面覆蓋着的黑布被揭開。
入目的,屋舍林立,形形色色的人來去匆匆,腳步放的要比正常情況快很多,俨然快要轉成了風火輪。
缺月身處的鐵籠,此時正處在一處拱橋之上。拱橋下是望不到盡頭的長河,一路從天的這頭蜿蜒到天的那頭。
缺月被押解着出了鐵籠,楚疏桐下意識跟上,卻被士兵們一把攔住,“你在裏面老實待着,沒你的事!”
天空又開始下起了小雨,條條雨絲編織成了一片銀色的幕簾,鋪天蓋地的蓋在兩個大鐵籠的頭頂上。
缺月仔細觀察了一圈,發現只有她一個人被特地放了出來,雖說手腳還是禁锢着,但是足以見到那長官對她有些特別之處。
她被人猛地推入了一小房間之內。
小房間的條件着實一般,空氣中的黴味很重,似乎是很久都沒人住過。地面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蜘蛛網就像是珠簾一樣遍布在房間的各處,不時的還會有雨滴從屋頂滲入屋內。
“老實呆着,不要想着耍什麽花招!”
士兵說完,便“砰”的一聲上了門闩。這猛地一下又将地下的塵土揚了起來,缺月不禁被嗆的咳嗽了很久才緩過神來。
缺月此時手無縛雞之力,就連身上僅有的銳器玉簪都已經摔成了兩半。若是那領頭人沒什麽心思便罷了,若是領頭人要來非禮她她也得有些保命的手段。
她一面思索着,一面使勁揉搓着她手腕上的繩索。缺月受了那麽久的訓練,對付這繩索還算綽綽有餘。
不消片刻,她便成功掙脫了繩索。
正當缺月竊喜之時,門闩落下的聲音突然落下。
她吓得身子都猛地跳了一下,七手八腳的将繩索搭在手腕上,而後扭了扭,用身子盡可能的擋住她的手腕。
她擡眸,見一士兵拿着食盒走了過來,“長官吩咐讓我給你送飯,飯都放着了,你自己吃吧。”
言畢,那士兵打了個哈欠,似乎只要把東西放在這裏就算是完成任務。
不管缺月有沒有手能吃。
也幸虧如此,否則缺月鐵定要露餡。
趁着那士兵出去的瞬間,缺月順道瞟了一眼門口。
雖然是有士兵把守,但是士兵們皆是在開小差,頭一點一點,俨然已經進入了夢鄉。
缺月自從來到這個奇怪的夢裏便被阮老爺将她的生物鐘給弄的紊亂了,此時她的精神頭算是不錯。
飯菜的響起飄入鼻孔,缺月久違的食欲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往常她只能吃些難吃的龍抄手,有毒的姜湯,現在總算是可以吃些人類的食物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食盒。
裏面的食物還算豐盛,一桂花糖藕,一冰湯圓,一糯米糖糕,還有桂花蓮子羹。
她在簡單測試了一番食物無毒後,終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吃了一半,缺月猛地想起楚疏桐似乎也沒有進食,便踹了個饅頭準備一會帶給他。
月上柳梢頭,士兵們睡的更沉了。
雖說士兵的把守實在是松散,但是她若是将門闩弄壞也定然會惹人懷疑,因此缺月便打算從窗戶掠出。
想法很好,但是實施起來有些難度。
缺月這副身體沒有任何內力,即便是現在受姜湯影響較少了,但是四肢仍然是像注了鉛一樣,又笨又重。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從窗戶掠出,就在馬上成功的時候她的腳下不争氣的一滑。
她也顧不得饅頭,趕忙用手撐住地面,眼神一刻都不敢移開士兵們。
而士兵們只是撓了撓頭,便繼續開小差,絲毫沒有發現他們的身邊就一個那麽大的人倒立在那。
缺月總算松了口氣,撿起地上的白面饅頭。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嘛!
缺月偷偷繞到關押楚疏桐的鐵籠那邊,将白面饅頭遞給楚疏桐,“喏,吃吧,我特意帶給你的。”
楚疏桐:“……”
“怎麽不說話?感動的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