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靖姑娘
靖姑娘
就當缺月準備将手中的雷火彈扔出去的時候,一個女子橫擋在了缺月的身前。
墨色衣擺随風揚起,她身上清清淡淡的栀子花香氣撲面而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缺月也有些措手不及,連忙将手中的雷火彈塞回袖口,靜觀其變。
那長官原本看着那奴印就要落在缺月身上時,眼眸中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烙印被打斷時他本欲發火,直到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時才施施然垂下了頭。
孟澤的表情有些訝異,手在空中不知該不該收回去,只道:“靖姑娘這是何意?”
下一瞬,缺月眼前的這位靖姑娘語出驚人道:“剩餘的這些奴隸,以及你手中的奴印,我全都要了。”
孟澤的神色停滞了一瞬,旋即賠笑道:“靖姑娘,你知道的,這奴隸可以賣,但是這奴印是我費了不少心力才研制出來的,實在不方便售賣……”
“一千兩。”
孟澤“啊”了一聲。
靖姑娘見孟澤還是有些猶豫:“五千兩。”
“靖姑娘,你知道的,這個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一萬兩。”
孟澤的眼眸都閃亮了幾分。
他從商這麽多年都沒掙到如此多的錢。
原本這奴印他不賣只是一種饑餓營銷的手法,他先是利用那些已經賣出去的奴隸打響他的名氣,等此奴印風頭最盛之時賣個好價錢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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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的心裏價格只有四五千兩左右。一萬兩,遠遠超出預期了。
而且這靖姑娘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其他的賓客都是通過競拍獲得的席位,只有靖姑娘是被特意邀請來的。靖姑娘都拿出了如此誠意,那他不好駁了她的面子。
孟澤正正神色,回道:“看樣子,靖姑娘倒是對我手中這奴印頗感興趣,那孟某人也恭敬不如從命,就賣你了。”
一旁的長官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就這樣被靖姑娘輕而易舉的買走,雙腳幾欲擡起,嘴裏支支吾吾不知道在咕哝些什麽。
孟澤大致清點了一下剩餘奴隸的人數,“靖姑娘,現在還剩下八個奴隸,再加上奴印的話,一共是一萬八千兩。但是你我也算是故交了,這樣吧,我賣你一萬五千兩。”
靖姑娘看着孟澤狡黠的目光,對孟澤那些小心思早就拿捏的透透的。
此次他割了她的韭菜,還故意給她打個不痛不癢的折,分明就是想趁此機會賣她個面子。
“不用了,說好的一萬八千兩,就是一萬八千兩,否則也對不起您的勞動成果,您說是不是?”
孟澤被這麽一堵,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靖姑娘還真是講原則,是孟某狹隘了。”
說罷,孟澤擡手喚來小厮,“一會去把剩下的這幾個奴隸都綁好交給靖姑娘,別讓他們半路跑了,驚着靖姑娘了可不好。”
“不用了。”靖姑娘面無表情的接過孟澤遞過來的奴印,“他們直接去我家馬車上即可,你給我弄個那麽大的鐵籠子,我還得扔,麻煩。”
“好好好,靖姑娘說什麽都對。”孟澤道,“那還不幫靖姑娘把奴隸引到馬車上去?”
金黃色的日光灑在大地上,将門口不遠處的兩匹通體雪白的馬兒都染的變了顏色。
馬兒後面的車身也與尋常馬車不同,那高度哪怕是成年男子進去也不需要彎腰,俨然就是個小型的屋子。
奴隸們被一個個引上馬車,孟澤也在簡單的告別後回到府中。靖姑娘繞着馬車找了一圈,喚道:“趙叔,你人呢?”
“嗯嗯嗯……”
一男子從馬車下面鑽出來,臉上的醉意還未消退。他先是打了個哈欠,拿起手中的酒葫蘆朝着嘴裏倒了一下,卻只出來了一滴酒。
他像個孩子似的将酒壺朝地下一扔,順帶着踩了幾腳,“哼,這酒真是不禁喝,剛喝了兩口就沒了!”
靖姑娘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默默将地上的酒壺撿起來,“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少喝些酒,喝多了傷身!”
“哎呀,沒事的靖丫頭,你趙叔的酒量好着呢,千杯不醉!”
趙叔的身子左右扭動了幾下,“啊對了,你不是去參加什麽……什麽會了嗎,這麽快就結束了啊,那我馬上送你回府吧!”
靖姑娘有些啼笑皆非,她知道自己這位趙叔強的很,若是直截了當的不讓他駕車,他鐵定不願。
于是換了一種說法,“趙叔,我今天也想試試駕馬車,您先到後面指導指導我呗!”
趙叔聽了這話,下巴揚起,一臉驕傲道:“那好吧,那我就先去後面指導你。”
只見他自一處到另一處時,腳下的聲音非常小,就是貓咪走路一般。可見這個趙叔也并非等閑之輩。
靖姑娘搖了搖頭,拿起缰繩便啓程了。
另一邊,趙叔進入馬車裏面時驚得“哎呦”一聲,道:“唉?今天怎麽這麽熱鬧啊!”
大家面對着這麽一張生面孔,皆是面面相觑,雙手緊緊抓住衣袖,不敢吱聲。
趙叔見這麽多人沒一個人願意理他,他也不覺得尴尬,繼續自顧自道:“想來應該是靖姑娘的朋友吧。”
他向靖姑娘那邊望了望:“靖姑娘自小性格就有些孤僻,能有你這麽多好朋友,她往後定然不會再孤獨咯!”
……
馬車緩緩行進了一段距離,缺月估摸着應該離遠處有個幾裏了。期間那趙叔的嘴一刻都沒有停歇,哪怕是車裏沒一個人理他,他也能侃侃而談。
“籲!”
前面的靖姑娘将馬車停了下來,而後朝着馬車之內的人說道:“你們誰想要自由身的,現在就可以下馬車,你們的奴契我會一并交還給你們,以後你們就是普通百姓了。”
馬車內的人沒有一個人開口。
不多會,靖姑娘又到馬車內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似乎是覺得方才馬車內的人沒有聽清楚。
靖姑娘的話剛說完,周圍的幾個奴隸便齊刷刷的跪了下來,缺月也在楚疏桐的拉扯下一并跪下來,用氣聲道:“先随大流,看看情況再說。”
“求靖姑娘收留我們,我們實在是無處可去。”
“此話怎講?”
其中一個奴隸一聲響頭磕下:“我們天生便不會做夢,不管我們到底是什麽身份,合不合法,我們都會被再次抓去作奴隸,無非就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罷了!”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我們知道靖姑娘是好人,不會坑害我們。還請靖姑娘護佑我等,哪怕是讓我做最苦最累的活我們都願意。”
“求靖姑娘。”
奴隸們紛紛朝着靖姑娘叩首。
她長嘆了一口氣,一個一個将人扶起來。
“既然你們都開口了,那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你們可以在我府中當差,我會按月給你們發放月錢。若是你們有一日不想待了,我也不會扣着你們不放。”
奴隸們的淚水就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湧出來,嘴裏連聲道謝。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
靖姑娘先是給幾個人都安排了職位。雖說都是些小差事,但是月錢不算少,工作也算輕松,所以大家都對此非常滿意。
她知道大家都累了許久,所以允許大家暫時休息一晚,到第二日再正式工作。
奴隸們聽到消息,歡歡喜喜的回到了靖姑娘給安排的住處,而缺月見人散了之後,靖姑娘的神色似乎有些傷感,便于不遠處的假山關注着靖姑娘。
料峭的微風吹來,趙叔的酒意也終于有些醒了,他在靖姑娘身旁坐下。
“靖丫頭,是不是又想起了你母親的事情了?”
“明日就是母親的忌日了。”靖姑娘輕輕悶咳了一聲,“我對母親所知甚少,只知道她生下我不久便于一場大火之中自戕。可人人都說她是個為愛癡傻的瘋子……”
趙叔拍了拍靖姑娘的後背,安撫着:“那,你信嗎?”
靖姑娘緩了緩,道:“我不信。雖說我從沒見過她,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母親不是那麽膚淺的人。”
靖姑娘把頭靠在趙叔的肩膀上,眼角有些細碎的淚珠順着眼角流下,鼻息也變得有些重了。
趙叔道:“是不是最近又聽到外面那些人的風言風語了,不用理會他們。清者自清,白的永遠成不了黑的,你要相信你母親才對啊。”
靖姑娘抹了抹眼淚:“謝謝你趙叔,還好有你。若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撐到現在這個年紀。”
“傻孩子!”趙叔揉了揉靖姑娘的頭發,将她的頭發都揉成了雞窩,笑道。
缺月見已經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了,便悄悄從假山處退回。這一扭頭,被忽然出現的楚疏桐吓了一跳,幸虧她并沒有喊出聲,便将楚疏桐拉到一邊,“你幹什麽,在我身後怎麽不說話?”
“我看你一個人在假山那邊鬼鬼祟祟的,本來想去看看你在幹什麽,結果又被靖姑娘那邊的事給吸引了。”
楚疏桐頓了頓。
“你覺不覺得,這靖姑娘有些眼熟?”
缺月聽楚疏桐這麽一說,心中的猜測也終于落實了。
“我覺得,這靖姑娘可能和我們之前在淨塵寺見到的那位火燒府邸的女子有聯系。首先那倆人都是死于大火之中,雖然’死因’的真假有待考究,但是卻可以對得上號。”
楚疏桐道。
“我有個大膽的猜測,這靖姑娘就是那日我們見到壁畫中人之女。”
楚疏桐和缺月的想法不謀而合。
缺月道:“明天正好是靖姑娘母親的忌日,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那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