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頂替
頂替
紫萍終于停下腳步,掏出腰間的令牌給門口的守衛核驗。
随後,就在紫萍十分自然的掂起裙擺準備踏入門檻之時,那守衛用劍鞘攔住了紫萍。
那劍鞘險些戳進紫萍的眼睛裏,幸虧紫萍反應迅速,這才堪堪避開了。她有些愠怒:“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把令牌給你看了嗎?”
“公子一個時辰之前便與人在房中議事,眼下還沒有說完,可能還需姑娘等待一番。”
守衛頓了頓,繼續道:“姑娘莫要向上次那番沖動行事了,否則保不齊公子他會要了你家人的命。”
紫萍眼神裏要刀人的神色眼看着就要壓不住了,她吸了吸氣,別開眼,“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缺月趁着紫萍和守衛談話之際,順着一邊的矮牆翻進了府中。
雖然方才的地方僅有一名守衛,但是越往裏面行進,守衛則越來越多。他們皆是手持兵刃,身披銀色铠甲沐浴在日光下。
就在缺月收回目光之時,她便見到自己眼前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幾名士兵,他們排成一橫排,正要從缺月面前橫過。
眼下,她的周圍沒有任何掩體,情急之下她只能先掠上房頂。
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紫萍腳下的動作頓了頓,轉過頭朝着身後左看右看。似乎還不放心,又抓着周圍的守衛詢問了一番才放下心來。
青天白日,房頂不能算是安全的地方,只是相較于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面冒出個守衛的地面還是要強上幾分。
為了不跟丢了,缺月又将身子往下矮了矮,幾乎是匍匐前進。即便如此,缺月的衣服還是勾到了一個瓦片。
那瓦片毫不留情的“吧嗒”一聲從房頂跌落,頓時激起了其中一個守衛的警惕。
幸虧這屋頂是個歇山式屋頂,缺月趕忙幾個咕嚕滾到另一側的屋面,這才堪堪躲過守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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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身體緊緊貼在屋面上,連呼吸都不敢敞開了呼吸。可守衛的腳步卻未就此停滞,仍然一步步的朝着缺月靠近。
守衛撿起包裹着缺月裙袂的瓦片,而後仰首望着屋頂,右手緩緩放在劍柄之上。
他的目光就像是正在蓄勢待發的老虎,正準備一擊殺了缺月這個羔羊。
直到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缺月的危機才暫時解除。
那腳步聲中還混合着催促的聲音:“你們快些,若是讓公子等着急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士兵看了看姑娘們的衣擺,又看了看手中的瓦片,他的眉頭才有了片刻的舒緩。
缺月長舒了一口氣,心口跳動的速度看看放緩了下來。她借着屋面的掩護暗中觀察着地面上的形勢。
姑娘們皆化濃妝,眉間刺着耀眼的梅花,長發随着風飄起來。她們身後的拖尾足有兩尺,猶如畫中谪仙。
只有其中的一個人吸引了缺月的注意,便是姑娘們的領頭之人。
她和缺月在夢中見到的那位滿臉皺紋,依靠趙公子丹藥維持青春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遇到老熟人了,看來缺月沒來錯地方。
靖姑娘特意交代缺月此事必須速戰速決,她那邊可能瞞不了太久。
這讓缺月有些犯了難,白日在這裏實在難以行事,等到晚上又可能來不及……
缺月垂眸間晃見身下的瓦片,她驟然靈光乍現。
她從腰間掏出了上次在那長官處偷來的震爆彈朝着守衛密集之處狠狠扔了幾顆,而後又從屋頂上掀起來幾個瓦片朝着另一邊擲去,以轉移注意力。
震爆彈一落在地上,周圍便“滋啦啦”的揚起了白霧。缺月又接連扔了好幾顆,霎時間所有人眼前都是一陣白茫茫。
守衛們大驚,手中長劍頃刻間出鞘,幾個人抱團,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誰!膽敢擅闖南安王府!”
缺月又朝着人群中扔了幾塊瓦片,守衛們聽到聲音皆是順着瓦片碎裂的地方猛戳空氣。
一時間,守衛們亂成了一團。她便趁亂從房頂上跳下,随機挑選了一位姑娘拖入一個無人的小角落內。
那姑娘吓得渾身顫抖,只能将渾身的力氣放在咬人上。一會的功夫,缺月的手上變多了個月牙形狀的牙印。
“對不起了姑娘,我也是無奈之舉。”
缺月飛速和那姑娘換了衣服,又将這姑娘的手腳捆的結結實實,而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了姑娘們之中。
冷靜下來後,缺月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她又迅速從身旁的姑娘身上摸來了些許胭脂水粉,給自己簡單畫了個面如白紙,嘴如鮮血的大濃妝。
缺月這邊準備就緒,那邊震爆彈産生的煙霧也慢慢散去。守衛領頭人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人耍了,氣的滿口髒話。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禀告公子!”
吩咐完自己那邊,守衛的領頭人正準備離開,又注意到姑娘們這邊,“你清點清點姑娘們的人數,說不準有人趁亂混進來了。”
“是。”女人朝着手指頭上吐了口唾沫,而後翻出了個泛黃了的小冊子,念道:“夢然!”
“在。”
“阿露!”
“在!”
……
“聽琴!”
缺月掃視了一周,見沒有人答應,這才忙不疊應了一聲,“在。”
那女人擡眼乜了缺月一眼,有些凹陷的眼皮垂下來,一面翻頁一面罵道:“真是蠢材,連自己叫什麽都弄不清楚。”
“這人我看着,怎麽有點眼熟呢?”守衛的目光卻緊緊鎖住了缺月。
守衛方才根本沒有看見她的樣貌,這番話定是故意試探她的。她堪堪接住了守衛的目光,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缺月對面的守衛意有所指道:“你可得好好查一查人數到底對不對得上,千萬別莫名多出來一個人。”
女人搖了搖頭,“沒有多,人數剛好對上。”
守衛将那雙吊梢眼眯起來,從女人手上将冊子奪過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你是打哪來的?”
缺月如鲠在喉,見那守衛的神色仍然沒有收勢的意思,她便随意答了句:“花滿樓來的。”
“是嗎?”
守衛将目光轉向女人那邊,女人茫然點了點頭,守衛這才放下心來。
“方才府中來了刺客,公子知曉後大怒,應當是沒心思再看什麽歌舞了,你們先下去吧。”
姑娘們欠身稱是,而後則是由女人引領着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她們穿過幽深的曲徑,眼前便出現了幾條岔路口,通往不同的院落。那院落各種風格皆是一應俱全,且所處的位置也好,冬暖夏涼,無一不足。
那女人一改在守衛面前唯唯諾諾的形象,在姑娘們面前,她連說話的語氣都強硬了不少。
“好了,今後你們就暫時住在這裏。”
那女人頓了頓,“你們得弄清楚自己的出身,公子花重金把你們從各處搜羅過來,可不是讓你們吃白飯的。還希望你們收好規矩,不該做的便鐵定不能做。我醜話說在前面,若是犯了錯,我會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缺月驟然響起方才換衣服時恍惚見到那姑娘身上似乎烙有一奴印。
再看姑娘們的身段,輕盈婀娜,應當是青樓出身。可她從未聽聞青樓有烙奴印的習慣,那這奴印,大致是被南安王抓來才烙上的。
這些也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經常慣用的手段。
居廟堂之上,本就應當清正廉潔,若是經常流連于風月場所,少不了要落忍口舌。
就算是把妓子養在府中,也難免有風言風語。
那麽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為那些妓子贖身,而後美其名曰救人于水火,讓她們“自願”簽下奴契。
這樣既滿足了他們的欲望,又成全了體面,一舉兩得。
女人交代好了一切,便匆匆離開。
缺月随意挑了一間不算是特別顯眼的院子。院子不大,門口還有一條小溪歡快的流淌着,還算雅致。
雖然眼前的景色怡人,可是缺月心中七上八下,整個人都是坐立不安——她不清楚那守衛何時能夠找到那姑娘的藏身之處。
暮色越來越深了。缺月換上一身勁裝,先是去白日的暗處尋了一圈那姑娘,誰知那裏只剩下滿地的繩索,人早就不知所蹤。
缺月大驚,趕忙撿起繩索飛身掠上屋檐。
她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跳就像是地震一樣震耳欲聾。
忽的,缺月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正準備拔劍大打一場時,這才發現對面的人,是她白日裏綁的那位姑娘,名喚聽琴。
聽琴見缺月二話不說便拔劍,也是吓得朝後退了幾步。
缺月松了口氣,至少聽琴沒有前去高密。
“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
“什麽交易?”
“你既然能在南安王府內行刺,說明還是有點能力的。你我各退一步,我不告發你,你幫我偷出我的奴契,再給我弄來點盤纏,最後把我也一并救出去,我們兩清。”
缺月尚且不知靖姑娘所交代的玉簪身處何處,本就自顧不暇。而且奴契一般來說也算是貴重物品,若是想拿到手定然需要費一番功夫。
府中莫名多出一個人,守衛找到她只是時間問題。她在這裏待得時間越久便越危險。
聽琴見缺月默不作聲,默默和缺月拉開了一段距離,揚聲道:“若是你不同意,我就喊人來了。”
“我最讨厭被人威脅。”缺月咬牙道,“那你可以試試,是士兵們來得快,還是我殺人殺的比較快。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