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分離
分離
“姑姑放心,我一定會讓将軍徹查此事,此事姑姑還是需要回避一番。”
“之前李公公宣讀聖旨時你閉門不見直接将人趕走的事,父皇還沒消氣,若是再加上這兩件,恐怕……”
趙柔的身體還沒能好的徹底,整個臉仍然是煞白,可是此刻的她眼中似乎少了許多淩厲,柔和的就像二月春水一樣。
只看眼睛,便覺得趙柔同以前是判若兩人。
阮清明心道:莫不是蠱蟲的效益已經開始衰退了?
可過一會,他便釋懷了。
衰退也好,屆時趙柔便不會幹擾他和林映雪的事了。
對于阮清明貿貿然闖進來這件事,長公主并沒有多做理睬,除了一開始有些刻意躲避他之外,便将阮清明當做空氣一樣晾在一邊。
是以阮清明微微的異樣并沒有被郾城公主和長公主洞察。
長公主緘默了片刻,擡首道:“柔兒,那你和将軍關系要好,你可知陸淮之的屍體現在在何處?”
看來,姑姑莫非是要去找陸淮之的屍體嗎?
趙柔心道。
“這我倒是不知,不過咱們南靖清剿戰場都比較敷衍,按照以前的慣例,陸淮之可能在……”
若是趙柔此刻将地方告訴長公主,那長公主勢必會去尋陸淮之。
之前長公主奮不顧身的去聖上面前為陸淮之辯解,聖上一怒之下已經斂去了長公主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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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對陸淮之頗有看法,若是讓聖上知道,身上一定震怒。上次是封地,這次恐怕就是封號了。
趙柔本想再出口勸慰,可長公主通紅的眼睛一直盯着趙柔,似乎不問出個确切的答案便不會善罷甘休。沒辦法,趙柔只得妥協道:“亂葬崗。”
亂葬崗……
長公主的情緒又沉了幾分。
陸淮之的死訊傳出來的時候,長公主正因抗旨拒婚于府內禁足。這邊長公主剛禁足,那邊陸淮之的死訊便來了,未免太巧。
長公主那時行動不方便,便差人去尋找陸淮之的屍體尋找些線索。
據人所言,那人乍一見到陸淮之時,他的身上到處遍布的都是像暗夜紫藤那般妖異的紋路——那是被種了蠱毒後自殺造成的現象。
可是沒過多久,那紋路便消失不見,就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樣,府中之人皆道是妖邪作祟。
衆所周知,随着屍體的腐爛,人身上蠱蟲會破開屍體逃竄出來,瘋狂繁殖尋找新宿主。
若是直接把人丢在亂葬崗,蠱蟲泛濫,事情鐵定會敗露。
因此将軍便特意将陸淮之的屍體先帶回府中。對外美其名曰是為了死去的戰士踐行,可依長公主所想,将軍是想毀去罪證罷了。
等陸淮之體內的蠱蟲拔除之後,屍體再往野獸橫行的亂葬崗一丢,屆時一堆白骨,誰又能追責?
雖說沒證據,可長公主更加确信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豔陽高懸,長公主也顧不得身後的趙柔在咕哝着什麽。院子內的駿馬正低頭于槽子裏津津有味的進食,卻被長公主強行拉出去幹活。
駿馬也十分不悅,就在遠處倔強的不肯走。直到長公主手中匕首的銀芒亮出來以後,駿馬才耷拉着腦袋随長公主出發。
長公主的騎術已經長進了不少,不消片刻她便成功抵達。
亂葬崗此刻到處都是屍體殘骸,森森白骨在日光的照射下閃耀着刺眼的光輝。還有些許紫紅的妖火兀自燃燒着一些軀體殘骸,冒出陣陣黑煙,發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好在此刻周圍并無野獸,長公主趁着這個機會迅速在屍體中翻找。可來來回回找了三四遍,別說是屍體,哪怕是骨頭也沒找到一根,只堪堪找到了陸淮之的一雙鞋。
“按道理屍體不會被這麽快就吃完,應當是有人可以将野獸往這邊引。”
長公主捏緊了手中陸淮之的靴子,眼眸中閃過一縷殺意。
首先可以排除趙柔,因為趙柔那段時間剛好于府中養病,沒有作案時間。那阮清明則一直陪着趙柔,應該也可以排除。可何息蘭許久未露面,且之前便有作案前科。
何息蘭的嫌疑最大。
可何息蘭的身份比較尴尬,将軍為何又會聽從一個下人的話?
長公主曾聽府中婢女講過,将軍私生活混亂,在民間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女、私生子,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将軍夫人心知肚明,卻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将軍不提出納妾,她也不想多管。可若是有人拿着鐵證去将軍夫人那舉證,那也夠将軍喝一壺了。
莫非,是何息蘭拿着證據去威脅将軍了?
倏忽,她的耳邊傳來了野獸咿呀咿呀的嘶吼聲,寬厚又肥大的爪子刨着地面,給人一種天然的壓迫感。
——不是狼就是老虎。
若是碰到膽小的,鐵定被吓得走不動道了。長公主迅速調整了心态,而後轉過身去。
只見那是個銀色皮毛的狼——幸虧不是老虎。
它上揚的雙眼散發着妖異的光芒,一口尖銳的獠牙下還遍布着唾液絲,龇着牙朝着長公主示威。
狼的雙耳正朝着長公主的方向,雙腿向後微微彎曲,是伺機撲上去将長公主撕成碎片的架勢。
身旁的駿馬見了兇惡的狼,當場吓得在原地防水,而後仰天長嘶一聲,頭狠狠一甩便掙脫了缰繩,扭頭便丢下長公主跑了個沒影。
少了個獵物,那狼似乎有些不悅,它的氣勢變得更加狂妄,擡首長嘯一聲。
只見那狼迅速向前一沖,雙爪的指甲就像是妖怪一樣又長又尖,在日光下發着刺目的白光。
若是被這一下撲中,就算是沒被狼吃掉,身上也得填上深深的傷痕。
可若是直接掉頭就跑,那活下來的幾率簡直為零。
首先,長公主現在的身子重,跑不快。其次,面對狼,最忌諱的便是将後腦勺留給它們,否則便會死的更快。
長公主右腳後撤一步,左手覆在右臂之上——她的右臂安裝了無聲袖箭,她只需利用這唯一的機會,将袖箭瞄準這狼的要害之處,一舉拿下。
“咻——”
只聽這麽一聲響動,那狼便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狼血迅速在地上蔓延開來,不久竟沒了氣息。
可長公主的手還沒擡起來呢。那麽,是誰?
循聲望去,此刻的阮清明正坐在汗血寶馬之上,身子随着馬兒一上一下的晃動着。他的眼神和方才長公主見到的那匹狼很像,都帶有着些許的狠厲和冷漠。
撞上長公主的目光,阮清明也非常自覺的跳下駿馬,解釋着:“公主見你單槍匹馬便趕來亂葬崗,怕你出事,命我保護你。”
“多謝。”
長公主正欲轉身離開,阮清明卻從寶馬上跳下來,橫在長公主身旁。
“長公主可找到陸淮之的屍體了?”
阮清明見長公主的神色有些難看,似乎微微松了口氣,“不如,我來幫你找找?”
“不必了。”長公主冷言道,“方才那狼,是從哪來的?”
“想必,定是這深山老林內的野狼吧。”
說罷,阮清明又用劍對着狼的屍體狠狠刺了幾劍,笑道:“長公主放心,這牲畜已經被我弄死了,你且放心好了。”
狼身上又多了好幾個深深的血窟窿。它身體裏的血已經差不多流幹了,屍體開始有些幹癟。
長公主右眉挑了挑:“是嗎?”
“那是自然,亂葬崗野獸頻出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我何苦拿着個騙你,您說是不是?”
“說的是。既然阮清明的屍體不在這裏,那我們還是先行回府,從長計議吧。”長公主跨上了阮清明的馬,“你的馬我就借走了,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吧。”
風呼呼的擦過長公主的面頰,她的心更懸上來了幾分。
她身上佩戴着規避野獸的香囊,可是還有狼朝她襲擊,便只有一種可能。
就是亂葬崗被有心之人特意引去野獸,而且數量絕對不少。野獸多了,可是能吃的食物卻十分有限,因此,長公主哪怕有香囊護體,仍有野獸願意铤而走險朝她襲擊。
方才長公主和阮清明只是堪堪聊了一小會,她便覺得這個阮清明似乎并不簡單。
大抵是女人的直覺吧。
出神間,風中攜帶的些許沙塵迷了長公主的眼睛。等到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她便見到道路正中央直直立着一個人。
她迅速一拉缰繩,馬兒人立而起,嘶鳴聲響徹天際。情急之下,長公主的雙手拉缰繩拉的生疼,俨然多了條血痕,整個人也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
“你不要命了!”
話音剛落,在長公主看清楚那姑娘的面容時,她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何息蘭二話不說,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長公主,我接下來說的話句句屬實,你定要信我。”
“……”
長公主驚魂未定,只是點點頭示意何息蘭繼續說下去。
“阮清明絕對不是什麽好人。當年冒犯公主的人正是阮清明。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您看着公主長大,她的心性您絕對了解。您知道為何當年公主願意和阮清明做那種事嗎?”
“因為被阮清明灌了迷魂湯嗎?”
長公主心中仍有怨怼,只是下意識說了句。不想何息蘭道:“差不多。不過公主卻被下了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