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馬甲

馬甲

吃完飯後,木棠和易辭回到非調組,正好碰上陳立行罵罵咧咧地從地下室出來。

一看就知道是碰上硬石頭了。

陳立行跟地下室兩個小屁孩硬磕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裏,木棠陪着易辭在咖啡店坐着吃甜點喝咖啡,而他,則是面對兩個滿嘴謊話的嫌疑人,氣得他額頭青筋狂跳,跟彈鋼琴似的。

碰上兩人,陳立行面上挂不住,把木棠支使開,拉着易辭單獨進了辦公室。

兩個臭男人點起煙,很快,易辭的小辦公室裏就煙霧缭繞的。

“你手上這幾個案子,最早是兩個月前的,現在都合并了?”陳立行問道。

“兩個月前雪景餐廳情緒失控殺人,再是李杭錢濤販毒,秋露自殺,到今天的舒琉死亡,已經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個案子。”

“這件事牽扯太深,我肯定是需要上報的,你做好心理準備,我也不能預測司長的反應,萬一打草驚蛇.......你別怪我。”陳立行說。

易辭淡淡看了他一眼,“都查到這裏了,還不是打草驚蛇麽?你能拿到多大的權限?能提供多少信息?”

“檔案庫的最高權限,以及執法者的參與,甚至是長老們的支持。”

半妖司有唯一的司長,其次是五大長老,各個都是人精,活了幾百年,強大到随便拉出來都能保衛世界和平,再往下就是十大執法者,這十位就比較年輕了,屬于年青一代中比較有實力的半妖,再最後才是他們十個隊,每個隊職能不同,比如他們三隊,主要負責外勤,十隊主要負責判刑和跟一些有權有勢試圖走法律空子的人談判。

“那好,我有一些東西需要你查一查,”易辭說,“第一,是近三個月半妖情緒失控殺人案件的詳細信息,二是土系半妖的資料,三是你們半妖司關于六合教的資料。”

陳立行仔細想了想,他這些要求都是為了查案,就答應了。

至于最後一個六合教的資料,估計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吧,易老板想要親自看看半妖司有沒有隐瞞。

“好,我馬上去一趟半妖司,”陳立行說,“還有件事,那兩個小子的家長沒來找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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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沒錢的家庭出來的孩子,開得起跑車,買得起奢侈品,标準的溫室花朵,被關在非調組這麽多天,家裏人就不擔心嗎?

“找過了,”易辭抽了口煙,“他們說沒有這個兒子,要殺要剮任憑我們處置。”

陳立行:“.......”

這是什麽家庭。

重要話題聊完,兩個人就默契十足地各幹各的去了,陳立行走之前還不忘捎上木棠,理由是方便她做快遞員,明天幫忙把資料帶過來。

易辭對此沒發表什麽看法,只是說歡迎木棠下次光臨。

木棠就差捂着臉跑了。

狗男人真的是一秒鐘都不肯放過她。

回半妖司的路上木棠就在擔心,再這麽接觸下去肯定會被發現的,萬一被易辭知道了自己就是煤球,他會怎麽辦?

欺騙非調組組長的感情,又不是随随便便割舍掉一個蹭吃蹭喝的主人,萬一易辭要報複她呢?

嘤嘤嘤。

做一只忠誠的貓咪太難了。

木棠在半妖司并沒有什麽事情要做,陳立行去找司長談事情去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也沒安排任務,大概一個小時後就通知她可以下班了,明早來半妖司搬資料。

木棠看見消息,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能在易辭下班之前回去。

今天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下午五點半左右,易老板準時到了家,看起來心情不錯,進門是嘴裏哼着一首奇奇怪怪的歌,換了鞋後就直奔貓房,給煤球開了一個罐頭,然後又從冰箱裏拿出一杯酸奶,拆開後看見煤球亮晶晶的綠眼睛,把酸奶蓋喂到人家嘴邊,看着它慢慢舔幹淨。

易老板耐心很好,在她吃酸奶吃的滿臉都是的時候還笑了笑,抽了張紙巾給她擦幹淨臉。

然後狗男人跟中了邪似的坐在她旁邊看着她吃罐頭。

木棠一時間心裏壓力大的想哭。

能不能別一臉發情期的樣子看着她,她已經開始害怕了。

她待過好幾個家庭,木遙給她選的主人大多是感情穩定的小情侶,或者新婚夫妻之類的,反正就是母愛泛濫專寵小貓咪的那一類,因此木棠也沒被單身狗收養過。

誰知道不小心被易夕交給了易辭養,再加上非調組和半妖司的聯合調查,她的小馬甲已經岌岌可危了。

吃完飯,易辭接到易夕的視頻通話。

易老板不情不願地按了綠色的圈圈,然後迅速把攝像頭換成了後置,正對着煤球。

易夕憋了半個月的唠叨瞬間變成了:“哎呀我的小寶貝,在那邊過的怎麽樣啊?易辭有沒有虐待你?嗚嗚嗚嗚,揪揪都瘦了,易辭你是不是沒有按時給它喂飯???”

易辭指了指它面前的罐頭和酸奶,“你仔細看看,這是虐待?”

“只吃罐頭怎麽能行,貓飯呢??你平時有給她吃內髒嗎?揪揪最喜歡吃那些東西了。”

貓飯他是沒怎麽準備,這幾天有點忙,他都是用貓糧和罐頭小魚幹來應付它的。

“易辭你太過分了?你這半個月是不是都沒帶揪揪出去曬太陽?”

“它還用曬太陽?”

長得那麽黑,別熱病了。

“揪揪最喜歡曬太陽了!我就讓你換個地方住,你是沒有別墅嗎?住這個破房子,連陽臺都只有上午有光,難怪它都瘦了。”

易辭被怼的啞口無言。

雖然他也不知道貓曬不曬太陽跟瘦了有什麽聯系。

他摸摸煤球的腦袋,“知道了,吃完就帶它去附近公園逛。”

“記得帶牽引繩,別弄丢了。”易夕叮囑道。

“好,知道了,挂了啊。”易辭說完就挂了電話。

他起身去貓房找牽引繩,翻了半天,才在箱子裏找到這玩意,手腳麻利地給煤球套上。

木棠掙紮未果,最終只能被狗男人牽着走。

她為什麽要喜歡曬太陽?還不是易夕家的小花園又大又好看,到處都是草地和花,空氣又好,那麽大的地方,不出去逛逛太浪費了。

但是她并不想跟易辭出去逛啊。

今天都相處一天了,他不累她都累了。

現在木棠不僅要在家裏裝模作樣,在外邊碰上了易老板還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簡直太考驗她貧瘠的演技了。

于是木棠直接使出了撒嬌大法,死死扒着門,趴在地上不肯出去。

易辭蹲下來,看着她的眼睛,格外好脾氣地說:“今天要帶你出去逛公園,你不是挺喜歡出去的嗎?”

有時候他出門,擡頭下意識看自家陽臺的時候,經常能看見一只小黑貓趴在陽臺邊的玻璃上看它。

難道不是因為想出去玩嗎?

木棠扒得更死了。

要是她知道易辭的心理活動估計都要哭了,她那哪是想出去玩啊,她只是在看他到底走了走,走了她好去非調組上班啊。

易辭今天格外有閑情雅致,耐心蹲在地上勸了她半天,奈何煤球死都不肯松開爪子,易辭只能無奈地上了手,一根一根把她的爪子從門上扒下來,順勢把貓抱在懷裏,就這麽抱着出門了。

他大概是想一定要她趕上落日吧。

木棠心如死灰的趴在他胳膊上,整只貓都不想動彈了。

剛剛的罐頭和酸奶已經在掙紮的過程中消耗幹淨了。

七月份的天氣,尤其是雨後,空氣清新,陽光美好,那裏都是一片暖黃的濾鏡,看起來倒是風景不錯。

易辭在的小區不遠處就是一個公園,綠植特別多,經常有人帶着寵物去那裏散步,以往嫌棄那些狗啊貓的阻擋自己晨練步伐的易老板,現在也成為了自己曾經最讨厭的人,抱着一只黑貓,慢悠悠的在公園石子路上散步。

偶爾經過帶着小孩的家長,小孩都對煤球指指點點的,甚至想伸手摸。

在拒絕了第五個試圖伸手撸貓的小爪子後,易辭看着面前的小胖子,握着煤球的爪子作勢要撓他,小胖子吓得一縮,手都收回去了。

“貓會抓人的,知道嗎?”

小胖子看見他胳膊上的爪痕,最終放棄了撸貓的想法,灰溜溜地回到家長身邊了。

易辭抱着貓走了半天,這才想起這樣抱着并不是散步,把煤球放下,自己捏着牽引繩。

木棠很不配合,直接抱着旁邊一棵樹不走了。

這一刻,她不再是貓,而是一直死皮賴臉不肯動的狗。

易辭皺起眉。

煤球今天太不聽話了。

一人一貓就這麽僵持在樟樹下,牽引繩崩的直直的,誰也不肯妥協。

就在這時,一對牽着金毛的小情侶走了過來,女孩看見他們笑的捂着嘴,拉旁邊的男孩過來看。

然後,木棠就聽見這樣的對話。

“诶,我怎麽覺得這只貓跟糖糖很像?”

“啊,你這麽說.......等等,一樣胖!真的好像啊!”

“我們過去問問吧,之前貓跑了你還哭了一整天。”

“當然啊,糖糖我們養的第一只寵物........”

木棠聽見聲音就覺得不妙。

不是吧,出來散個步都能碰到熟人?!

別過來啊!

她才不是糖糖,現在她已經改名字了,叫煤球!

嗚嗚,她的馬甲已經破破爛爛了。

任憑她心裏如何哀嚎,那一對小情侶還是裝起膽子走了過來,那只大金毛還好奇地湊到她邊上聞了聞,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木棠避之不及,四處亂竄,試圖逃過金毛的粘人大法,奈何易辭捏着牽引繩,她又跑不了,只能滑稽的繞着易辭轉圈圈。

易辭忍無可忍,直接拎着它的後頸皮把她拿到面前。

木棠一秒乖巧。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見那個女孩問——

“你好,請問你這只貓是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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