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花芝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臨死前缺氧的憋氣讓他現在全身都在痙攣。
花芝,不,他現在叫季懷。季懷環顧一周,看到的是酒店裏整潔素白的房間。
他心裏咯噔一下,這個酒店他一生只住過一次,而且他一個人在這個酒店住了一個星期。年幼膽小的他生生在酒店房間裏縮了一個星期,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因此看到這樣的裝飾他害怕地發起了抖。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再不想像以前一樣縮在被子裏一個人待着了,他掀開被子,跑下床,腳步猛地在穿衣鏡前頓住了。
這張臉,他擡手摸上自己又瘦又蒼白的臉,鏡子裏的樣子是他十幾歲時的樣子,那時他還小,一切都還沒開始。
他忽地想起來了,他一個人被丢在酒店裏七天後就被他名義上的父親接進了花家。
想到“花家”兩個字,他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不只是臨死前的天塌地裂的絕望,還有花家裏的每一個人帶給他痛苦的陰影。
他不要再回去了,既然重來的一次,他再不要回去了。
季懷長得豔麗,人人都說他像極了他那個美麗的母親,但季懷沒見過,也就無從比較。若是可以他寧願不要這樣一張禍事的臉。
他從家來這裏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來得及帶,身上也只有這一件衣服。那個男人什麽都不讓他帶就把人帶來了這裏。
他握了握拳頭,心裏不斷告誡自己:一切都還沒開始呢,他還沒進花家呢,還來的及,來的及的。
他給了自己一點力量,換上鞋,開門出去了。
這家酒店就在金城的郊區邊界處,往東便是繁華似錦的金城,往其他任何一個方向,都是他季懷能真正重新活一次的可能。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有沒有派人看着他,但他已經顧不了了,他的心“砰砰砰”地亂跳中,他裝作自然的樣子走出酒店,幸好沒有人攔他。
剛奔出酒店,他就下意識地跑了起來,風呼呼地刮在耳邊,他只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越來越強烈:一定要離花家遠遠的,永遠也別回來。
他胡亂地跑了兩條街,一回頭,就看見兩個黑衣男子跟在身後,他心髒吓的幾乎停掉。是那個男人派來抓他的,一定是的。
他慌不擇路地跑進了巷子裏,雨後青石板格外的濕滑,牆邊流浪狗吧嗒吧嗒地飲着渠溝裏的水,季懷剛沖進巷子裏,眼角餘光就看到了巷尾剛走進一戶人家的身影。
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忘了身後還有兩個健壯的男子在追他。在他停頓的這一會,身後的黑衣男子就跟了上來,立馬将他雙手反剪,提了起來。
季懷又驚又慌,細瘦的兩條腿不斷地踢蹬,抓他的黑衣男子不耐,一掌砍暈了他。
黑衣男子将季懷架在肩上,對身後的夥伴說:“走。”
在他們離開後,巷子裏的一戶人家院裏站了違和的兩個男子。稍後一點的男子穿着嚴謹的西裝,從上到下,包括站姿都一絲不茍。而站在前面的男子,明明看起來就二十七八的年紀,卻杵了一根漆黑原木的手杖。
他臉色病态地蒼白着,眉頭陰鸷地皺着,薄唇無情下壓着,站在他前面的老奶奶瑟瑟發抖。
他聲音清冷,不鹹不淡卻彷佛帶着嚴冬的寒氣,“徐阿姨老了,還是早點回去養老。”
被他叫做徐阿姨的老人眼角的皺紋因為害怕不斷地上下抖動,她睜着一雙苦楚的眼睛,哀求地看着男子,“少爺,您,您就饒了我兒子吧,都是老太婆我的錯,是我沒管教好,您……您看在我以前服侍過您……母親的份上,饒他……”
男子臉色倏地變得鐵青,一雙眼陰冷地盯着她:“徐阿姨就算是有這個情分在,我可不認了。”
老人聽到他陰冷的話,顫抖着不敢再開口了,她凄惶又無助地看着他,随即害怕似得低下了頭。男子冷哼一聲,不耐地擺了擺手,身後的男子随即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了幾句。
“徐姨,我已經通知牢裏的獄警好好照顧你的兒子,也望徐姨在鄉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有些事就帶到墳墓裏吧。”身後保镖似的男子,語氣平淡地說,彷佛他說的根本不是威脅的話。
徐阿姨聽他這麽說,又看了看少爺無情冷漠的臉,身子一下子就認命地癱了下來。她是大半截都埋在土裏的人了,知曉的秘密也只能随着她埋到土下。她現在一點都不敢妄想,況且她的兒子還在他們的手上。
久久地,她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出神地看着男子,“少爺,徐姨老了,可是少爺還年輕,別……太苦着自己了。”
男子一怔,又很快恢複了原樣,他什麽都沒有說杵着手杖走了出去,身後的保镖也跟上了。一出門,冷風灌入口中,男子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白了,他手背抵着唇,悶咳了兩聲。
“少爺,還是趕緊回去吧。”
男子蹙緊眉頭,臉色又因為悶咳而漲紅,他眼神往身後的小院掃了一眼,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就擡步緩慢離開了。
“看緊她,別讓她再胡言亂語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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