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首單生意
第一章:首單生意
初春的寒風中似乎夾着冰刀,微微一吹總是讓人對它避之不及。
加上近來朦胧的細雨總是下個不停,這冀州城的寒氣更是徹骨。
寒風将柳青梅的青衣肩上的頭發往後吹去,葉青梅的身姿宛若林中之竹,給人一種正義凜然的感覺,旁人若不知葉青梅是彼岸派衆多殺手中的一員,便也只覺得是一位行俠仗義的女俠了。
伴随寒風,踏着細雨,葉青梅走進了一家酒樓。
一步跨進酒樓,酒樓內那一股股暖氣,夾帶着五分酒氣、三分糕點氣味、還有兩分菜香迎面向葉青梅吹去。
葉青梅便将油紙傘收了起來,股股雨水沿着扇骨流到傘尖,再由傘間滴落到木質的地板上,傘間的雨滴順着門口又往那樓梯上滴去,直到落座到二樓,傘尖的雨滴這才止住腳步。
在嘈雜的人聲和铿锵有力說書先生聲音的襯托下,酒樓的氣味卻顯得微不足道了。
“上回說道不論是江湖之中的大俠還是朝廷中的人都不敢對彼岸派下手,大家可知這是為何啊?”
說書先生身着藍色大褂,一邊說着一邊摸着自己的胡須,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下面聽書的人有些在繪聲繪色地發表着自己的見解,有些則滿臉期待的望着說書先生,等待着說書先生解開這個謎團。
“稍安勿躁請聽我細細分解。”
一會兒,說書先生便也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周圍吵雜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
“首先便是除了彼岸派的門主無一人知道彼岸派究竟有多少殺手,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在數十年之前就有一個叫陌塵派的門派秘密謀劃打算去滅了彼岸派,可就在他們準備好一切的前一晚你們猜怎麽着?”
臺下的氣氛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即使他們并未進行言語上的回答,但臉上的神情也在詢問着:“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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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先生頓了一下緊接着說道:“陌塵派一夜之間全部都被滅了族,無一人生還。這滅門的人就是彼岸派的殺手。”
“彼岸派的人是如何得知陌塵派的計劃的?”
“是啊,莫非出了叛徒?”
“真是可惜了一個名門正派了!”
“可不是?”
“都是那可恨的彼岸派!真該将它們滅掉!”
“小聲些,不要命了嗎?萬一被彼岸派的人聽了去,小心你人頭不保!”
“怕什麽?對彼岸派心生厭惡的人數不勝數,莫非他們要殺光不成?”
“......”
臺下的人忽然再次熱鬧起來了,大家都各執己見,連酒店老板娘也忘記了招待客人,也挺了下來等待着說書先生的解說。
而葉青梅卻用凜冽的眼神看着那些指責彼岸派的人。
似乎只要他們再說一句,便會人頭落地。
在世人看來十殺門是專門為有錢人辦事的地方,而在葉青梅看來十殺門是養育她的地方,是她一生的開始。
“是彼岸派自己知道了,據說這彼岸派有一位萬事通知曉世間萬事通......”
說書先生再次解開着這些謎團,引入下一個故事。
而葉青梅卻知道,這彼岸派哪有什麽萬事通,若真有這次的任務也無需她來了。葉青梅雖不知說書先生後來要講什麽了,卻不願再去細聽,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茶水,面色凝重。
為了接受自己的第一單生意,葉青梅來到了發布任務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中四面本黑暗昏沉,好在四面都染着燈火,将整個洞照得亮堂起來。柳青梅順着燈光走了一會兒,便看見高處的石凳上坐着一個人。
那人臉上帶着金色的面具,烏黑的頭發悉數散落,身着黑色長袍鑲嵌着幾縷金絲,不用多猜也知道是門主。
或許是披頭散發,與柳青梅六年前所見的門主,眼前的門主卻有些精神欠佳的模樣。
葉青梅立刻跪下去,将頭低下去說得:“參見門主。”
雖說葉青梅是門主的親傳弟子,理應由門主親自傳授武功,可也不知為什麽門主卻将葉青梅交由他的另一個親傳大弟子葉雲樓。
甚至六年之久也未曾去見過葉青梅一眼。
“将頭擡起來。”
石凳上的男子聲音低沉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樣子。
“是。”
葉青梅便将自己的臉微微擡起來,看着石凳上的門主。
除了那雙明亮狐貍眼外,其他五官并不突出,整合起來反而拉低了眼睛的美感,雖算不算美人,但是看着卻讓人感到無比舒服,加上那潔白而不帶任何瑕疵的皮膚,倒也足夠吸引人的了。
門主原本還在摩挲着杯沿的手忽然顫抖了起來。
許久,門主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柳青梅走去。
除了初見,葉青梅再未見過門主,若非這次自己有單生意要接怕是這輩子也見不着門主了。
至于步伐為何如此沉重,葉青梅只覺得是門主老了,腿腳難免有些不好。
可是葉青梅透過那淡黃的燭火,看見了面具中的那雙閃着淚光的眼睛。
淚水?為何會有淚水?
“阿瓊......”
門主的聲音忽然變得沙啞,比起之前的威嚴卻是多出了幾分柔和,而他的手也向葉青梅的眼睛伸去。
“門主,弟子葉青梅。”
葉青梅立刻低下頭說得。
眼神卻從未變過,像是一堆石頭堆積而成的人沒有喜怒哀樂。
就在葉青梅說完話的時候,門主離開收回了自己揚在半空中的手,迅速地收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次你的任務與其他人的任務不同,你要去保護一個人并幫助他查清楚陌塵派一夜之間滿門被滅之事。可聽見了?”
門主側着身說着。
葉青梅立刻答道:“弟子明白。”
門主微微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随後說道:“若是聽見一些說什麽陌塵派是被彼岸派滅門的,可不要胡亂相信。還有若是查明了是誰滅的陌塵派也不要急着向世人述說,回來複命即可。”
“是。”葉青梅應了後立刻又問道:“那弟子所要保護之人姓甚名誰?我應該怎麽找到他?應該保護到何時?”
“他叫慕舟行,你去紫安國都城——冀州的望塵酒館坐着即可,會有一個男子來找你,他便是慕舟行,等到陌塵派這個案子查清楚之後你便可不再保護他了。等你完成任務後便去彼岸閣複命即可。”
彼岸閣便是常人花重金買殺手殺人的地方,分布在各個國的各個州。
門主說着便再次回到石凳上,再次把玩氣了茶杯。
昏暗的燭火也遮不住門主那纖細的手指。
門主的手就如同女子的手一般,若非早便聽說了門主武功之高,彼岸派的人只覺得這手連一把劍也握不起罷。。
“是。”
葉青梅回答道。
不一會兒,門主便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後從袖口中取出一只和田玉的發簪。
簪子玉質細膩,通體透亮,沒有複雜的雕工,簡單且随和。
門主拿着那簪子,朝着柳青梅走去,不一會兒便将那簪子插入葉青梅未戴任何首飾的束發上。
“若是不在彼岸派,今日便是你及笄之日,旁的禮節我也無心去制備,贈你只簪子,祝你......”
門主說着說着便遲疑了。
究竟該祝葉青梅一些什麽呢?
這祝福對日後将在刀尖上舔血的葉青梅來說,實在是一種奢望。
“那便祝你得償所願?!”
只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微微帶着幾分冷笑,聽着便覺得毛骨悚然。
葉青梅卻是十分平靜地回答道:“謝門主!”
本來葉青梅覺得一切也都說完了,正打算起身的時候,門主忽然又問道:“那你可有什麽願望?”
願望?
葉青梅确實是不曾有的。
或許在剛入彼岸派的時候,葉青梅是有的,她想要習得神功,吃飽喝足。
可是在一日複一日的練武,一日接着一日用殘忍的手法殺死背叛彼岸派的手足之時,葉青梅便麻木了。
“青梅沒有願望。”
“那你可曾後悔入彼岸派?”
“不曾,若非門主收留,青梅此刻早已是荒林中的白骨了。”
“好!記住你此刻所說的話!”
門主的聲音中微微帶着幾分譏笑。
“若是日後你想要逃離彼岸派,你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其他的師兄弟好。”
葉青梅微微地擡起自己的頭來,正好對住了門主那兇狠的眼神。
與旁人不同,葉青梅神色淡然,眉眼間并未變化分毫。
而她這種鎮定自若正是彼岸派要的。
門主微微甩了甩袖子說道:“你去吧!這一路上艱難險阻再所難免。若是完成不了任務......”
葉青梅連忙說道:“彼岸派不養閑人,若是完成不了任務弟子便提頭來見門主!”
葉青梅所說的話铿锵有力,似乎堅信自己的任務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實際上也确實如此。
彼岸派自開派以來,便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若門主所分配的第一單任務完成不了,回來便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完成任務的人當然不會就這麽等死,他們會逃向天南海北,但無論他們逃到什麽地方,彼岸派總能将他們一個個都抓回來。
“無論任務完不完成,先活着回來剩下的該怎麽罰,我自會安排。你走吧。”
門主說着便從另外一個洞口離開了。
葉青梅也站了起來,按照原來來的方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