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任三接睡得不太安穩,他本就累極,好不容易可以閉眼卻怎麽也睡不着,終于睡了過去後也不順遂,一會是他巴巴去讨好冷若冰霜的羲鴻時,羲鴻劍君冰冷的眼神,一會又是瘋子秦晝抱着不放,好不容易得來的睡眠塞滿亂糟糟的夢,出了一身汗,半夢半醒之間還感覺好像有誰在看他。
第二天醒來,天還只是半亮,左邊臉頰癢癢的,小宮主不耐煩的伸手去撥,一擡手臂就覺得身體酸澀的不似自己的,昨夜秦晝折騰了他臨近三更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他,算起來到現在他滿打滿也才休息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于修士而言只不過是彈指一瞬,像他這樣已經結嬰的修士不必靠睡眠來休息,睡不睡其實無關緊要,只不過修士亦是人,到底是要吃飯睡覺的,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他閉上眼,腦海裏猝不及防跳出秦晝壓着他頂弄不休的畫面,耳邊還無比同步的響起暧昧的聲響,頓時臊得面紅耳赤,立馬睜開眼,正好又瞧見頂上紅豔豔的簾子,不由又體會到有幾分諷刺。
這算什麽事啊……
那也是你依的,活——該。
我沒有……
你就有。
任三接咬着唇,扣着手指,雙手的指頭糾結到一處,恨不得給自己來一拳,清醒一下腦子。
他不知道羲鴻心裏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他不願去想羲鴻到底是真忘記還是假不記得,自欺欺人的一廂情願只有他知曉一切,他一點也不願意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尤其是羲鴻,若是叫羲鴻知道了……
若是知道了……
小宮主這麽想了想便控制不住的慌張,又夾雜了酸澀難過。
如果他明明知道了還這樣無動于衷,拒人千裏,那不是更叫人難過嗎。
他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有點難過。
難過裏又帶着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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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吧,順其自然就好了。
任三接洩了氣默默地想,又默默在心裏幽幽嘆氣,合上眼靜下心,竟險些再度睡了過去。
摒棄了雜七雜八的念頭,任三接是撐着擡起身,又是龇牙咧嘴又是忿忿不平的,偏偏又不敢發出聲響,別提多麽的意難平了。
這次比頭一次那個早上起來還要難受,簡直就是被十個元嬰後期的修士圍毆過一樣,一動就酸痛難耐,尤其腰以下簡直都不是自己的了,昨夜小宮主都懷疑秦晝是要廢了他……心情不怎麽美好的轉頭一看,羲鴻就躺在他左手邊邊上,擋在外側,睡姿齊整嚴謹,加塊白布就可以蓋棺入葬了。
微涼的清風吹動床幔,羲鴻原本一絲不茍銀發披散着,逃了幾撮,糾纏了小宮主的青絲,一銀一白竟是和諧相處。
小宮主看了眼角抽搐,并指為刀,削下那撮離經叛道纏纏綿綿的頭發,卻鬼使神差的拿了個錦囊裝起來。
動作間又是一陣酸痛,氣得小宮主咬牙切齒的連掐了好幾下身下錦被,羲鴻睜眼時正好瞧見小宮主使小性子的樣子。
眉眼機敏靈動。
果然生動可愛。
其實他早在小宮主醒來之前就清醒了,甚至清醒的更早,然而又不夠早,察覺小宮主蘇醒之時心底不知為何突然不願清醒了。
小宮主青絲散亂,柔順的貼着脊背蕩下,底下一身白嫩皮肉上青青紫紫,姹紫嫣紅花團錦簇,既是美極豔極,卻也叫人心生憐惜。
秦晝大混蛋……羲鴻王八蛋……任三接忿忿不平的像羲鴻瞪視,目光一觸及羲鴻,小宮主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和着時光一道僵在了那一刻裏。
“秦……晝?”半饷任三接慘白着臉幹巴巴的開口,大抵是昨夜哭喊多了的緣故,聲音還有點兒啞,又顫抖得發虛,手心的錦囊幾乎要握不住,掉下去了,就這麽僵着身體,眼眶發紅,可憐極了。
羲鴻心裏嘆氣,取了自己儲物納戒的衣袍給他裹上,翻身下床将小宮主抱起。
“秦晝?”小宮主微微松了點兒氣,攀着羲鴻的肩,手指控制不住的緊緊攥着底下的衣料,手心濡濕的汗在衣料之間洇開。
袍子又大又暖,将小小的一個小宮主罩得密密實實,小宮主的臉上恢複了些血氣,輕輕地掙了掙,像是在試探什麽,抱着他的臂膀結實有力,可以感受到緊實的肌膚底下,糾結的肌肉,蘊藏的力量。
略一動就有涼風從縫隙裏鑽進來,小宮主抓着衣袍兩邊,彎彎曲曲裹緊了,鼻尖紅紅的開口:“我要清洗。”先前沒有注意,他動作時,秦晝昨夜弄進去的液體從難以啓齒的地方跑了出來,下體濕漉漉黏嗒嗒的……
都說了不要弄在裏面了。
小宮主咬住下唇,氣惱的抽了抽鼻子,見他沒有反應,拍了拍底下那傻子,到底還是注意着避開了羲鴻的傷口,沒好氣道:“又聽不懂人話了嗎?”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就是清醒了的羲鴻又能如何!我難道還能怕了他不成!?
水汽氤氲,霧色迷蒙。
烏黑柔順的發吸飽了水,黑得更深,濕透了烏發墨染的貼着小宮主玉白細滑的背,迤逦暈在水中,映着盈盈水波的細皮嫩肉卻愈發的白皙如玉,脂玉膩白的皮肉叫熱水蒸得泛粉,襯着昨夜留的痕跡既色氣,又美豔。
小宮主按住身旁人的手腕,擡起下巴哼聲道:“你去替我拿塊帕子來給我搓背。”怎麽瞧都是頤指氣使的高傲模樣,卻叫人覺得理所當然。
任三接本就是被老父親當掌上明珠嬌養慣養着長大,哪裏吃過虧,這樣受了委屈當然是要從別處讨回來。
不過他自己覺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本少爺一樣仁慈的人了。
秦晝上下望了他一眼,聽話的去給任三接拿帕子了。
見人走遠了,任三接輕吐一口氣,靠在池壁,杏圓的眸子低垂半斂,攀在邊上的手指猛然收緊,逸了一聲低喘,“嗯……”他閉了閉眼,眼角暈染桃紅如提筆時不經意間飛了一筆朱砂,三分旖旎,因着其主人羽睫輕顫,七分豔情又減了兩分化為憐惜。
捧着潔白方巾的秦晝走了過來,眼神帶了點疑惑,小宮主将喉間喘息堪堪逼回去,咬着牙後槽牙擠出兩個字:“沒事。”
秦晝頓了頓,順着小宮主那探到下方動作的手往下望,探究的盯了一會。
任三接方才忍着羞恥将體內的濁液導了個幹淨,此時叫秦晝灼灼的視線一燙,便越發羞憤欲死,更是不由後悔叫先前秦晝留下來了。
他本該直接哄得秦晝離開,叫他走得遠遠的,最好別出現他面前了,可是每每話到了嘴邊就又咽了回去,看着羲鴻的臉便不由自主的心軟了。
小宮主把這歸功于他憐香惜玉且寬容良善,雖然羲鴻是男的,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美貌,他當初就挺迷羲鴻的相貌來着,要不是羲鴻太不近人情,小宮主也不會對着這麽個美人生氣的。
現在……現在是成長了,心胸更加寬廣,對,就是這樣,只是他仁慈,不跟羲鴻計較。
反正……反正他也爽到了,這樣算起來還是他睡了高嶺之花。
還不止一次呢,哼。
趁着羲鴻給他搓背,小宮主頗為自得其樂的臆想開來,想到高興處便是神飛色動,他試着猜想了素來清冷的高嶺之花要是知道他被他睡了又睡後,會不會像是良家女子被惡少霸陵一樣哭得梨花帶雨呢?
羲鴻看任三接突然就眉飛色舞,瓷白玉肌的小宮主被熱水泡得發粉,靈動的眸子水潤過的明亮,濕透的墨發則貼着皮肉鋪散在胸前背後,有那麽一撮的頭發頗有意蘊的貼在了臉側耳根,竟有幾分人面桃花的意味,一颦一笑盡顯眉眼靈動,他嘴角幾不可查的彎了一彎,繼續兢兢業業的伺候小宮主。
小宮主拉着他的手往背上放,得寸進尺:“再給我按按肩。”
指尖直接接觸底下的皮肉,肌膚相觸的滋味叫羲鴻微微頓了一下,任三接是典型精心細養的小少爺,肌膚色若脂玉,細滑嬌嫩,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留下印子,事實上确實如此,昨夜意識不清下手沒有輕重,等恢複清醒才發現小宮主被他弄得身上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享受了羲鴻劍君的按摩之後,再泡了會熱水,身上那股酸澀感差不多全被泡開了,小宮主舒爽的趴在池壁,懶洋洋的眯起眼,玩心大起伸手撥開水面,撩起一串的水珠,瞧着水面就像落雨般漾開一層層的漣漪。
漣漪散盡,水波不興。
小宮主拿餘光瞄了眼秦晝,意味不明的呼了口氣。
秦晝這次按摩的手法好像不太熟練?是我的錯覺麽?還是……太久沒練生疏了?不能吧?
呃……也不是沒有有可能。
在這之前,誰又能想到端肅雅正的羲鴻劍君瘋魔了竟會是這般模樣的呢。
慢悠悠的沐浴過後,任三接也穿戴整齊了,柔軟的發掩着滾燙燙的耳根,好歹臉上正常得,很沒有異狀。泡了熱浴按了摩,小宮主忍不住慵懶地枕在羲鴻懷裏犯起懶,昏昏欲睡時,冷不丁頭頂上傳來一道低磁沉穩的聲音:“玉林君。”
“唔?”小宮主迷迷糊糊回他個鼻音,慢條斯理的撩起眼皮看他。先前一直是心慌意亂不敢細看,後來漫不經意沒有留意,這下來了個面對面,臉貼臉,看得是清清楚楚。
羲鴻正低頭俯視他,一雙琉璃剔透的眸子逆着光,晦澀不明,叫人辨不清眼底的深意。
任三接瞳孔陡然大了一圈,整個人‘!’的一下彈起來,期間撞上了羲鴻的下巴、閃了廢腰,又是疼的‘嗷’一聲,連尴尬也顧不上了,一手摸頭一手揉腰。
痛!痛!痛痛痛!
我的腦袋!我的腰——
這家夥的下巴是寒鐵玄石麽!
小宮主疼得頓時淚眼朦胧,意難平的腹诽。
餘光觸及羲鴻,同樣是撞到(下巴),他倒是什麽反應也沒有,安靜的看着他,澄澈明淨的眸子盛着融融笑意……任三接猛然漲紅了臉,連身上的痛也顧不上,氣呼呼道:“你你你、你看我做什麽!?”
羲鴻靜靜的看着他,眼底猶帶未消笑意,問他:“你還好麽?”
“還不是你害得……”小宮主低聲嘀嘀咕咕,又擡眼瞪他:“你之前,叫我做什麽——”
羲鴻慢慢的眨了眨眼,似是躊躇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低聲道:“昨日……”
小宮主急吼吼打斷:“什麽昨日!”聲音大得虛張聲勢,他能聽見自己心口的那塊肉‘怦怦’的亂跳個不停,跳得他心口有些疼了,就像被誰沒注意力道抓了一把,又有點酥麻麻的。
羲鴻斟酌一番再道:“昨夜——”
任三接不假思索:“沒有昨夜!”見對面的人不說話了又有幾分的惴惴不安,心一橫,牙一咬:“……就是那樣了,又能如何,你待如何——?”說完卻像是期待些什麽一般,眼巴巴的看向羲鴻。
幾次被搶了話頭羲鴻卻生不出什麽氣來,只覺得眼前人哪裏都是可愛的,比那花妖珍藏的蜜糖還要叫人甜蜜,甜絲絲的在舌尖化開,既甜且暖泡得心口又酸又甜,軟得不可思議。
任三接叫他看的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驀地羲鴻清淺一笑,恰似冰雪初融,萬物複蘇,目光柔和,像是微風吹動了楊柳,垂蕩的枝條觸到了湖面,脈脈含情,曾只驚鴻一現的,叫任三接念念不忘的梨渦也現在了嘴角。
他聽見羲鴻輕聲道:“自是負責到底。”
沐沐有話說:羲鴻的意思是你既然都把我睡了,那就不能再不要我了。別看羲鴻冷冰冰的其實羲鴻特別少女,他現在大概就是度過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早上小媳婦那種心情,又羞怯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