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雅室花濃,熏香淺淡,輕紗繞柱,薄煙環梁。
“你的神魂倒是融合的不錯,不出三年,就可以将原身的痕跡全部消去了。不知你是哪位老祖前輩。”沈代卿道。
尚無庸一臉淡定,一副“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的表情,眉毛也沒亂上一根,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哦。”了一聲,實力嘲諷,十分挑釁。
呵呵,你猜。
反正已經被沈代卿發現他沒有被迷惑,那也沒必要繼續演下去了,更何況眼前這個人還……
尚無庸一個金丹竟然能堪破沈代卿的魂術控制,這讓沈代卿高看了他一眼,待沈代卿捉回尚無庸對尚無庸重新探察一番,倒有了一個意外之喜。尚無庸的神魂與肉身居然并非契合,想來是哪位老祖渡劫失敗奪舍,只是——這具軀殼資質一般,用來奪舍卻是多此一舉了,不過這與沈代卿無關。
沈代卿将尚無庸細微的情緒變化收入眼底,心中有了計較,輕笑道:“啊,原來如此。我原以為你是奪舍,卻不想你其實是界外之人,有趣有趣。”
什麽!!!尚無庸如遭雷擊!表情瞬間淩亂了。這他媽還怎麽玩!老子底褲都被扒幹淨了!!這還能行!!??或者說不愧是boss級別的怪,果然不同凡響是嗎?是個鬼哦!
“來者是客,閣下遠道而來,在下作為東道主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沈代卿亨茶的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沈代卿倒了一盞熱茶,眉眼氤氲在霧白熱氣裏看不分明,沈代卿微微笑了笑,聲音和緩:“請。”
你先把我解開啊。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尚無庸翻了個白眼,在心裏腹诽,慢吞吞暗戳戳地往後頭蹭,恨不得貼到牆上去,離沈代卿越遠越好,最好離得遠遠的,遠到看不見沈代卿為止。
沈代卿失笑:“怕什麽,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只是想請你做個客喝杯茶,不過……你也不要叫我為難才好。”
尚無庸:哦。你倒是把我放了啊。我保證馬上回老家。不給你找事情。尚無庸的白眼簡直能翻到天上去了,沈代卿每說一個字,尚無庸就往後面退一點。
“閣下無需多慮,在下無意動手,”沈代卿将茶盞往旁邊一放,“既然如此,我便先不打攪閣下歇息,閣下自便。”
尚無庸道:“你想做什麽與我無關,仙魔于我毫無意義,玉林又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你又何必将他牽扯進來。”
“是麽。你的想法很有趣,不過你多心了。而且,要對玉林君做什麽的人可不是在下。”
什麽意思?不是他?……羲鴻!?玉林是怎麽招惹了那個冷面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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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代卿施施然告別了尚無庸,提着一盞琉璃燈進了一個密室,密室裏連着一條暗道,沿着曲折的暗道拾階而下,莫約一刻的時光,便到了底下的石室。
水聲潺潺,霧氣蒙蒙。陰冷刺骨,渾然天成。
不知是何原理這個石室一眼竟瞧不到邊際,裏面黑紅符文若隐若現,隐約可見莫名無色波動,邪詭奧妙,中央是一塊莫約三丈見寬的墨色石臺,濃墨重彩的深黑色,被深不見底的暗紅水池圍在其中,黑紅之中一抹雪白。
石臺上伏着一名男子——一名身體修長健壯的男子,那人渾身赤裸,腳腕上還帶着玄鐵鐐铐,烏黑的鎖鏈連着石臺,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蓋在雪白的脊背,沿着肌理蜿蜒垂下,迤逦的散在石臺上。
底下的身軀縛着暗紅的繩索,咳,不得不說,綁得十分有藝術性,配着白皙的皮膚上流淌着禁锢修為暗金的符文,怎麽看都有些暧昧了。
于旭是被疼醒的,渾渾噩噩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以後,第一反應是笑——嗤笑,笑自己識人不清。
如今他的經脈全阻,手腳皆斷——沈代卿一節節捏斷的,沈代卿弄斷他四肢的骨頭時,臉上尤帶着柔情蜜意的笑,語氣也又輕又柔,好似情人間的喁喁低語,口裏尤叫着:“師兄。”呵,他總是一副令人作嘔的惺惺作态虛情假意。
沈代卿又喚了他一聲,“師兄。”
于旭懶洋洋的掀起眼,不用去看就知道來的是誰,嗤笑一聲眸光泛着冷意:“原來是只雜種,叫誰師兄?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師弟。”
沈代卿不以為意,臉上仍是挂着柔和的笑,“師兄這是在氣我?師弟這就給你賠罪,好嗎?”
于旭沒有接茬,眼神輕蔑的瞧着他,意有所指的說:“你知道有個詞叫畫虎不成反類犬嗎?”
沈代卿溫溫柔柔的開口,聲音又輕又柔,極盡纏綿,眼底也是情意綿綿,深情一片,如一條冰;冷無骨的毒蛇蜿蜒攀附而來:“可你喜歡這樣的。”
于旭似是被噎住了,半饷才反駁道:“你錯了。”
“那便是錯了吧,我總是依你的。”沈代卿笑容如初,眸光卻是幽暗了幾分,神色晦暗,又道:“師兄可知我今日遇見了誰?”
于旭擰眉,聽見沈代卿說了一個名字,瞳孔頓時急劇收縮:“你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沈代卿像是說給自己聽,輕聲重複,擡眼望向于旭,道“我只是請他做客。師兄你在怕什麽?怕我傷了他麽?”
“不過……既然師兄這麽想我,那我又怎麽能讓師兄失望呢,”沈代卿斂了眉頗有幾分低眉順目的,語氣輕柔宛如情人低喃:“我雖無法傷到其玉君分毫,只是一個任三接,我卻是不在話下的,若是愛子夭亡,想必即使是他定會悲痛欲絕吧?恩?師兄。”
“你!”
沈代卿斂了笑,面無表情的看着于旭,沈代卿的五官生得極好,随便拎哪個出來都是的精致完美的,只是糅雜起來後卻有些薄涼了,故而他不笑的時候會顯的格外的冷漠,狹長的鳳眸幽黑深邃深不見底,與銳利帶鋒的眼風相反,沈代卿語氣卻是輕輕柔柔的:“師兄,你意下如何?”語調不緊不慢,從容自若,他哪裏是在征求意見,分明就是勝券在握了。
“卑鄙無恥!”于旭氣得渾身發顫,縛在身上的鎖鏈因為劇烈的掙紮而嘩啦作響:“你有什麽招數盡管沖我來就是,欺負一個小輩做什麽!?更何況任知秋一直待你不薄,若不是他哪有你的今天!?你有什麽臉面去怨他憎他,還、還要對他的獨子下手……果然是狼心狗肺,恩将仇報!!”
“狼心狗肺,恩将仇報。是了,師兄眼裏向來是看不見我的,師兄這般人物自然是只看得見高潔溫雅的其玉尊者……他是君子,我是小人,想必在師兄看來,我始終還只是那個卑賤的奴仆吧?”沈代卿低笑一聲,眼底一片冰涼,徹底失去溫度:“你說我是,那便是了。”說罷沈代卿伸手輕輕撫上于旭光裸的背脊,指尖抵住于旭的脊骨,于旭感覺到一股暴虐的靈氣自後心席卷了周身筋脈,一陣劇痛襲來,陰冷霸道的靈力勢如破竹地把周身筋脈盡數隔斷破壞,叫他忍不住要嘶鳴哀嚎,但卻被他死死的堵在喉間。
于旭‘嚯嚯’的喘着粗氣,冷汗如瀑,浸濕了長發,鴉羽般的青絲絲絲縷縷的沾在身上,一縷亂發黏在白玉似得鼻梁,身體因為極致的疼痛而痙攣,目光卻是狠厲的望向沈代卿。沈代卿目不斜視,視若無睹,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于旭猛然一顫,失聲叫了出來。
不過,痛苦而凄厲的哀嚎很快就弱了下來,逐漸變小,歸于寂靜。
沈代卿輕撫他的脊背,拉起于旭,靠近他:“噓——師兄,你要乖乖的,這裏還未來得及刻下隔音陣,要是引來了不該來的人,我可就難辦了。”沈代卿語氣輕柔聲,冷白的手指沿着于旭的脊骨一寸寸往下,另一只手牢牢的将人困在身下。
指腹所觸的皆是細膩的皮肉,原來從溫熱到冰冷,其實真的只需要彈指一揮間。
于旭到底也是沒有吃過苦的仙二代,在出事之前族裏宗內的資源随便取用,不像其他修士需要為了生活去刀山火海裏闖蕩,身上沒有一絲傷痕,肌肉并不明顯,卻又顯而易見其中蘊藏着的力量,且皮膚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肩寬腰細骨肉勻停,如今又被沈代卿關了半年之久,一身皮肉更是白得晃人,如今上頭遍布青紫淤痕,半遮不掩的,倒顯得格外的……色氣。
到最後于旭的聲音嘶啞,整個人仿佛是水裏撈出來似得水淋淋,晶瑩的汗液沿着肌理皮肉滑落,滴濺落下,在石臺上彙成了一個小水窪。
烏沉沉的鎖鏈纏纏綿綿的貼着于旭的身體将人牢牢的綁在石臺上,于旭向來要強,從來是不肯示弱的,此時冷汗淋漓,倒有幾分逼至極致的淩虐美感。
真是,美極了。
沈代卿無意識伸舌舔舐下唇。
兀的,沈代卿像是想起什麽快活的事輕笑出聲,指節陷入于旭的墨發,兀的,沈代卿揪住于旭的發強硬的将他頭往後拽,道:“啊呀,師兄是不知道呢,我們的其玉尊者任知秋啊,修煉的可是功法哦,對。就是那個‘無情決’斷情絕愛,無欲無求。”沈代卿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嘴角含笑,眼底卻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墨黑:“真是可憐吶,是不是?”
“執着一個不可能動情的人,不是很悲哀麽?師兄。”
于旭無力的掀起眼皮,睨了一眼沈代卿,閉上眼不回答,他的眼角濕漉漉的,額上的汗滴碎在眼睫,渾似痛哭了一場。
只是沈代卿知曉他這個師兄是又多麽的鐵石心腸,哪裏會哭呢。
沈代卿憐惜的拭去于旭眼角的濕痕,“師兄,你這樣可真叫人愛憐吶。”
于旭偏過頭避開他的手,然後對着沈代卿啐了一口血,竟是原先痛極時生生咬碎了牙,咬出了血,“呸!”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沈代卿的臉上。
沈代卿不以為然的抹去了,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于旭,輕聲慢語道:“師兄可消氣了?是師弟的不是,你若是氣壞了,我該心疼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