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烏金雙頭蛇
烏金雙頭蛇
黃村正是未時到黑水潭的，他身後跟了十幾個腰揣鐮刀，背負弓箭的漢子。
漢子們雖都瘦得不成人樣兒，但精神面貌還是不錯的。
才打了聲招呼，見了那潭裏的水，眼神全奔那去了。
但沈瑩沒有發話，他們誰也沒往潭邊去。沈瑩滿意得不行，換了桃花村的村民早掀翻她，跑水裏浸着造去了。
“伯伯叔叔哥哥們，以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潭邊先洗個臉，喝點熱水吃口熱乎的肉湯吧。娘，你和二姐快去燒！”沈瑩笑盈盈地說。
她知道他們來得急，拖筏上都放着鍋碗瓢盆鋪蓋什麽的，家裏該沒那功夫給整治午飯。
小崔氏忙去找大崔氏登記領肉，帶着茶花重新燒肉湯。
“哎哎！”漢子們憨厚地笑着應道。
他們不善言辭，都好奇地打量沈瑩，想是黃村正介紹過她的“遇仙”遭遇，說她是個能人。
黃村正也可能吩咐過他們要守規矩，看她的目光都坦然，也沒有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看她娘和姐姐的。
沈瑩暗暗觀察，松了一口氣。
他們又圍着斬了一半的野水牛肉，還有那虎看，都很興奮。
“媳婦們還在家收拾行李，得晚點。但曉得今兒趕時間，能幹活的都随我來了。”黃村正對沈瑩說。
才去那麽點時間，他的嘴角竟急出了燎泡。
再看他的眼角，烏青一片，沈瑩琢磨他只怕被媳婦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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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村之長，誰敢打他，除了他媳婦。
他身後也沒有自家人。沈瑩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姑娘。
“走太急，坡上摔了一大跤。”見沈瑩盯着他看，黃村正神色不自然的苦笑。
“晚點我林子裏采點烏烏草，你敷敷。”崔姥姥順口說，招呼高地村的漢子喝水吃肉湯去了。
黃村正又指了幾個手快的兒郞，和謝大姑、大姑爺一起斬牛肉，這樣可以快點。
今天要在門禁之前趕到城裏只怕已經來不及了，但也要趕早去鎮上過夜，明兒起個早等明兒的城門開，兩個人斬太慢。
他又請沈瑩給高地村畫地搭棚子，沈瑩道：“有老人和娃娃的家庭住在中間，壯實年輕的住潭邊和林子邊。”
“不給桃花村的人留？”
“這一塊，陳奶奶家的；這一塊，張少錘家的。宋老太爺家小北給劃了，竿子都插好了。其它的，不留！”沈瑩連眼晴都不眨一下。
“不給……你們村正留一塊？謝家另外的人留一塊？還有劉家？”
“不留，先來先挑。”沈瑩不客氣地說。
小崔氏擡頭，憂心地看了她一眼。
但小崔氏什麽也沒有說，又忙她自己的去了。
沈瑩很滿意親娘和她統一戰線，這是開撕前的準備了。
好賣的牛腱子和幾個部位的好牛肉，終于都斬好了，老虎也放在了擔架上綁好。沈瑩、宋大郞，還有黃村正帶着兩名漢子要出發了。
出發前，黃村正吩咐留下的漢子：
“桃花村的人要上山來了，肯定要搶你們的營地。下晌你們啥事也不要幹，先把自家的窩棚搭出個雛形。”
沈瑩笑道：“劃地不要哄搶，找宋小北。伯伯叔叔哥哥們聽仔細了，誰先來就是誰的，誰要不懂規矩，你們就把他扔出去！”
漢子們這才有了笑容，紛紛表示會守住自己的窩棚。“誰要敢動俺家的窩棚，別怪俺不客氣！”
來時，他們還惴惴不安：
人家一個桃花村的小丫頭，會不會偏幫她自己的村？
聽了沈瑩這話後，心算是徹底放下了——只要主事的處事公平，這以後一起處着就不必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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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小九自然舍不得沈瑩，像兩只小奶貓一左一右的，抱着她的腿淚眼汪汪。
沈瑩許了給他們帶城裏的糕，饴糖；帶米，帶面，帶糧食回來，他們才抹着淚放了手。
都是超級大哭包，這大荊朝的男女老少都感性，把她都傳染帶歪了。
沈瑩是不會承認她愛哭的。
小崔氏也是憂心忡忡拽着她的手不放。
“娘，上個城而已，我明兒夜裏就回來了。”沈瑩安慰說。
小崔氏搖頭，哽咽道：
“你爹這一走，你5歲以後就沒上過城，不像三房的柏喜，還有你小姑常去你四叔家走動。你還小，一不留神，被人伢子拐走了可叫娘咋辦呀？”
她還小？沈瑩無語。
她該說啥？慈母關心則亂？
旁邊還立着四個雄赳赳的大漢呢！宋錦西也勉強算他一個，雖然不壯實，可一看眼神就殺氣騰騰，很不好惹。
小崔氏竟然全當他們不存在。
黃村正果然老臉上挂不住，一再保證會看顧好沈瑩。
茶花又勸道：“娘，你還想不想大哥回來了？三妹現在開了竅，長本事了，她去了，指不定能把大哥給帶回來。”
小崔氏臉上有了淡淡的喜色，但還是握住沈瑩的手不放，輕聲道：“你哥過繼給四房，那是經過族裏，官府那兒過明路按過手指印的，實在沒法子你也別強撐。
柏清他大了，有主意，能自己照顧自己。你可不能再出事了，也別跟你四叔家鬧，你人小，易吃虧。”
沈瑩點頭應個不停。時間不早了，她只求她娘快放人。
等回過神，手心卻被塞了一個小小的布包。沈瑩趁人不備捏了捏，竟是一些銅子。
她娘真是牛，別看樣子軟弱，平時不聲不響，謝劉氏的淫威之下還能攢下私房錢呢。
茶花也拿出自己的繡活塞給沈瑩，笑說：“災年，指不定賣不掉，能換多少算多少。銀錢也別拿回來，看缺啥你就自個兒買。”
這便宜姐便宜娘，算是都沒白認下。
沈瑩一一應下，心酸得不行，這可能是小崔氏和茶花的全部家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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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擡着牛虎在衆人的目送中上了山崗。
“從上柳村穿過去？”宋錦西遲疑地問。
“不，你們跟我走小道。”沈瑩拿出宋小北的彎刀開路，宋錦西還給她現削了一根茶樹棍子，拿着不重，既能做拐杖，又能打草驚蛇。
她之前讓系統掃描黑水潭時，便留心了一條線路，那條路上橫着一個蛇窟，裏面有條烏金的雙頭大蛇。
這條路剛好抄小路繞過上柳村，既節省了走路的時間，又能完美地避開上柳村的村民。
試想這種災年，他們一行從黑水潭下來，老虎雖用竹枝蓋着，那野水牛肉的味兒可是蓋不住。
上柳村的人不捉住他們問個丁卯，還能放他們走？
就算有宋錦西這個會輕功的，他也不可能托着老虎飛着走吧，那不成了神？
她倒是有空間，可是敢用嗎？黃村正只怕到時候要請神婆來給她驅邪。
這條小路，還是死掉的那條網紋蟒捕食、逛風景、巡它的領地給趟出來的，從來沒有人類走過。
上柳村的人對大黑潭也不了解，災年有不怕死的上山只是想搙兩把香椿樹葉子吃，便被那條烏金雙頭蛇吓得七魂去了六魄。
聽說回去後，逢人便歪着嘴巴流口涎說：“我、我……見過黑水潭的長……長蟲怪！全身烏金烏金，吓死八個人！”
結果，桃花村上過山的漢子們都說不對，“瞎扯淡，是水青色的，比大水桶還粗！”
黃村正聽了這些傳聞，搖頭，“說的都不對，是火紅色帶雞冠子有劇毒的。”
得，這三個村的人都不知道這黑水潭就是個大蛇窩，除了逆天的網紋蟒，各種種類的大蛇還有三四條呢。
扯遠了，對于沈瑩的提議黃村正和宋錦西都沒有意見。
沈瑩很滿意：她不想解釋這個，争取那個，太費精神。
“不過路上有個蛇窟，有條大的烏金雙頭蛇。”沈瑩又說。
宋錦西皺了下眉頭，黃村正急了：“怎麽還有長蟲？還是雙頭的！”他要冒汗了。
民間都覺得遇見雙頭蛇，稀奇又不吉利，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沈瑩是知道的，那只是一種畸形胎受環境或者污染影響什麽的變異了，這是生物的自然現象。
“嗯。到時我來試着解決它，如果不行那就退回去再想辦法。”沈瑩笑說。
旁邊高地村的兩個漢子，看着她那邁着小步子的小身板，臉直接綠了。
可她說的一點沒錯，你看她經過的地方，蛇啊鼠啊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原本危險橫生的黑水潭，沈瑩身輕如燕，走得比平地還舒坦。
沈瑩心裏偷樂：以後村裏要打獵，可千萬別拽上她，獵物都不是藏起來就是都跑遠了。
“別太擔心，我說出來只是給大家預個警，讓大家當心點。我想，它再兇再大也強不過潭裏的那條。”沈瑩笑說。
“沒事沒事哈，哈哈，咱們都帶了雄黃！”黃村正也給大家鼓氣。
“黃叔，長蟲它不怕雄黃，它只是不喜歡雄黃的氣味。餓極了，該咬人還是會咬人。”沈瑩實誠地說。
以前沒事時，B站的動物視頻可沒少看。
還有那種科教類的現場實驗視頻也沒少刷。
這就是她拿風油精的原因，蛇很不喜歡風油精。
黃村正：……
“灌上烈酒，對付一般的長蟲，雄黃多少有些用處。”宋錦西道。
沈瑩點頭，敢情這家夥還是個學霸，“這倒是。”
黃村正心裏咚咚，但他是這裏最年長的，又是高地村的村正，還是強笑道：“酒可是好東西，自己有喝的哪能散給長蟲……不對頭！你們聽，什麽聲音？”
失去大兒的回憶實在太痛，他驚得不停地喘粗氣。
“雙、雙頭大長蟲？”旁邊叫高鐵牛的兒郞慌了神。
“是它，它來了！”後面擡肉的高四虎腳步也亂起來。
沈瑩的腦門冒出了細汗，一揮手，“穩住，都別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