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暈的合理
暈的合理
“趙海升！讓所有的奴才都待在這裏，不許出去！你安排人救火！”趙靜淮抱着趙沁彤迅速返回內室，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穿戴整齊出來冷着臉吩咐。
多年為官，趙靜淮雖然心裏慌張，面上卻不顯，只迅速安排趙海升下令，不許下人們到處走動，并且安排人守住了各處出府的大門。
可楊恬恬既然想要事情暴露出去，自然不會只派于忠叫醒引嫣閣的奴才。
趙沁彤平日裏嚣張跋扈，動辄苛責下人，總有些對她恨之入骨的，平日裏是不敢流露痕跡讓人發現，這種時候，悄無聲息的落井下石還是很輕易的。
很快就有人将老爺和姑娘衣衫不整抱成一團被下人們瞧個正着的消息遞進了世安院和正院。
老太太剛剛起身，正在漱口，一口漱口水噎在嗓子裏就暈了過去，楊恬恬聽于忠彙報了世安院的消息後，也從善如流摸了摸下巴跟着‘暈’了。
這下子府裏就亂了套，畢竟堵不如疏，老太太的身體趙靜淮也不敢忽視，急忙派人請了相熟的大夫去世安院給老太太瞧。
“老爺，夫人也暈過去了，您看？”趙海升帶着兩個家丁仔細盯着大夫，避免這大夫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
“不用管她！”趙靜淮腦袋裏還亂的很，趙沁彤吓到哭都哭不出來，老太太臉色蒼白躺在床上，下人們那驚詫過度的眼神，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神經緊繃的厲害。
其他地方趙靜淮都有把握能夠将消息死死鎖在府裏，可唯一正院會有什麽反應……經過這幾次的事情，趙靜淮實在是拿捏不準，他也不敢賭。
萬一在大夫給楊氏看病的時候，她醒過來亂說幾句什麽，那趙府就完了。
他不是沒考慮過将看見的奴才都滅口，偏偏發生了火災，當時去救火的奴才幾乎是府裏奴才的三分之一，若是都殺了，只怕是京城府尹那裏都說不過去。
說起來這火來的蹊跷，趙靜淮皺着眉頭想起這個事兒，不等他整理思緒，老太太就呻-吟着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見他眼淚就落了出來，胸膛起伏不定的轉過頭再不看他。
“回趙大人，老夫人這是怒急攻心，眼下老朽替老夫人施過針已經無礙，近期內切不可再讓老夫人動怒了。”老大夫将金針一一收拾回自己的藥匣子裏，對着趙靜淮施禮道。
“我知道了，多謝陳老，海升，你送陳老出去。”趙靜淮知道老太太氣狠了，實在沒心情多說什麽。
“娘，都是兒子糊塗！昨夜兒心疼彤兒，與她回想均瑤當年之事，貪杯看錯，但兒和彤兒并未發生不倫之事，還請母親息怒。”待趙海升領着大夫和下人們都退出去後，趙靜淮噗通一聲跪在了趙老夫人床前。
“彤兒不能留在府裏了，先把她送去京郊的別院裏待上兩年吧，就說送她去別院旁邊的靜慈庵清修了。”過了好半天，趙老夫人才嘶啞着嗓子開口，這話一出，就讓趙靜淮變了臉色。
“娘，都是兒子的不是，與彤兒……”
“你還要糊塗到什麽時候？非要害死彤兒，害死趙家你才甘心是不是？”趙老夫人勉力坐起身，憤怒地低喊道，喊完又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娘，您怎麽樣了您別生氣。”趙靜淮急得趕緊站起身到老夫人身邊幫她拍着背順氣。
“靜淮啊，你別怪娘狠心，娘也是為了彤兒好。”趙老夫人咳嗽完，急急地喘了幾口氣，這才拉着趙靜淮坐，語氣緩了下來，“這事兒不管實情如何，畢竟眼見為實，也不只是幾個人看見了，若真是傳了出去，彤兒怕是只有一個死字。”
趙靜淮心下一驚，軟軟跌坐在床榻上，驚慌地看着趙老夫人。
“到時候若是傳得忙成風雨，怕是你這官職也不保，咱們趙家就算是完了。”說着趙老夫人垂下眼，蓋住眸中的冷漠無情，只流下兩行濁淚。
“眼下趁還沒什麽話傳出去，趕緊先把彤兒送走，即便是有個什麽不好聽的，咱們也能說彤兒還小，送她去庵裏過一輩子也不會有人多計較。待過上幾年消停了，再偷偷把彤兒送走，遠遠嫁個富庶人家讓她衣食無憂也就罷了。”趙老夫人緊緊拽住兒子的胳膊，死死盯着他。
“我知道彤兒怕是要委屈幾分，可……咱們趙家幾代祖宗拼下來的基業，不能毀在你手裏啊！”
“兒子……知道了，今日就把彤兒……送走。”趙靜淮艱難地開口，嗓音一下子比老夫人還要嘶啞。
“都怪咱們太寵彤兒了……作孽啊，她都多大了你們還一起喝酒，送走了彤兒，你去佛堂給祖宗請罪吧。”趙老夫人見兒子答應了，這才放松下來，一放松就覺得渾身發軟，她躺回床上，閉着眼睛疲憊道。
“去讓人查查，引嫣閣到底是如何着的火！”等趙靜淮腳步沉重，帶着幾分踉跄出了世安堂，趙老夫人冷冷對着雲若吩咐。
“奴婢這就去。”雲若安靜應下來，輕輕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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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這一遭又氣又驚，軟軟躺下起不來床，趙靜淮心情複雜的去了引嫣閣，誰都沒心思理會正院‘暈’着的楊恬恬。
好在楊恬恬也不稀罕他們娘倆關注，早早就吃飽喝足躺在床榻裏頭懶洋洋看着話本子。
于忠早就趁老夫人暈厥的時候趁亂出了府，一路疾行往英勇伯府趕了過去。
“求伯夫人做主，救救主子吧！”一見楊淑蘭于忠就噗通跪了下來，只說了一句話就開始砰砰砰磕頭，那動靜聽着都頭疼。
“你先起來，說說到底怎麽了！”剛用完早膳的楊淑蘭本來心情還不錯，這會子胸口開始有點兒發堵。
這她跟楊恬本來該是死對頭才對吧？她不盼着楊恬恬生不如死就是好的了。有問題也該去找她娘和她爹，一有事兒就大呼小叫往英勇伯府跑是個什麽毛病！
“主子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一氣之下暈了過去一直沒醒，府裏頭也不讓人出來請大夫，奴才還是偷偷跑出來的，求伯夫人救救主子。”這話都是青桑教他的，老實巴交的于忠幹巴巴地說出來以後，就又砰砰砰磕上頭了。
楊淑蘭嘴角抽了抽，看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示意楊淑蘭的大丫鬟帶着下人們都遠遠退出去以後，秦嬷嬷這才嚴肅地呵斥：
“別磕頭了，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你們家主子倒是氣性大，一點點小事也能要死要活氣暈過去。要但凡點小事兒我們夫人就上門的話，恐怕這京都就不缺笑話了！”
“老爺…老爺…老爺……”越着急于忠臉上就越僵硬，憋了半天，見楊淑蘭主仆二人都不耐煩了，他才閉着眼爆紅着耳朵快速道：
“大小姐院子裏失火，老爺和大小姐衣衫不整抱在一塊在大小姐房裏過夜，被救火的奴才們看到了！”
這……特麽還真是得暈，主仆兩個難得在心裏統一認可了楊恬恬暈過去的合理性。
這是被人算計了吧？不然怎麽會這麽巧就趙大姑娘院子裏失火呢？秦嬷嬷作為宅鬥高手立馬就開始陰謀論起來。
這趙靜淮也實在是太惡心了些，她娘……好眼光！楊淑蘭在心裏半是惡心半是痛快地想。
“主子這幾日暈了三回，她身體本來就不好，求伯夫人救命！”青桑也就吩咐了這幾句，于忠說完見沒什麽可再說，想了想幹脆又開始‘砰砰’上了。
“好了！嬷嬷，你拿了我的牌子去請楊府的府醫到趙府給三妹看看。”楊淑蘭被于忠磕的眼暈，趕緊揮揮手，沖秦嬷嬷使了個眼色後吩咐。
“是，奴婢這就去。”秦嬷嬷了然的行了個禮，沖于忠冷冷道：“跟我來吧。”
等秦嬷嬷帶着楊府的府醫去趙家的時候，一直恨楊恬的親娘恨得要死的楊尚書夫人，迅速派人将這消息不動聲色傳了出去。
這功夫出門的就于忠一個，不管是誰傳出去的，到底有問題的是趙家，趙家老夫人和趙靜淮沒底氣找別人的不是，卻饒不了楊恬。
即便到最後楊家為了臉面不得不為楊恬出頭，要是不和離，那她在府裏沒好日子過，出來了也沒臉見人。
若是楊恬和離了，那楊家也不缺楊恬一個棄婦的吃喝，況且有兒子再見不得，這滋味也夠她喝一壺的。
不管怎麽說，趙家出了這等醜聞，楊恬那小賤人就別想落下好，楊尚書夫人想着前些年受過的憋屈，這下子總算是舒坦了幾分。
楊恬恬還不知道她的有意之舉，替楊夫人解了口惡氣，當然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聽青桑說趙靜淮剛剛将哭鬧不休的趙沁彤送走，就臉色鐵青地陪着楊府府醫來正院給她看病，她在青桑麻木的表情中，幹脆利索地弄暈了自己。
“趙夫人這是肺氣郁結，耗散氣陰，導致身體虛弱，再加上夫人長期脾胃虛弱，還有些氣血兩虧之兆，且需要平心靜氣好好将養着，再不可有大的情緒起伏，不然怕是會影響壽數。”楊府府醫姓高，四十多歲一副精明樣子，來之前他就已經聽秦嬷嬷吩咐過，眼下所有症狀都往嚴重裏說，說得明白實情的青桑都一愣一愣的。
自家主子這說暈就暈，說好一下子能吃三碗大米飯的，脾胃虛弱？氣血兩虧？這莫不是庸醫？
“高大夫開藥就是。”趙靜淮并不在乎楊恬恬是死是活，趙沁彤淚流滿面的絕望樣子還深深刻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這高大夫的話他基本上沒認真聽。
高大夫回頭看了秦嬷嬷一眼，安靜開藥去了，秦嬷嬷心情不錯地看了眼暈着的楊恬恬，又不屑地掃了眼趙靜淮，垂下眼皮子掩蓋住了諸多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