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欠東風
只欠東風
“聽說沒有？趙大人跟他閨女睡一塊兒了。”
“何止，據說是衣衫不整正做着那檔子事兒就被奴才撞了個正着。”
“也不知是哪個狹促的奴才點的火，這趙家也夠倒黴的。”
“你們是不知道，我聽我們家老爺說今日在朝堂上有禦史參趙靜淮行為不堪，不配為官呢。”
“何止，據說楊大人當堂要求陛下判準楊家女和離回楊家，另行嫁娶。”
“要說這楊家三女可是夠倒黴的，嫁了這麽個惡心的人……”
兩日不到的功夫，因着有心人算計，趙靜淮和趙沁彤的轶事已成了京都裏最熱的傳聞，連父女倆在房中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傳得惟妙惟肖，甚至連老百姓們都有所耳聞，給人們茶餘飯後添了不少話題。
閨閣女子們還不太好意思談論，也就只紅着臉道幾聲惡心，可那些權貴和官眷夫人們倒都讨論的火熱，不管說多少最後都會落到對楊恬恬的憐憫上去。
淮南王老側妃在跟勤郡王妃于氏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這事兒。
“這楊氏也是個可憐的，怎麽就嫁了這麽個人？”伊老側妃忍不住感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初若不是楊氏母女将姨母欺負的狠了，姨母也不至于狠心将她嫁個趙靜淮做填房，少說也是找個清貴學子嫁出去，瞧楊家二姑娘和五姑娘就知道了。”于氏雖也替楊恬恬可惜，但她并不覺得楊夫人做錯了，畢竟勤郡王家裏也有不省心的妾室和庶女，她最是能理解。
“也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瞧着這楊氏嫁人後倒是知道深淺了，若是能幫就幫上一把。”伊老側妃年紀大了，心比年輕時候軟了許多。
再說她本身就是個側室，當初淮南王妃沒有子嗣，王府裏頭并沒有那麽多龃龉，她心思也就比自家姐姐淺了許多。
“到底有姨母在，到時候且看……”
“母親，姐姐。”于逸琛從外面進來，給伊老側妃和于氏行過禮，淡漠坐下再不發一言。
“前幾日陛下召喚你入宮，所為何事？”伊氏娘倆都已經習慣了于逸琛每日過來請安的沉默，并不在意這個，于氏狀似不經意地問。
伊老側妃也顧不得憐惜別人，低着頭飲茶，耳朵卻豎起來仔細聽着。
“陛下要給我賜婚。”于逸琛沒什麽情緒波動的看了姐姐一眼，見二人臉露喜色，也沒耽擱接下來的話：“我拒絕了。”
“琛兒，娘不計較出身，哪怕是個伶人呢，好歹你身邊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不然娘到了地底下也沒臉跟你爹和你嫡母交代啊！”伊老側妃說着眼淚就下來了，見兒子并不為所動，心裏更難受。
打小這兒子就淡漠，跟誰都不親，哪怕是親娘。
小時候還好說，自從及冠開始，大家都開始關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來，偏偏于逸琛沒有任何娶妻的打算。
甚至十五歲那年，老淮南王偷偷給他送到床上一個侍妾後，他身邊竟是連個女人都不留了，話說的過分點，淮南王院裏怕是連只母蚊子都莫得一個。
眼看淮南王已三十歲還是這般，都成了京都一大奇跡，伊老側妃年紀越大，就越焦心起來，連于氏這個姐姐都跟着着急。
“若母親覺得需要，随便迎進來一個放在您院落中便是。”于逸琛神色不變，古井無波道。
伊老側妃梗了一下，她院落裏曾經少嗎？不都叫他吓跑了！再說她能替兒子敦倫生子嗎？
“琛兒，母親年紀也大了，你可別再惹母親傷心，小心她的身子。”于氏輕輕扯了扯着急上火的伊老側妃，轉頭看着弟弟笑道：“也有可能是緣分沒到，不如這樣，前些時日你姐夫送給我的極品蘭也到了花期，我邀請各家的女眷上門賞花，到時候你也去賞個臉如何？”
“我還……”于逸琛神色不變要拒絕，可看着眼巴巴淚汪汪瞅着他的母親，他眉頭皺了一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時間姐姐派人告訴于清即可。”
“琛兒還是心疼母親的，他就是這麽個冷淡性子了。”兩人看着于逸琛走遠，于氏轉過頭安慰母親。
“到時候不拘是名門貴女，還是才藝出衆的，不分嫡庶，多邀請些吧。琛兒一日不娶妻，我這心到底是一日放不下來。”伊老側妃神色如常擦幹淨眼淚，臉上還是揉不開的輕愁。
就在母女兩個商量着過些日子的賞花會該怎麽辦時，趙府裏剛從祠堂出來的趙靜淮，正在楊恬恬院子裏大發脾氣。
“是不是你？若是趙府落敗了對你有什麽好處！我早就該休了你！”趙靜淮的咆哮除了吓到四歲小奶娃一個和仆人若幹，該受到驚吓的沒有任何反應。
“把懷武抱下去吧。”楊恬恬神色平淡的将瑟縮的小家夥遞到了奶娘手裏，這才轉過頭看着臉色難看的趙靜淮：
“老爺這話妾身不明白，我做什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做了那樣不知羞恥的事情，還來怪別人是個什麽道理？”
“你放肆！”趙靜淮被楊恬恬說得更加惱羞成怒，上前幾步，舉起巴掌就要打下來，卻被楊恬恬一腳給踹了出去。
被奶娘抱着還未走到門口的趙懷武轉過頭看見楊恬恬要挨打，馬上嗷一聲就哭了出來，卻瞬間被楊恬恬接下來的動作給驚了回去，打了個響亮的嗝出來。
“你們一家子都什麽毛病？扇巴掌上瘾是嗎？”楊恬恬不屑地坐在軟塌上，看着趙靜淮四腳朝天躺在地上，還有心情問系統：
“你看他像不像是只烏龜？”
“……小心起見，你最好不要鬧得太過，免得讓淮南王注意到。”系統無語了半天才提醒。
“他一個王爺，怎麽會天天關注着別人家長裏短，你也太瞧不起我爺爺了吧？”楊恬恬憤然反駁。
系統：不！我該怎麽告訴你，你對那位一無所知！幾十萬人次的失敗經驗擺着呢，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去好麽！
可系統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虛的沉默了下來，靜靜看着地上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爬起來重新開始咆哮的趙靜淮。
“你竟然敢踢我！你竟然敢踢我！！”
“踢都踢了，要不重新再來一次讓你回溫一下？”楊恬恬慢條斯理問道。
趙靜淮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我早就知道你的溫柔都是裝的！我要休了你！”
“那可真是感謝老爺了，現在外頭知道實情的，哪個不替我覺得害臊？離了趙家正好，我也好去問問敲敲登聞鼓，澄清下名聲，将來也好嫁個好人家。”楊恬恬拿着瓜子一邊磕一邊涼涼道。
“你個毒婦！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将來懷武難道不要娶妻嗎？”趙靜淮一聽這話急眼了，也顧不得再挨踢的危險，又上前幾步大聲吼道。
“那也是十幾年後的事兒，妾身不擔心，老爺擔心的是你那雍州求學的嫡長子吧？”楊恬恬似笑非笑，“還有那三個小厮一樣的庶子，不過想來老爺也不在意他們如何。”
“哦，對了，懷文他們也該回來了吧？”不等趙靜淮繼續咆哮，楊恬恬突然笑起來，“若是這謙謙君子似的趙大公子因為姐姐成了滿京都的笑話，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資格入學國子監呢……”
趙靜淮臉色一白，顧不得跟楊恬恬繼續掰扯，甚至顧不上自己身上的腳印，扭頭就往世安院裏跑。
“主子，奴婢看老爺是鐵了心要……和離，需不需要奴婢清點下您的嫁妝？”青桑替楊恬恬換了杯茶，小心翼翼看着她問。
“不用，他不敢，老夫人不會讓他這關頭休妻，那只會坐實趙府醜聞。”楊恬恬一點都不擔心，她現在操心的是別的事情。
“系統，這下子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你說我是曲線救國好呢還是直接碰瓷好呢？”
“……你別瞎搞，從長計議比較好！”系統聽她這成語用的，讓它膽戰心驚的，如果它有膽的話。
“也是，畢竟老頭子軸起來，有時候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他能有多二，我再想想。”楊恬恬又一次将系統說的無言以對。
好在這個東風也沒讓楊恬恬等太久，就叫秦嬷嬷親自送上了門來。
“主子說了，三姑娘這些時日在趙府怕是日子不好過，能幫肯定要幫上一把。”秦嬷嬷這回比上次楊恬恬暈着的時候恭順了許多，如果不看她眼神中根深蒂固的不屑，還算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婦。
“趙家大姑娘雖然去了庵裏清修，可趙家不是還有二姑娘和三姑娘麽？勤郡王妃十日後要舉辦賞花宴，主子特地給三姑娘求了張帖子，到時候三姑娘可以帶着趙府兩個庶女前去，若是能給兩位姑娘舀個好姻緣，想來您在趙府也能更站得住腳些，您說是不是？”
“那就多謝大姐了，勞煩嬷嬷替我跟大姐道聲謝，若是有什麽能用得上我的……盡管開口。”楊恬恬抿住唇忍下到了嘴邊的大笑，故作感激道。
“主子說了，都是自家姐妹，三姑娘不必客氣，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秦嬷嬷在內心恥笑了一番楊恬恬的愚蠢，面上不動聲色笑着退了出去。
“哈哈哈！我是老天爺的親閨女吧？這真是要什麽來什麽！”等秦嬷嬷走了以後，楊恬恬再忍不住，在腦海中大笑着對系統說道。
“主子，這大姑娘以前都跟您不對付，雖說……前兩次她幫了忙，可奴婢瞧着有秦嬷嬷在，怕是大姑娘……不懷好意。”沒等到系統的回複，青桑先着急上了。
“無妨，不過是想看看我笑話罷了，不就一張臉麽？得了實惠臉不要也罷。”楊恬恬心情特別好，擺了擺手大氣凜然道。
“……”青桑無言以對，跟同樣無語的紅柳給主子挑選布料去了，起碼不要臉……這衣服得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