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趙懷文于乾和二十三年初春，自趙家祖宅所在地雍州出發，歷時兩個半月，在初夏時分回到了京都。

一回來，他爹和他親姐就送給了他一份大禮，或者說這份禮在他從船上下來，接近京郊時就收到了。

雖然與趙沁彤一母所生，可趙懷文性子與自家姐姐并不相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迥異。

他自小就聰慧，六歲時被趙老夫人做主送去了雍州趙家，由身為大儒的趙氏族長親自教養。

跟着大儒長大，趙懷文文韬武略樣樣優秀，比他爹那是青出于藍超勝于藍，不管是在雍州還是在趙府，他都聲名極好。楊恬恬從原身記憶中都沒看到對這趙懷文的不滿，足可見這趙懷文為人有多成功。

可話又說回來，趙沁彤畢竟是他親姐姐，二人同為原配所出，與原身天然隔着一層。趙懷文對原身禮貌過度，親近并無幾分，只是對同為嫡子的趙懷武态度不錯罷了。

這次趙懷文自趙家族學出來，拿着趙氏族長的親筆信，将要以十五歲茂才的身份入學國子監。

可在京郊外的十裏渡一下船，趙懷文就接到了祖母的來信，當時他臉色就下來了，吓得三個差不多年歲的弟弟都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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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祖母請安，見過父親、母親。”到達趙府時，趙懷文情緒已經收拾妥當，沒管行囊如何安置，趙懷文帶着三個小厮一樣的弟弟直接去了世安院，一進門幾人就先行了跪拜大禮。

“已有一年時間不曾見過祖母和父親母親，祖母身體可還安好？”曾經小小的三頭身孩童已經變成隽秀颀長的俊俏少年，在趙老夫人一疊聲乖孫兒的呼喚中，趙懷文起身先笑着問候了幾位長輩，絕口不提府中醜聞。

“都還好，就是你爹和……他們不省心，總惹祖母生氣，讓祖母越發想念文兒，快過來讓祖母瞧瞧！”趙老夫人掃了楊恬恬一眼，話說得面色不虞，到了後半句才喜笑顏開起來，直沖着趙懷文招手，對後面那三個唯唯諾諾的庶孫視而不見。

趙靜淮因為趙老夫人的話有些難堪，可畢竟這是均瑤舍了命生出來的寶貝疙瘩，雖然他心裏因此有點芥蒂，可他對趙懷文的疼愛絕不比老夫人少半分，當下也就按下不提。

至于楊恬恬，不過是被老夫人通知，過來湊個人場罷了，不管是趙老夫人還是趙靜淮都當她不存在。她也樂得清靜，心裏歡快盤算着過幾日的事情，順便看看祖孫重逢的戲碼。

“文兒長高了，就是太瘦了些。雲若，我庫房裏還有只近百年的好參，去取出來仔細着熬些湯水，給大少爺補補身子。”趙老夫人拉着笑得溫和的孫子，眼眶濕潤不已。

“孫兒這是長個子，二弟他們也一樣，您沒瞧見他們比孫兒還瘦，過段時日就好了。”趙懷文并沒有因為祖母的疼愛就目下無人，反而顧念着幾個庶弟，替他們提了幾句。

那隐形人一樣的三人都有些感念他的好意，雖然趙老夫人并沒有有因此多看他們一眼。

俗話說得好，這賤，被作着作着就習慣了。

“母親身子可還好？怎麽沒瞧見五弟呢？”雖然在信裏趙老夫人沒少說楊恬恬的壞話，包括那場查不出明細的火災也信誓旦旦栽到了她頭上，趙懷文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不滿，反而是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

“他還小，吃飽了就睡，等你有時間去正院看他就是了。”楊恬恬沒回答第一個問題，只随意敷衍了下，轉頭在腦海中對着系統感嘆：

“要是趙靜淮有趙懷文三分心機，趙府也不至于是眼下這個樣子，我估計面對的就不是簡單模式，而是hard求生了。”

“你想做什麽？”系統從楊恬恬陰陽頓挫的感嘆中聽出了幾分不對，警覺地問。

“我總覺得，有兩個出色兒子的寡婦是個不錯的選擇，不如你問問原身？”楊恬恬也不賣關子，壞笑着建議道。

“……”系統對楊恬恬的不要臉無言以對。

“……！”小黑屋裏原身被楊恬恬的果決狠辣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想來大少爺剛剛回來，母親和老爺應該是有話交代，媳婦身體倦怠，就先回正院了。”吃飽了午飯就過來，她确實是困得厲害，所以朦胧着雙眼，搖曳着身姿，楊恬恬很理直氣壯地站起身行禮告退一氣呵成。

“都是你爹和你姐姐不小心，楊氏也不是個省心的，就是委屈文兒了。”待楊恬恬走後，遣退了下人和三個庶子，趙老夫人拉着趙懷文一臉心疼，趙靜淮臉上也有幾分尴尬和悔意。

“爹思念娘的心情，文兒能夠理解，想來爹……是沒想到時光荏苒，還停留在娘在世時的美好，這才大意了，不怪爹。”趙懷文話說得漂亮，臉上神色也還算輕松，這讓趙靜淮和趙老夫人臉色都好了不少。

“話是這麽說，可眼下趙家這個情況，怕是文兒在外會受人蜚語……”過了會兒趙老夫人臉色又沉了下來，拉着趙懷文的手問：

“文兒可有對策？”

“這件事情，恐怕還是要落到母親身上。”趙懷文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溫和。

“那個毒婦不可信，文兒……”

“祖母也是這麽想的。”趙老夫人強勢打斷了趙靜淮不滿地抱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轉頭看着趙懷文：

“只是你大姐在的時候，跟那楊氏鬧得不可開交，祖母為了府中平衡，怕是也讓她不喜，如何讓她回心轉意，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

“祖母不用擔心，這事交給孫兒便是，孫兒跟母親沒什麽龃龉，當是好說話些。”趙懷文也沒理會自家親爹的難看臉色，笑着擡起頭安撫趙老夫人。

“也罷，一回來就讓你如此操心，都是祖母……”趙老夫人怎麽想怎麽替寶貝孫子委屈，臉上是化不開的愁緒和愧疚。

“瞧祖母說的，這又不是上戰場，不過是去問候下母親而已，這本也該是孫兒做的，孫兒一點都不委屈。”靠在趙老夫人身邊，趙懷文打斷趙老夫人，幾句話就逗的她眉開眼笑起來。

“那你先回去收拾下，看看院子裏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直接吩咐雲若便是，收拾好了晚上祖母給你接風洗塵。”

“謝祖母疼愛，那文兒就先告退，勞累祖母和父親等着我們，你們也先歇個晌兒吧。”完美結束了重逢的寒暄，趙懷文一路溫和笑着回了自己的落桐院。

“讓人将我給夫人準備的禮物拿出來，準備一下，我要沐浴。”回到自己院子後，趙懷文臉上的笑容才落了下來，滿臉淡漠的吩咐，那氣場一點都不像十幾歲的少年郎。

“是，主子稍等片刻。”長随趙子生早就習慣了他的性子，恭順又迅速的出去安排，只留下了略帶疲憊的趙懷文坐在榻上暗暗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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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大少爺過來了，說是過來看看您和五少爺。”等楊恬恬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後，青桑遞上漱口水，輕輕在她耳邊禀報。

“讓他等會兒。”楊恬恬洗漱過後，慢條斯理吩咐完，得意洋洋沖着系統炫耀：

“我說什麽來着？這趙懷文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說不定還真能給楊恬留下個更美好的局面。”

“……”系統和原身都有些麻木，什麽時候當寡婦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請母親安，都是文兒不好，勞煩母親晌午等着文兒回來，耽擱您休息了。”正抱着趙懷武耐心玩耍的趙懷文，見楊恬恬緩緩來到正廳，先将小家夥遞給奶娘後，站起身不緊不慢地給她賠不是。

“無妨，你們都先下去吧。”楊恬恬大咧咧笑了笑，沖廳裏下人揮了揮手。

不一會兒功夫，這四敞八亮的廳裏就剩下了楊恬恬和趙懷文兩個人……和系統一個，原身一個，默默無言。

“雍州那邊的錦緞在乾和還算有名氣，今年剛出的新款，京都還未流通，文兒回來前特地給母親買了些回來，還望母親喜歡。”趙懷文見楊恬恬好整以暇的樣子，眼神中閃過若有所思，笑着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在想，我跟以前那個一眼就能看穿的蠢女人一點都不一樣，莫不是被人冒名頂替了吧？”楊恬恬一句話就将趙懷文問得目瞪口呆。

原身：……紮心了老鐵！

“母親……這話……文兒不明白。”趙懷文艱難地找回自己溫和從容的笑意，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也瞧不起原來的自己，夫君不喜，婆母不疼，孩子們也不敬，連自己兒子都守不住，死了也是應當的。”楊恬恬繼續語出驚人，趙懷文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接不下去了。

原身：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了吧？

“死過一次的人，自然會有些不一樣，閻王爺也瞧不慣窩囊廢呢。”楊恬恬繼續笑着将原身說的快自閉，随即扔下了一顆炸彈：

“我若是想做個寡婦，扶你上位考個狀元，撈個封君做做，你覺得如何？”

“！！！”我只是想讓你辟謠，你卻想弄死我爹？我是該怒斥你守着兒子想弄死爹，還是謝謝你對我考狀元如此有信心？趙懷文再繃不住溫和神色，整張臉麻木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