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
“母親此言何意？文兒自認為趙府并沒有任何對不住母親的地方，過去即便是長姐與祖母嚴厲，也是因母親有拔尖之舉，母親不至于如此尖銳吧？”趙懷文冷厲地盯緊了楊恬恬，雖然說話不客氣，可該有的敬意并未少上半分。
“呵呵……夫君心心念念原配對我視而不見，甚至不惜與原配所出嫡女不清不楚。婆母心思偏頗，致使我母子骨肉分離近三年，相見次數不超過一個巴掌。我名義上的女兒，守着滿府下人掌闊嫡母，在淮南王府更将我打到暈厥，我纏綿病榻三栽有餘……是什麽讓你覺得趙府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楊恬恬輕笑出聲，一字字一句句将原身的眼淚都說了下來。
誠然楊恬不是個好人，她從小就是勾心鬥角長大，即便嫁人後對宅鬥也是有準備的，敗了她并不怪別人。
可說一千道一萬，遇上夫君與女兒枉顧人倫，孩子不敬不孝連面子功夫都不願意做，長輩們也随意縱容着，無非是一開始就不把楊恬當個人看。
這就不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問題了，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可言，她連個鬥的資格都沒有。
“過去……是父親與祖母糊塗，文兒一定會跟他們好好說說，必不會再如此對待母親。”趙懷文默然半天，才澀澀開口。
過去九年他基本上都在雍州生活，只有過年才會回京。那時候他對楊恬面上尊敬也不過是禮教使然，實際上他跟其他人一樣，并未将父親的填房放在眼裏，不然就憑他的聰慧和對趙老夫人等人的重要性，楊恬不會落個身死魂消的下場。
“千金難買回頭路，已經發生的改變不了，我在生死間掙紮的時候沒能等到的，現在我也不稀罕了。”楊恬恬笑靥如花說着本該悲情的定論，讓趙懷文心下更沉了幾分。
“母親想要如何？”
“我這裏有兩條路供你選擇，第一條路，讓你爹在別院養老，趙府歸你，我只要錦衣玉食，做個封君，懷武的教育交給你，長大了也是你的助力。第二條路，趙大人與其女有悖禮教，置國家法度于不顧，被陛下懲處，許是保不住性命，可我依然保你入學國子監，錦繡前程任你争取。”楊恬恬笑看着深色嚴肅的趙懷文：
“你是個聰明孩子，所以選擇權交給你，我只需要你幫我做件事情即可。”
“什麽事？”趙懷文沒來得及思考，順着楊恬恬的話皺着眉頭問。
“現在還不到時候告訴你，你放心，這件事與趙府前程無關，也不會違背道德禮法。”楊恬恬笑眯眯道，一點都沒有告訴趙懷文的意思。
“對了，五日後，勤郡王妃廣邀各府閨秀和青年才俊入府參加賞花宴，到時候我準備帶二姑娘和三姑娘前去，你若是想去，也可以一起。”楊恬恬意有所指道。
“文兒會好好考慮，三日內必給母親答複。”趙懷文站起身淡然道。
他明白楊恬恬的意思，不管是哪條路，時間限制就到這賞花宴前。若是他選擇不出來，那楊恬恬就會幫他做選擇……或者更糟。
“好極了，晚上老夫人為你接風洗塵，為避免她和老爺看見我心情不虞，我就不過去了，你幫我道聲身體不适便好。”楊恬恬點點頭，順便給趙懷文安排了個活兒。
她一點也不喜歡跟趙府衆人吃飯，從原身記憶中能發現，這種家宴除了吃的人胃疼，一點也不管飽，她懶得伺候。
“是，那兒子告退。”即便臉色不好看，趙懷文也還是全了禮儀才出了正院。
到了晚間，楊恬恬的避讓果然沒引起趙老夫人和趙靜淮的任何反應，她不來二人還能多吃點。若不是為了顧及名聲，那幾個姨娘和五個庶出子女他們都不想看見。
早年趙老太爺還在的時候，趙老夫人娘倆吃夠了妾室和庶出子女的苦。眼下好不容易熬到了當家做主，那幾個庶子庶女被遠遠攆出去後，趙老夫人從不親近，他們母子兩個對趙靜淮的妾室和孩子也都冷漠至極。
趙懷文對這種現象并不在意，對庶出弟妹禮貌不過是他對外溫文爾雅人設的需要，內心裏他到底随了趙靜淮，再冷漠不過。
三日後，趙子生來正院給于忠遞了話，說當今天子以仁孝治天下，趙懷文想為國盡忠，自當效仿，所以賞花宴他理當陪母親前去。
“知道了，告訴趙子生，他家主子穿天青色錦袍氣質會更添三分。”楊恬恬笑着吩咐于忠，對趙懷文的選擇了然于胸。
“沒想到，他還是個孝子。”楊恬恬沖系統調侃。
“……你都逼人家将親爹送別院了，能不嘲諷了麽？”我勸你善良，系統已經對楊恬恬的毒舌無語，他想起前幾日楊恬恬的話，到底沒忍住疑惑：
“你想讓趙懷文幫你做什麽？”它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楊恬恬信心滿滿笑道，笑得系統幻肝兒顫得厲害。
初夏許是京都最舒适的季節，沒有春寒料峭，更無秋意蕭索，陽光燦爛又不過分暴曬，普遍身子不算健壯的小姐夫人們，這時節都願意出來交際。
勤郡王跟淮南王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他是純碎靠頭腦盡忠的代表。
都說文人多騷氣，這勤郡王府比之大氣磅礴有些冷意的淮南王府，端得是精致了許多。亭臺樓閣，花團錦簇，更吸引了無數嬌花和才俊們前來。
等楊恬恬帶着趙懷文和兩個庶女趙沁月和趙沁昕乘坐三輛馬車前來時，勤郡王府門口已經是車水馬龍，停個車馬都困難。
待他們站在勤郡王府門口時，一身天青色錦袍的趙懷文清風霁月，淡定無比，可趙沁月和趙沁昕臉色都有些發白。
她們從小縮在姨娘的院子裏不敢輕易出來，一下子見到這麽多人和車馬，勉強忍住驚慌已經是用盡了洪荒之力。
“趙夫人，您裏面請，英勇伯夫人和我們郡王妃已經在錦繡閣裏面等着您了。”很快一個胖乎乎的面生嬷嬷笑語晏晏迎上來。
“多謝嬷嬷，我們府裏大少爺中了茂才，剛回京都，不日就要入國子監了，所以今日讓他陪我來瞧瞧勤郡王府的精致，也好多點見識。勞煩嬷嬷派人引他去公子哥兒那邊。”話未開口笑三分，楊恬恬想要說好話的時候，配上原身那張跟她差不多容貌的纖弱面龐，總是特別容易讓人有好感。
“夫人客氣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感覺到被尊重的嬷嬷心下妥帖，面上笑容更真誠了些，招呼過小厮吩咐了幾句，見他引着趙懷文走遠，才又沖楊恬恬躬身：“夫人這邊請。”
“又到了發揮我小白花功力的時候了！”楊恬恬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跟上那嬷嬷的腳步，眼中鬥志都快滿溢出來，“我可是準備了三條姜汁帕子，成敗在此一舉！”
“……你要幹嘛？！”系統永遠都抓不準她的腦回路，看着楊恬恬快要變身戰鬥雞的興奮，它只有種小命休矣的感覺。
“嘿嘿嘿……當然是幫我爺爺開葷！”楊恬恬咬住下唇內側，忍住臉上的笑意，在腦海中卻一點都不收斂，笑得邪惡至極。
“……！”系統感覺離自己被主體收回不遠了。
“三妹，你來啦！快過來！”楊淑蘭被秦嬷嬷提醒，一眼就看見了剛踏進門的楊恬恬，當即眼神發光，臉上帶着有些虛僞的關懷高聲道。
所有夫人小姐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恬恬身上，站在她身後的趙沁月和趙沁昕，被這樣熱情的目光吓得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在門檻上。
“大姐……”楊恬恬緩緩擡起杏眸，臉上立馬就多出了幾分輕愁，眼眶似被悲傷浸潤，看起來波光盈盈，讓人忍不住的憐惜。
楊淑蘭臉上的關懷差點兒僵住，勉強才保持住了人設，只眼神中多了幾分膈應：“快過來坐，瞧瞧你都瘦了，改明兒大姐給你送幾只參過去補補。”
“妹妹就知道，還是大姐會疼人。”楊恬恬忍住爆笑沖動，緊着上前幾步抓住楊淑蘭的手，不顧她身體僵硬，硬生生來了個領導會晤的熱情握手，眸中的可憐兮兮更明顯了些。
“……那當，當然，自家姐妹嘛。”楊淑蘭都快維持不住臉上的關懷，早飯都快吐出來了。
這特麽怎麽不哭了，比原來哭的時候還要惡心人呢？
“快過來坐，先喝口茶緩緩，這是趙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吧？都是标志姑娘，也該是帶出來見見人了。”勤郡王妃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拉着楊恬恬坐下，給上下不能的楊淑蘭解了圍。
楊淑蘭眼神陰郁地跟着坐下，見秦嬷嬷不動聲色搖了搖頭才勉強穩住了情緒。
“是，她們都是性子和軟的，老太太也不放心讓她們太早出來，這不還有兩年她們都要及笄了，這才帶她們出來見見世面。”楊恬恬話中有話地輕聲細語道。
腦子聰明的都聽出來了，就是不聰明的也都懂了，誰還不知道趙府的庶出子女過得連下人都不如呢。
同樣是庶出的于氏聞言對趙府印象更差了些，若不是顧忌楊淑蘭和姨母，她肯定會說上幾句不好聽的。
要知道若是她在這種場合說了哪家不好，估摸着大半個京都的女眷都會跟風再不往來的。
“現在時候正好，以後還是得勤出來才是，快給兩位姑娘上茶。”于氏笑得和善，趙沁月和趙沁昕這才放下了幾分緊張，給勤郡王妃行禮道謝後，挨着楊恬恬安靜坐下來。
“去問問，夏庭軒那位來了沒。”于氏跟楊恬恬說了幾句話，才轉頭沖着身邊丫鬟吩咐。
楊恬恬眉頭一挑，莫不是她爺爺也要來？這是不等她出手，要自力更生了嗎？
呵呵呵……若真是這樣，她可就要‘奶奶聽我說’了，楊恬恬面上溫婉，內心冷笑。
系統：……你冷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