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都是騙人的!

都是騙人的!

沈悅苓很生氣。其實走到寝殿門口的時候,落下的雨滴澆醒了她幾分。

她到底在氣什麽?

聽着後面梁亦追上來的腳步聲,沈悅苓甩甩頭,不管了,反正都氣了,先氣着再說!

梁亦踏入寝殿的一刻,外面傾盆大雨落下。

慌亂的心因為這場大雨安定了不少。至少,她不會真的賭氣,冒着大雨離開。

沈悅苓小小自我懷疑了一下,便又陷入生氣的情緒裏無法自拔,真的去收拾了包裹。

梁亦看見這一幕,剛剛安定的心徒然又收緊,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緊緊将她抱在懷裏。

“梁亦,松開!”

沈悅苓氣憤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殿內外的侍女侍衛都心裏一驚。

這個世上還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吼君上的?

他們以前對蘇苓姑娘,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緊接着他們君上的一句“對不起”讓他們懷疑人生。

什麽不受寵愛,被君上厭棄,都是騙人的!

“你做什麽?”梁亦聲音裏帶了哽咽,紅着眼癟着嘴,可憐巴巴地問她。

“梁亦,現在全朝野都認為我禍媚君主,都想把我趕走。我知道立後對你來說是個很冒險的決定,全朝上下沒一個會支持你的。所以我幫你做決定,我離開,你今後會一帆風順,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沈悅苓雖然平時不在意這些話,但心裏不是真的不氣。她只是選擇了息事寧人,不想讓梁亦難做。

但是今晚他跟肖若桃真的把她氣到了,雖然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生氣。

梁亦緊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得不過血,眼睛通紅一片,盈盈帶着濕潤,“你敢再說一句離開!”

本來氣鼓鼓的沈悅苓,看見他的眼裏隐約的淚,突然就于心不忍了。

她放柔了聲音,“好好的吵架,你哭什麽?”

“你跟我保證下次不這麽吓我!”梁亦抽泣着,沒有半點君主的威嚴。

“不是,小點聲,”沈悅苓越給他擦眼淚越多,手忙腳亂的沈悅苓額頭都滲了汗,“我可擔不起惹哭君主的罪名。到時候你的肖愛卿又該上奏彈劾我了。”

“罪名是惹哭君主,你覺得好聽嗎?你要是不要面子,我倒也無所謂的。”

沈悅苓哄得很有技術含量,成功将正抹眼淚的梁亦逗笑了。

随即他又哭喪着臉,雙手托住她的雙頰,低頭吻了下去,吻的霸道又有掠奪性,好似在懲罰她一般。

殿外雷雨轟鳴,掩蓋了殿內的缱绻。

兩人頭挨着頭,脹紅了臉,梁亦低聲說:“我就是為了讓你不再躲躲藏藏,不必每日提心吊膽,有個安定的家,才當這個所謂的君王。不然,我直接報仇了事,哪用每日操這麽多的心,忙累成這樣。”

這話讓沈悅苓擡起了眼睛,倒是第一次聽他吐露心聲,有些意外,有些感動。

“結果你還這般對我……”

越說梁亦越覺得委屈,聲音又哽咽起來。

“好了好了,我錯了,行嗎?”

等等,

本來不是她生氣的嗎?

怎麽又換做他委屈了?自己還要哄他?

迷惑的沈悅苓一時有點懵住了,很想拉着全朝野的重臣問問,到底誰魅惑誰?

“不過,你剛剛是不是在吃醋?”梁亦突然福至心靈,想通了她生氣的原因,滿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沈悅苓:“……”

大佬,您一會哭一會笑,真的不考慮找劉禦醫看看腦袋嗎?

沈悅苓翻了個白眼,想要掙脫梁亦,卻被梁亦抱得更緊。

梁亦又将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吸着她身上的溫暖:“你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我明日就拟诏立後,誰敢阻攔,殺無赦。”

沈悅苓心裏微動。她不在意後位,卻有些在意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

什麽時候這般患得患失了?

難道,她已經喜歡上他而不自知?

第二日梁亦拟诏了,群臣也激烈地反對了。

以肖榮軒為首,本就因為自己妹妹無故進了天牢憤憤不平,此刻又要立沈悅苓為後,他自然又将這口黑鍋扣在了沈悅苓的身上。

但是他扣他的黑鍋,梁亦除了沈悅苓,可不慣着任何人,包括最親近的大臣肖榮軒。

直接下旨,讓他去天牢跟他妹妹作伴去了。

群臣有怨言,但是一時都憋在心裏。

梁亦的鐵血手腕,讓他們反對也不敢明目張膽。都暗搓搓的私下想法子,怎麽勸君上從紅顏禍水那清醒過來。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臨央來兵了。

是奉皇命而來的二皇子嚴瑾程。他是護送郡主來和親的。

目的昭然若揭,要勸降。

衆臣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興奮不已。

他們洵國歷朝都在夾縫裏生存,能被招降,以後可就中|央的人了,看誰還敢欺負他們。

各個春光滿面地勸谏梁亦迎娶和親郡主,歸降。

卻不曾想,全部被下了大獄。大獄一下子人滿為患,這下刑部獄卒可有的忙了。

好吃好喝招待着,也不敢怠慢誰,只希望君上趕緊從禍國殃民的妖姬蘇苓那裏清醒過來,別再搞事情了。

由紅顏禍水晉升為禍國殃民妖姬的沈悅苓,此刻正在處理绮煙寄來的信。

信中提到,沈蘭汐跟着嚴瑾程到了洵國。

沈悅苓燒掉了信,哀嘆了一聲,被踏入寝殿的梁亦聽見。

“怎麽了?什麽事憂心?”

沈悅苓将頭埋在梁亦的胸膛,汲取着他的溫度,“沈蘭汐和嚴瑾程一起來了,怎麽還擺脫不掉他們了?”

梁亦撫着她的發,将下颚抵在她頭頂,聲音陰沉低啞,“我去殺了他們。”

即使沒看他此刻的神情,沈悅苓也知道他定是陰郁嗜血的神情。

“他們都勸我降,都被我關進了天牢,一起殺了了事!”

梁亦對滿朝文武失去了僅存的耐心。

他們要求他立後,要求他和親,要求他接受招降。

若是做君王就要任人擺布,犧牲自己,那他要這君王之位有何用。

他本也不是能為國家大義犧牲自我的良善之人!

沈悅苓感受到了他手指一點一點變涼,柔胰溫暖了他的手掌,“你是對的,不必聽他們的。即使你降了,他們一樣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洵國。”

作為知道劇情的人,沈悅苓知道降了之後,便是背叛。即是梁亦屠城之時。

這樣一個怕背叛之人,卻時時刻刻都在經歷着背叛。他不反,都對不起那些害人害己的人。

梁亦緊緊摟住沈悅苓,指尖回暖。喃喃道:“若沒有你,我也許不會成為現在的我。”

沈悅苓回抱住他,通過肖若桃的刺激,她恍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對梁亦不僅僅是原本的懼怕,後來的感激。

而是此刻想要完完全全擁有他的一顆心,也想把自己的心交到他手裏。

“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手指染滿鮮血的。”沈悅苓承諾道。

“那你得寸步不離地守着我,你若不在,我容易血洗全國。”梁亦聲音擲地有聲,沈悅苓知道,他說的不是玩笑。

在沈悅苓的勸說下,梁亦放出了天牢裏的大臣們。明确地告知他們,誰再提一個降字,殺無赦!

梁亦的高壓政策下,群臣無人再敢提降。

這位新任君主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即使不廢洵國的一兵一卒,他依然可以憑借萬滴落的勢力,一舉擒住來招降的使臣。

嚴瑾程和沈蘭汐被抓了回來。

至今嚴瑾程也想不通,為何自己帥了十萬大軍,抵不過兵力不足三萬的洵國?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個新任洵國君,竟然是那個他一度瞧不起的小侍衛,梁亦?

這不禁讓嚴瑾程懷念起了沈悅苓,那個他剛剛喜歡上,就身隕的女子。

思及此,不禁看了看一旁只會哭紅眼,裝楚楚的沈蘭汐,心裏一陣煩躁。

“哭什麽?給我奔喪啊?”

自從沈悅苓“死”了之後,他就沒給過沈蘭汐好臉色。沈蘭汐一陣氣悶,覺得自己命運多舛。

被俘的兩人,正自相看不順眼,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肖榮軒糾結了好久,他不知道自己此番舉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他已經不能回頭了,為了國家大義,為了洵國的崛起,他只能瞞住不報。

一個時辰前,他得知了妹妹若桃設計迷暈了蘇苓後,來找自己求助,說要蘇苓永遠離開皇宮,這樣她也不能迷惑君主了。

君主關乎一國的生息,不能任人侵擾幹涉。

肖榮軒當機立斷,把嚴瑾程和沈蘭汐放了出來,唯一的條件是。将那個被他迷暈的女人一起帶走,并且不管用什麽方法,永遠不要讓她再回洵國。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一個女子,也是唯一一次。

他會每日吃素食為蘇苓祈福,祈求她順遂安康一生。

沈悅苓迷迷糊糊醒來,覺得頭很沉。

恍然睜開眼睛,驚覺自己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

“你醒了?”嚴瑾程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沈悅苓驚坐起,驚詫地看着馬車內端坐的兩人。

嚴瑾程目光灼灼,沈蘭汐冷眼怒視。

心裏一種羊吃的植物奔過。

她怎麽會跟男女主在馬車上???

她只記得,自己練完拳洗漱了一下,便合衣在寝殿睡着了。醒了之後,喝了一杯水……

水裏有迷藥?

誰下的?

沈悅苓捶了錘沉沉的腦袋,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她看了看馬車之上,只有男女主兩人。她逃走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苓兒。”嚴瑾程這聲苓兒叫得惡心扒拉的,讓沈悅苓本就暈沉的頭,更加難受。

被人厭惡還不自知的嚴瑾程還滿眼深情地看着她:“有沒有不舒服啊?”

“看見你倆就不舒服!”

嚴瑾程:“……”

“你假死故意害我入牢獄之災!”沈蘭汐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把她活埋了!

沈悅苓又不怕她,真動起手來,嚴瑾程她也能抗得住。

不過現在太難受,迷藥勁還沒完全散去,手腳軟綿。

“你們給我下的迷藥?”沈悅苓揉着頭,問完覺得不對,“你們倆是怎麽逃出來的?還精準的發現了我?是不是有人助你們?”

宮裏有內鬼!是誰?誰對她敵意最重?

除了若桃,她想不出其他人。可,若桃有本事放出嚴瑾程和沈蘭汐嗎?

沈悅苓甩了甩頭,暗暗攥了攥無力的手指,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她得想辦法擺脫兩人。

沈悅苓失蹤了。

這是梁亦動用萬滴落在洵國所有的人手确認了的事實。

已經派軍隊去搜尋所有出城與未出城馬車了。全城戒備,商戶都紛紛被迫關閉三日。禁止一切娛樂。

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到有大事情。

大殿之上,群臣都已退下,只有肖榮軒站在殿下陪着梁亦。

他低頭垂首,抿白了唇。想要掩飾眼裏的愧疚與糾結。

他沒擡首,自然也沒看出梁亦眼裏的殷紅。

梁亦目光幽深暗淡,像灘死水一般,毫無生氣,沒有平日半點光芒。

一夜之間,仿佛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雕塑,若不是還有氣力吩咐命令,估計說他已經死了,風幹在那裏也有人信。

“我要見君上!”

殿外吵吵嚷嚷的是一個武将。

從昨晚開始,君上命令撤掉了所有宮中戒備,全力去尋一個女子。

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子,就是先前禍國殃民的那位。

所以全城禁嚴,不準進出城門,不準百姓娛樂。就是國喪,也不過如此。

武将憤憤不平,闖進大殿,一身孤勇:“君上,為了一個妖媚惑主的女人,您這般不顧國,不顧朝政,是明君所為嗎?”

梁亦死水眸子輕顫,總算有了一絲漣漪。撩起眼簾,那武将便見他眼底一片殷紅,且看不出半點平日的君王模樣。

只剩一眼冷寂,如同盯着獵物的雄鷹一般,殺意濃濃。

身經沙場的武将,喉結滾動,不禁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看着梁亦。

他眼神裏的殺氣,好似随時要擰斷自己脖子的感覺,習慣性地摸了把腰間,心裏一涼。進宮前習慣性卸了劍,此刻腰間空空。

“妖媚惑主的女人?”梁亦嗜血的眼眸又深紅了一些,啞着嗓子,卻有攝人心魄的能力,“我本就不屑做什麽明君!若沒有你口裏說的這個女人,你們早已屍橫遍野了!”

梁亦抽出随身佩劍,武将驀然後退,肖榮軒揚起頭,見勢不對,立即大聲勸阻:“君上,不可……”

話音未落,梁亦已飛身而下,一劍封喉,沒有半絲可商量的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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