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因着十月後,南方亦是陸續起了叛亂,太子肖珩領了一路精銳,直入江南平叛。

這朝廷剩下的将領,便大多不足為懼,漠北鐵騎一路攻過來,不出月餘,便直達梁京。

到了年底,梁京已被圍困多日,戰事焦灼不下。

蘇遇偶爾會覺得不真切,這一世,許多事情都生了變,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将一切都掰彎了。

那是否益州的那場戰亂,也不會再發生了?

她心裏沒底,只盡力勸說着舅舅,加強了軍防,在年前囤積了糧草。又琢磨着等拐過年來,給遼東去個信,以漠北王妃的身份,懇請他們給益州些助益,畢竟當初漠北免去了遼東的一場禍事。

這個年熱鬧而平和,除夕這日,舅母親自下廚做了燥肉雙下角子。

蘇遇一口下去,便吃出了一枚銅錢,再吃,又是一枚花生,再吃,還有棗子。

她舅母拍着手笑:“看我們啾啾,就是個有福的,這往後,定是財源廣進,早生貴子。”

周霖便不服氣,扒拉了一圈,納悶道:“怎得我一個也吃不到,我看娘你是故意的吧,這彩頭都給啾啾一鍋端了......”

話還沒說完,後腦勺便被他爹重重拍了一下,周穆瞪他:“我們啾啾就是有福氣,你怎麽跟她比?整日就曉得胡混,老子真是後悔生了你。”

主屋裏吵吵鬧鬧,熱騰騰的煙火氣。

蘇遇忽而熱淚盈眶,這樣的日子,一直在該多好。

她舉起白瓷盞裏的果酒,剛想要給舅舅舅母祝幾句新春賀詞,忽聽砰的一聲,隔扇門被撞開,一個兵士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俯身在周穆耳邊低語了幾句。

外面的冷風驟然灌進來,将這一室的溫暖吹的蕩然無存。

周穆臉上新春的喜氣換成了肅穆的端凝,他将杯盞一放,道了句:“我需得去邊城一趟。”

崔氏聳然一驚,拽住丈夫的袖子,問:“出了何事?”

周穆一壁挂铠甲,一壁道:“胡人犯我邊關。”

蘇遇心裏咯噔一聲,來了,還是來了。胡人趁着大周內亂,要趁火打劫。只是這一場仗,比上一世足足早了三四個月,讓人猝不及防,也讓她那些盤算,都失了意義。

周穆這一去,便是十幾日,崔氏從不将軍事上的焦灼帶進後院,生怕她的啾啾跟着擔驚受怕。

直到周穆被逼入益州主城,蘇遇才了解到,這場戰事的嚴峻。

胡人來勢洶洶,足足三十萬精銳,對準了益州。

周穆退回主城時,五萬兵力已銳減至三萬。

不出兩日,崔氏便派了人來,要送蘇遇出城,是少有的嚴厲,她頭一次喊了小姑娘的全名。

她說:“蘇遇,你必須走,回你的漠北,否則你舅家再不認你。”

來人是周家的老奴周忠,他胡須花白,扯着小姑娘的衣袖:“姑娘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馬車一路從守備府,去西北城門,原本熱鬧繁華的中街已滿目蒼夷,只剩下留守的老人孩童惶恐的身影。

她掀起轎簾,卻見那賣糯糕的老者還在守着攤位,幌子上書:“凡家中有兵士者,盡可白食。”

蘇遇眼裏酸澀,扯住周忠的衣袖:“忠伯,讓我再吃一口益州的糯糕。”

周忠佝偻着背,摸了把眼淚,道了聲好。

蘇遇眼見他下了車,拐進了巷角,回頭握了下茵陳與嬷嬷的手,轉身便跳下了馬車。

她奮力的跑,頭上的發髻跑散了,繡鞋也掉了一只,沙礫瓦楞紮到了細嫰的腳,卻覺不出疼,只一個念頭,她的親人在哪裏,她便在哪裏。

東邊的四方城門上,周穆望着潮水般湧來的胡兵,握緊了弓弦,忽覺袖口一緊,回頭便見了小姑娘倔強狼狽的臉。

他手指一顫,第一次對蘇遇發了脾氣:“胡鬧!你……”

話還沒說完,便聽對面響起了沖鋒的號角,又一輪車輪戰湧了來。

北胡這次盡皆出動精銳,隊形整齊,陣法嚴明,倒下一波便又湧上來一波,憑着人數,碾壓式攻進。

蘇遇被這戰場的血染紅了眼角,她拽住舅舅的衣角,急切到:“舅舅,戰馬,用你的戰馬,沖散他們隊形!”

周穆慕的一怔,立時對身後的副将囑咐了幾句。

益州年前囤積了一批戰馬,用于奔襲,本不适合這樣的近戰。只如今益州兵力已是所剩了了,若用戰馬先打亂了對方陣腳,或許還能拖延一二。

不多時,城門口已是戰馬嘶鳴,列了一對馬陣。

周穆左手緊緊扣着弓弦,掙的一聲劃出一道血口,他眼裏亦是血紅一片,右手似乎有千斤重,如何也擡不起來。

“舅舅,快呀……”

蘇遇不明白舅舅為何危急關頭裹足不前,一回頭,卻驟然發現,此刻領一路益州軍與胡人正面對抗的正是舅母與表哥。

崔氏手裏的刀已殺的卷了刃,背上幾處刀傷翻着血肉。

周霖腿上中了箭,亦是勉力支撐,他殺紅了眼,猛然轉頭,對着城樓做了個口型。

蘇遇看的明白,他在說:“放馬!”

她渾身顫抖,陡然抓住周穆的手,聲音也是抖的:“不,不能,不放馬了!不能啊舅舅”

若是千匹戰馬沖撞過去,以崔氏與周霖現下的體力,必然躲不過,是要被踩踏而死的!

“不能,舅舅,啾啾得要舅媽跟哥哥啊!”

蘇遇還在懇求,卻見他舅舅顫抖着右手,緩緩要擡起,他說:“啾啾,你舅舅不止是為人夫為人父,更是益州百姓的守備。若這城破了,城裏千萬人的妻子兒女,也将慘遭屠戮,周家在一日,我便要護他們一日。”

蘇遇看見他堅毅的臉,雙手緩緩滑了下來,周家,她也是周家的一分子,那也該陪他們守好這益州。

她摸出腰間的小巧弓弩,那是她八歲時舅舅替她做的,舅母上的弦,哥哥教她的騎射。

她搭上一支烏木箭,緩緩擡手,眼角的淚被凜冽的風吹幹了,皺巴巴的難受。

再來一世,她要眼睜睜看着她的舅母跟哥哥慘死馬下,可她不能倒下,定要親手殺幾個胡兵祭奠他們。

城門已開,戰馬咆哮着,揚起了蹄子。

蘇遇一張弓拉滿了,微微閉了閉眼。

忽聽城外號角響起,有金戈鐵馬的沖撞聲。

她不敢看不能看,身子也跟着抖,抓着城牆,不讓自己倒下去。

明明除夕之夜她舅母還在說:我們啾啾就是有福氣,他哥哥還在跟她鬥嘴,怎得一眨眼就再也見不到了,還是這樣慘烈的訣別。

“漠北軍?”

陡然間聽見舅舅的聲音,蘇遇猛的睜開眼,卻見天際處烏壓壓湧來一對鐵騎,長槍黑甲,勢如破竹,從後方殺了北胡個措手不及。

那人來了,來救益州?

不能啊,現下那人正攻占梁京,他的江山不要了?

她神思飄忽,看着黑甲軍與益州裏應外合,很快逆轉了頹勢。

看着為首那人一身玄衣黑甲,手執長槍,揮手挑落了幾個胡兵,一路斬殺,直指北胡主帥。

看着那人幾個回合,斬殺了胡人主帥,遙遙朝她奔來。

直到那人登上了城樓,她還有些不敢置信。

肖岩的槍尖上滴着血,衣角上也漫着血污,卻自有一股頂天立地的氣勢。

他望着手握弓箭的小姑娘,輕笑起來。

他說:“怎樣,蘇遇,你的夫君英勇否?”

他笑起來灑脫磊落,帶着不符年紀的桀骜少年氣,看的蘇遇心裏撲通一聲。

她楞楞往前走了一步,眼角濕潤,嗫嚅着問:“你如何會……”

話還沒說完,卻聽咕咚一聲,面前的人已倒了下去。後背上一處刀傷,從肩胛骨劃到腰際,觸目驚心。

肖岩醒來時,鼻端是若有若無的少女馨香。

他睜開眼,便見蘇遇正靠在他身側換衣衫。從下往上看,正好看見她起伏的曲線。

他耳尖一紅,見少女微垂了頭,又急忙閉上了眼。

蘇遇衣不解帶的伺候了他一夜,現下出去換衣服也有些不放心,橫豎他睡着,便在他跟前換了。

她伸手摸了下肖岩額頭,變了臉色,轉頭對嬷嬷道:“剛剛還好好的,怎得又有點發熱,嬷嬷去問問大夫,可有礙?”

肖岩耳尖更紅了,卻不好意思說,這灼熱是因着剛剛的旖旎。

蘇遇用帕子沾了溫水,擦拭他的額頭,盯着他舒朗的眉眼,輕輕呢喃:“肖岩,我看不明白你,攻打梁京正緊要關頭,你竟棄了來救益州,可知若是攻下梁京,你已江山在握。”

她聲音低下去,過了半晌,才又道:“我.....我真的沒想過。”

她說完,低低嘆了口氣,便要再去換巾帕,手一動,卻忽覺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他手心灼熱,睜開眼,定定望她:“蘇遇,本王救了益州,你打算拿什麽來還?”

蘇遇吓了一跳,回過神來,忽而松了口氣,他有所求也好,不至于虧欠良多。

她斟酌了半天,開口道:“你要益州?若是如此,自此後,我門周家自當全力效忠,待恢複些元氣,幫你拿下周圍州郡也無甚難度。”

肖岩微揚了下眉,帶出點無奈:“翠蘭早領了兵力,在西北撕開了口子,我若要益州,遲早是掌中之物,還用棄了梁京來救?”

蘇遇便沉默下去,似乎除了益州,她也沒有拿的出手的籌碼了,她一時想不明白,他到底要什麽。

這篇文,開頭排了下雷,就以前寫的一個練筆短篇,還有幾章結尾了,我明天都放出來,大家有看的就看吧。

其實這篇文經常後悔發出來,每天都在被吐槽,但我也沒改,還是原原本本發出來了,算是尊重以前自嗨的自己吧。

同時我也尊重讀者的意見,會認真看讀者的吐槽(除了杠精跟不看文就随便下定義的評論外),對我确實也有許多啓發。

真的很感謝一直支持的小可愛,讓我沒有完全否定以前的自己。

我覺得自己是在不斷進步的,相信下次一定會有更完善的故事說給大家聽。

喜歡的話,不妨收藏下預收文

《瘋批美強慘的黑月光》

權利更疊,國公府一夜跌下雲端,國公府嫡女沈音音卻不慌不忙。

怕什麽呢,她早早預知未來,抱上了那未來太傅的大腿。

風雪裏,她推開攝政太傅的門,跪伏下去:“還請大人,念在昔年情意,救一救國公府”

傳聞中只手遮天的攝政王自簾後走來,輕佻的握住了她的腰,将她逼上了床榻:“你我昔年有什麽情意?若是今日伺候的好,倒是可以講一講這床上的情誼。”

音音看清那張臉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原來她抱錯了大腿!現如今的攝政王不是她的臨哥哥,而是當年那個她為了臨哥哥,一劍沒入他胸口的瘋批少年!

少年時的江陳跌入深淵不見光明,有個小姑娘一手将他拉出深淵,卻又親手将他推入了地獄。

他踏着白骨爬上權利頂端,當着她未婚夫的面,輕嗅她的頸間:“音音,今日可是換了熏香,竟不如昨夜甘甜。”

當年高高在上的小姑娘,還不是要在他這卑賤之人身下承歡。

《我虐了我的白月光》

我叫夭夭,萬年前還是個逍遙鬼魅,朱雀門邊見了青辭帝君惑人的笑,便丢了魂。

少女的愛純摯而熱烈,我捧出一顆心,終于換來了他回頭的目光。

我至死都記得,大婚那日,我的新婚夫君青辭冷眼旁觀,眼睜睜看着,我被他的白月光一劍穿心。

那天界六公主巧笑倩兮:“辭哥哥,你替我誘來的這鬼魅,修補我的元神确實合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有缱绻溫情都是假象!

我餘下一縷殘魂飄蕩人間,偶然得知青辭帝君下凡來歷輪回,便化作凡間女,一點點魅惑了他的心。

然後幻化出大婚那日的場景,朝他嬌媚一笑,撞向了那劍刃,血灑當場!

我看着他蜷曲着身子,痛苦的發不出聲,在十世輪回中一遍遍記起那愛人斃命的場景,絕望而無力。

這是我為他準備的十世孤寂!

再後來我殺進雲雀宮,讓天界的六公主跪在腳下,獻上了被奪去的神識。

我以為這神生也算圓滿了,卻萬沒料到,歷劫歸來的青辭将我逼近了角落,他淚中和了血,泣不成聲:“夭夭,我還了你十世,可能再換來你看我一眼。”

只是他不曉得,鬼魅被劍氣穿了魂,便失了愛人的能力,我再不能如當年一樣,滿懷熾熱看向你。

食用指南:正文第三人稱,只有文案第一人稱。

同類推薦